刚说完,腰后就被人掐了下。
    陈寄北话声一顿,赶忙假借扶腰,捉住了身后那只作乱的小手。
    这下连夏芍也僵住了。
    何二立没看出不对,还在跟两口子说话,“都不能动了还不疼,行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我一个人又不是干不了。”
    见他低头刨地,夏芍赶紧把手抽回来。
    陈寄北也没抓着不放,两人假模假样回到屋里,夏芍做戏做全套,还拿了个枕头给陈寄北躺着。
    很好,挖地窖进度减慢get正确。
    夏芍转身出去做饭了,陈寄北看看枕头,又看看刚和夏芍交握那只手,熟悉的烦躁再次笼上眉心。
    夏芍把早上煎的咸鱼切上些萝卜,回了一下锅。接着虾酱入锅爆香,开始煎豆腐。
    买回来的豆腐被她切成了一寸宽两寸长厚约半厘米的片,接触到锅底的浅油发出“刺啦”一声响。没多一会儿,豆制品混合着虾酱的鲜香就飘满了厨房。
    何二立在院子里闻到,本来还有点累,立马来了干劲儿。
    什么打牌?有人叫他打牌吗?
    他就是这么乐于助人又讲哥们义气,陈寄北腰都伤了,帮着挖个地窖怎么了?
    帮他多吃碗饭都没问题!
    唯一受苦的,就是对门孙清两口子了。
    真的,再给夏芍做点什么得提上日程了。天越来越热,总不能夏芍一做饭他们就关门吧。
    两口子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孙清聪明。
    她拿碎布做了个口罩给自己戴上了= =。
    一个地窖最少要挖两米五深,何二立一个人忙活,等到天黑,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
    好在夏芍弄出来这桌菜足够安抚他疲惫的心。
    白嫩嫩的豆腐已经被煎至两面金黄,轻轻咬下去,虾酱的鲜香和豆腐表皮的焦香立即俘虏你的味蕾。再往里,取代焦香的又是内里无限的软嫩。
    夏芍火候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太焦让口感变硬变苦,又不会太轻不够入味。
    都说咸鱼就大饼子,越吃越香,何二立却觉得不用吃咸鱼,光这个豆腐就足够香了。
    剩下一个炒蘑菇,一个小白菜汤,纯粹是吃饱了用来清口的。
    为了让何二立彻底没法出去打牌,夏芍还给他倒了两盅酒,感谢陈寄北腰受伤后他做出的贡献。
    何二立本来就累,又喝上点酒,一回家倒头便睡,脸都没洗。
    何婶儿看着还纳闷,拿湿毛巾帮他擦了擦,“他这是又跑哪去了?”
    “他除了鬼混,还能跑哪去?”何叔听了冷哼,“昨晚他就一宿没回来,都是你惯的。”
    “怎么就是我惯的?你没惯啊?”
    何叔不说话了。
    生这个小儿子的时候世道混乱,何婶儿身体又不好,还没满八个月孩子就早产了,生下来还不足四斤。当时接产的都说活不了,得亏何婶儿奶好,养到满月愣是站住了。
    只不过早产的孩子到底先天不足,他们又没那个条件后天补,何二立从小就多病多灾。
    都快两岁了,他才会走。小时候更是总生病,一生病就整宿整宿要人背。
    现在二十多的人了,他长得也不高,比他哥足足矮了半个头。
    本来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何况他还身体不好。老两口心疼都来不及,家里哥哥姐姐甚至妹妹也照顾着,时间久了疏于管教,也就养成了懒散贪玩的性子。
    不过贪玩归贪玩,本性倒不坏,也没惹出过什么祸来。
    年轻体力就是好,回去睡一宿,何二立又活蹦乱跳了,比打完牌看着还精神。
    在单位门口碰到夏芍跟陈寄北,他还问陈寄北:“你腰怎么样了?能骑车吗?”
    “他没事。”夏芍帮陈寄北答了,“来的时候我带的他。”
    何二立顿时重新打量了下自己这个朋友,“看不出来啊。”
    陈寄北:“……”
    陈寄北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去车棚锁车。
    何二立就又问夏芍:“今晚我也没啥事,下班就过去?”
    “嗯。”夏芍懂他的意思,“今晚可能得晚点吃饭,我去撸槐花。”
    “没事没事,早点晚点都一样。”何二立立即眉开眼笑。
    结果几人刚走到酿造车间,老远就见一个人站在木匠房门口,里面正传来咆哮。
    “你看你做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教个木头都比你聪明!你要是学不明白,趁早给我滚!有那教你的时间,我做一百个都够了!”
    这可是早上上班时间,人来人往的,厂里好多人都听到了。
    何二立忍不住望向陈寄北,“你师父不是挺喜欢曹德柱吗?觉得他听话又会来事儿。怎么连他都骂?吃枪药了?”
    陈寄北想到什么,看了夏芍一眼,没说话。
    夏芍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还好奇地往那边瞄了瞄,“寄北师父脾气这么差吗?”
