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穆师叔之前小师叔原本还?有个师妹。”一个小弟子低头死死盯着剑阵道,“后来因为叛宗被剑阁除名,所以说……。”
    “所以说……”另外一个小弟子目光空洞,接话道。
    “哇,原来《魔尊的二?三密事之剑尊休逃,霸道魔尊狠狠爱》居然是?真?的!”有弟子盯着剑阵喃喃,“可是?……”
    “可是?……”众弟子都叹息了起来。
    可是?……楚阑舟在前阵杀敌,将自己弄得乱糟糟浑身是?汗。
    宴君安在后方作壁观花,浑身整洁眼神?亮晶晶围观。
    联合剑尊现在的行为,之前的那些流言就突然间变得一下子合理了。
    剑尊,真?的会追女修吗?
    众人的眼神?一下子都变得微妙起来。
    ……
    “列阵,封锁逃逸出的煞气。”
    楚阑舟没察觉到众人的异样,她披散了最后一道煞气,蓦然回首,下达了指令。
    “是?!!!”众弟子慷慨激昂,齐齐应声,“楚师叔!”
    楚阑舟被惊了一跳,她皱眉转身,悄悄扫了在座众人一眼,确认无人被夺舍后才假装淡定地点了点头,往后方走去,余光甚至都未分给宴君安半点。
    她是?一点没预料到宴君安早就自己将秘密泄露了个一干二?净,还?记得替宴君安遮掩。但这在众人面前,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宴师叔没帮忙,楚阑舟果然生气了啊。
    “楚师叔,你好厉害!”有小弟子忽然带头鼓起了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剑。”
    “是?啊,太好看了。”旁边的小弟子们接二?连三,纷纷夸赞道,“楚师叔,您怎么唰得一声就出剑了,我都没看清。”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为了转移楚阑舟的注意力才这样开口,但后来情绪上来了,他们也?确实想夸,一时没收住口。
    “楚师叔——”
    “英明神?武!”
    “楚师叔——”
    “英姿飒爽!”
    饶是?楚阑舟再厚的脸皮都受不住了,她脚步飞快,匆匆点头后就迅速离开,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小弟子们眼看着楚阑舟的耳廓一点点染上绯色,齐齐噤了声。
    哇——
    ……
    楚阑舟顺着来时方向一路逃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处。
    这里?是?通往煞气前线的必行之路。不过念虚宗的这些小弟子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这条道也?就没了人影。
    楚阑舟从储物戒拿出个火折子点了,插在旁边,而后便抱臂静静等待起来。
    没让她等多久,一道人影便匆匆而至,楚阑舟扬了扬眉,像是?猫猫炫耀自己新长出来的利爪。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
    “嗯,被你压了风头。”宴君安低眉含笑,轻轻将楚阑舟的手拢进?了袖中,“累不累。”
    那确实是?有点。
    楚阑舟大言不惭,慷慨陈词:“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嘴上是?这样说,她却打了个哈欠。
    修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无需睡眠,但若是?灵力损耗过度也?还?是?会感到困乏的。
    平日里?这种困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宴君安就在她身边,她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宴君安眼中的笑意更深,他信手从储物空间中拿了个披风出来,却没有给楚阑舟披上,而是?自己披了,而后手指微微用力,将楚阑舟整个人都拢进?了怀中。
    淡雅的梅香传入鼻尖,楚阑舟惬意眯起眼,明明都要困睡过去了,还?不忘对宴君安小小声交代:“有些事他们是?第一次干,你记得替我盯紧些。”
    “嗯。”宴君安低着头,也?学?着楚阑舟的样子小小声回应着,“英明神?武的楚师叔。”
    胸前猛得一痛,宴君安自觉闭上了嘴。
    楚阑舟拿宴君安的皮肉磨了半天的牙,忽然感受到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剑怎么没动?
    楚阑舟狐疑地摸了摸浊缺剑,发现除了剑身有些烫之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下子便清醒过来,扯着宴君安问:“你先前同楚苑商议了什么?”
    宴君安摇了摇头,道:“无事。”
    楚阑舟挑了挑眉,将浊缺剑收了,而后复又看向了宴君安。
    显然是?不太相信他刚刚的话。
    宴君安叹了口气:“我又能说些什么……说我们既无三书?六礼也?未结契,还?是?说你其实不愿,是?我发疯迫了你?”
    若他真?的这样说话,就凭楚苑的性子,不当场劈死他算轻的。
    房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村长的屋子也?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当时她就在外面议事,应当是?没有打起来的。
    这件事说到底楚阑舟自己也?理亏,想了想还?是?问:“那楚苑呢?楚苑可有对你说什么?”
    宴君安垂眸,盯着楚阑舟的表情。
    楚阑舟的睫毛在微微打着颤,她很专心?地看着他,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兴奋,又像在害怕。
    就像是?被禁了甜食的孩子碰见了自己最喜欢的饴糖。
    阔别百年?,他比谁都知道如今的楚阑舟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就像是?个宠孩子宠过头的家长,恨不得把所有楚阑舟想要的东西都给她,全都给她。这件事他明明打算硬着心?肠不说的,可被楚阑舟含着水汽的目光一望,他就又忍不住心?软了起来。
    “他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宴君安轻轻点了点楚阑舟的眉眼,声音如同酿着蜜,“他问我,会不会伤害你。”
    “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对我很生气。可他后来又想,既然是?妹妹喜欢的东西,他也?不好阻止,只能委屈一些,与?我谈判……”
    楚阑舟被他揽在怀里?,听?着耳边的故事,缓缓沉入了梦境。
    “他这样问,是?知晓了当年?事……或者更多。”宴君安低头,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复生,又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少影响。”
    “但我告诉他,我不会。”
    “楚阑舟,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
    煞气大头有了突破,剩下的杂事自然是?交由众弟子解决。
    这几日宴梦川几乎忙昏了头,他本就年?纪小,资历排不上位置,被楚阑舟临时任命成了统辖众弟子的统帅,原以众人都以为宴师叔回来可以拨乱反正?,将宴梦川的差事换回来,没想到他居就这样默认了楚阑舟的行为。
    宴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妻管严,众人之中只有宴梦川自己毫不意外,他甚至苦中作乐觉得这是?对他人生中的历练。
    但这份历练未免有些太艰难了。
    到了晚间,宴梦川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空隙,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个人:“涂,涂师兄。”
    进?来的是?门里?的一位师兄,平日里?沉默寡言,看着便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
    他早知自己资历不够,贸然管理弟子可能会招致众人不满,却没想到才第一天呢,居然连这么个与?世无争的师兄都找上门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在脑中疯狂思?考着对策,面上还?算淡定地开口:“涂师兄,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涂师兄死死盯着他,末了,将一个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这个。”
    宴梦川疑惑地眨了眨眼,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胡萝卜?
    涂师兄许是?许久都未和人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很:“这是?我随身携带之物,等我死后,将这东西留给我母亲,做个念想。”
    “啊?”宴梦川不明所以,但听?得涂师兄说得那样恳切庄重,还?是?将手中的东西珍而重之放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道,“师兄,我知道了。”
    眼看涂师兄那样悲壮伤情,宴梦川忍不住宽慰道:“煞气大体已经被清理干净,煞气虽然可怖,但若是?防护得当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涂师兄摇了摇头,眼眶微红:“并不是?这桩事。”
    他顿了顿,道:“我与?你们人族修士不同,我在入宗门前其实是?只兔妖。”
    啊?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没道理煞气更爱攻击妖修而非人修的啊?
    “师弟,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说过这些传闻。”眼看宴梦川疑惑,涂师兄语重心?长道,“你可知道如今带领我们的魔头楚阑舟?”
    那可太知道了,宴梦川点了点头,正?想劝涂师兄不要多想,却看到涂师兄眼眶更红,甚至语气里?都带上哭腔——
    “楚阑舟杀人如麻,其中最爱杀的,便是?生吃成了精还?喜欢晚上不着家的兔子精!”
    宴梦川是?真?的没听?过楚阑舟还?有这种嗜好,震撼得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神?,良久后,他才问:“涂师兄……你在哪儿听?说的?”
    涂师兄摆了摆手,道:“这等秘辛,都是?口口相传。”
    眼看宴梦川已经收好了他的东西,涂师兄不好意思?叨扰师弟休息,红着眼眶含泪告别离开。
    宴梦川恍惚地揉了揉眉心?,却听?见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
    他疑惑地推开门:“百师姐。”
    ……
    听?着宴梦川顶着黑眼圈讲述自己的经历,秦三百是?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楚阑舟怎么不是?扒皮就是?要吃肉,还?死逮着一个物种下死手?”
    宴梦川面无表情道:“不止呢,还?有狐狸,豹子,老虎,狮子,狸猫……下手原因不是?晚上没按时睡觉就是?不及时洗澡,甚至喜欢走夜路还?会被她诱拐带走。”
    经过了昨晚,如今他的储物戒硕果累累,不是?肉骨头就是?毛团,牙齿……甚至还?有一个被啃了一半的剑穗。
    秦三百笑了笑,倒是?十分轻松:“少时,我们也?经历过这些事情。”
    少时不爱睡觉,或是?吃饭挑食,啼哭不止……父母管教得烦了便会编故事吓唬哄骗孩子。
    又因为楚阑舟大魔头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所以很多故事便化用了楚阑舟的典故,效用显然也?是?出奇的好。
    但他们长大经了诸多世事后自然能明白这些不过是?家长编来哄孩子的故事,但灵兽化形成的妖怪大多较人修而言更加性情纯善,有部分性情尤为耿直的,到现在还?把那些故事当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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