    说实话这人她还没见过,陆泽同请客那天就没去,平时两人不在一个车间,也没什么见面机会。
    何二立轻撇了一下嘴,“那哪是一般的差?不过人家有手艺,脾气差点也正常。”
    他只是担心陈寄北,“你这腰今天不能干重活吧?可别惹到他。”
    他不提,陈寄北差点又忘了自己腰疼的人设,表情一滞。
    看看那边被骂得狗血临头的曹德柱,陈寄北没上赶着去找批,拿了工具在廊下劈起竹子。
    ,“寄北学徒学得很差吗?”夏芍忍不住问何二立。
    “怎么可能!他学东西最快了,都不用教,看看就知道怎么做。他们那木桶可是圆的,差一点都漏水,哪那么好学?曹德柱比他先来一年都没学会。”
    “那我怎么听说他师父才教了他两个月,就不教了。”
    “你听谁说的?”
    “周小梅。她跟我一个车间,还有她姑姑。”
    何二立:“……”
    何二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是什么运气?”
    运气好能喝到假酒吗?运气好能穿书吗?
    还一穿过来就戴绿帽子……
    周雪琴毕竟只是班长,不是老板,夏芍并不是那么头疼,没多说。
    何二立看她的眼神依旧充满同情,“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你就被分到她们手里,寄北就摊上个性子独的师父,生怕寄北学太快,抢了他的饭碗。”
    自古师父教徒弟,就喜欢留一手。
    “马四全这老头今年五十六了,眼瞅着要退休。咱们市统共就两个会做木桶的,没人接他的班,他还能多干几年,甚至往上挪一挪。要是能升到八级工,一个月一百二三十块钱工资呢。有人接班他可就得回家养老了,也接不了其他地方的活。”
    何二立家是本地的,对这些事情门清,“他命独,娶了两个老婆都死了,只给他留了一个儿子,还不大。为了攒钱养儿子,给儿子说媳妇儿,他也不能退。”
    夏芍想到了郑大奎口中那个马小宝,他爹倒是拼命,他却被人当成了肥羊。
    而且马小宝敢叫人去他家赌钱,他爸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得惯成什么样……
    —
    快到中午的时候,何二立终于知道马四全为什么发火了。
    郑大奎直接把他堵在了厕所,脸色阴沉,“你昨天是不是去告密了?”
    “告密?”
    何二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郑大奎沉声又道:“昨天刚玩了一把,公安就来了,比他妈火箭还快。不是你告密,谁知道我们在那打牌?”
    “你们又被抓了?”何二立一脸懵逼,“哎不是,我闲着没事告密干嘛?”
    他伸出手给对方看,“寄北腰闪了,我一个人干活,手都磨起泡了,还有那闲工夫去告密?”
    “那公安是怎么知道的?”郑大奎脸色依旧难看,“你敢保证你没跟别人说?”
    “我有毛病啊我还跟别人说?我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我想去干嘛……”
    这倒是实话,何二立昨天面对夏芍那怂样儿,郑大奎都替他觉得窝囊。
    可不是他,到底是谁呢?
    昨天晚上他们都是二进宫了,公安说他们屡教不改情节严重,比前天还多罚了五块。
    两天就是二十五,加上被没收的赃款,一个月工资都没了。马小宝提供赌博场所,被罚得更狠,就连他爸马四全都被公安教育了一顿,老脸丢尽。
    “我看你们最近点有点背,要不先别玩了?”何二立庆幸自己昨晚没跟着去。
    郑大奎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
    下午夏芍又提前下班,绕到何二立那边看了眼,今天总算没人再来找他了。
    让何二立下班跟陈寄北一起走,她先拎上篮子去山上采槐花。为了方便走路今天都没穿皮鞋,换了双轻便的拉带鞋,三块五一双,她当时一口气买了三双。
    榆树钱槐树花,在困难时期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夏芍小时候还吃过奶奶做的榆钱饼,味道很特别。
    远远地夏芍就闻到了槐花淡淡的清香,不过显然也有人盯着这些天然食材,下面矮一点的地方已经被摘完了。夏芍只能拿木棍做了个钩,把高处的树枝勾下来摘。
    满满一大篮子将开未开的槐树花,她送了对门孙清两大把,其他的全变成了盘里的美食。
    槐花炒鸡蛋是最简单的,还有蒸槐花,甜咸可口,蒸出来的槐花还保留着原本花朵的形状。
    何二立一连在夏芍家吃了四天,吃得家都不想回了,每天见面第一句就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陈寄北看着他,没说话,等他走了问夏芍:“我这腰是不是该好了?”
    “再坚持两天。”
    端午已经过了,郑大奎那帮人都没再来找何二立。也不知道是连着两次被抓消停了,还是叫了几次都叫不到人,干脆不叫了。
    夏芍准备再等等,最好这帮人都不再来找何二立,能让何二立少和他们来往。

章节目录

被退婚后我嫁给了年代文大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文屋只为原作者柠檬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柠檬九并收藏被退婚后我嫁给了年代文大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