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俩礼拜,在学校和家庭双重压力下,那些别人的事,终于都只是别人的事了。

    就像每个人都有想要成为的人,想要成就的事,但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奔向终点的路上。更重要的永远是下一件事。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多大热度的新闻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周五下午放学,林孽照常去邢愫那儿。

    邢愫晚上有事儿,回来不会太早,提前跟他说过了,他就拿了两套题,准备边给她看家,边刷。

    大概八点左右,邢愫回来了,比她之前说那时间早俩小时。进门看有一个很好看的塑料箱子,她也没好奇,准备先去洗个澡,解解乏。

    可能是这一天太累了,脱鞋时候脚下没站稳,不小心把那个塑料箱子踢倒了,登时,箱子里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叫她心颤了一下。

    说来奇怪,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都没慌过,这会儿竟然因为打碎了林孽的东西,慌了。

    楼上传来林孽的声音:“谁?”

    邢愫下意识往前走一步,挡在了那个箱子前边,鞋都没来得及穿,显得有点可怜。“我。”

    林孽人走出来,蹲在玻璃围挡前,也光着脚,漂亮的脚踝好像在勾引谁。

    他说:“你不是得十点?”

    邢愫一动不动:“事儿处理完了。”

    林孽题还没刷完:“我这边还没完。”

    正好,邢愫说:“那你先忙。”

    林孽不想刷了,反正那些题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只是他想巩固一下肌肉记忆,以便高考时效率更高。“我不忙。”

    邢愫现在有点忙:“你先干你的事儿,我洗个澡,收拾下。”

    林孽要下楼:“我跟你一块儿洗。”

    邢愫看他要下来,懵了,音量大了好几倍:“你回去!”

    林孽停住脚,比她还懵:“干什么?”

    邢愫憋了半天,说:“我想一个人洗。”

    林孽知道啊,她大多数时候都想一个人洗,可凭什么老得她说了算呢?“我就跟你一块儿洗。”

    邢愫没跟他来硬的:“你先让我自己洗,等到后半夜,你再跟我一块儿。”

    林孽定睛看了她一阵,觉得她不太对劲,可还是听话,回去了。这一回,他破天荒地没有刨根问底。

    邢愫看他身影不见了,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箱子,看到是一只花瓶,她就有点烦了。不知道这是林孽拿来干什么用的,要是贵也就算了,要是独一无二,她拿什么赔?

    她一块一块地把碎片拿出来,突然想到她家有胶水,之前粘过玻璃,那是不是也能粘瓷器?

    想着,她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盘腿坐在那堆碎片前,开始拼图。

    她不知道,林孽一直在墙后边看着她。

    林孽还以为多大事儿,原来是把他花瓶打碎了,可她邢愫平时那么横,会因为一个花瓶就慌成这样吗?他当下没想通,也没在意,等他把题刷完,猛地明白过来。

    他出来看她,发现她还在粘,就坐在地上,背影在偌大的客厅显得格外孤独。

    这一刻,林孽觉得邢愫再强大,也终究是一个女人,女人都是柔软的,也会因为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而紧张,并小心翼翼地修补。

    不过他又觉得有点矛盾,邢愫至于这么紧张吗?对于这件事,明明毫无愧疚感地甩钱更适合她。

    她柔软的地方好像不太对。

    想着,他走下楼,走到她身后,站住。

    邢愫粘得认真,都没注意到他,直到他说话:“你在干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粘好的部分全散架了,她烦透了,可她觉得理亏,沉默了半分钟,跟他坦白了:“我把你花瓶弄碎了。”

    林孽看见了:“嗯。”

    邢愫后面一句话声音很小:“我不是故意的。”

    林孽听到她这话,比那个彩票中了几百万都高兴,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知道她为什么紧张了。她不是因为打碎了别人的东西,她愧疚,是因为她打碎了他林孽的东西,她愧疚。

    别人的,林孽的,这是两码事。

    要是别人的,那她可能就是甩钱那德行了,就因为是林孽的,所以她才有现在这么紧张的一面。

    继在校门口被她承认后,这是林孽第一次感觉到她心里是有他位置的,他太惊喜了,什么破花瓶,算什么东西?他一脚踢过去,这回连箱子都碎了。

    邢愫没反应过来他这动作什么意思,还以为他生气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扯进了怀里。

    林孽用力亲她额头:“你爱我。”

    邢愫反应过来了,口吻恢复了:“你在做梦。”

    林孽不听:“你就是爱我。”

    邢愫要从他怀里抽身:“你又开始了。”

    林孽不放她走:“我知道你喜欢这种互不负责的关系,我可以跟你保持这种关系,但你必须要承认,你爱我。”

    邢愫只能算是喜欢他,而她喜欢太多东西,比如早晨的太阳,比如她可观的存款。

    林孽看她不愿意承认,没再说话,立马松开她,扭头就走。

    邢愫愣了半秒,下意识追出去,却在刚出门时,又被他捉住了。这一回,他抱得更紧了。

    他说:“你爱我。”

    邢愫被他抱着,有点乱,她以为她会很淡然,毕竟她一直是个这样的人,可在林孽相关的事情上,她有太多不淡然的事儿了。

    她是那种当下可能想不通,但回过头来一定明白自己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的人。她在清楚自己变化的情况下,是没法接林孽这话的。

    说爱可能达不到,但要是较真这个爱与喜欢的差别,以此为借口去否认,那显得她太玩儿不起了,所以她只能沉默。

    林孽却不打算让她糊弄过去,问得紧,到最后她没办法了,说:“等你考完。”

    在跟邢愫的切磋当中,林孽已经渐渐掌握了她的处事风格,他知道他再不依不饶下去,他俩一定会聊崩,聊崩的结果就是他摔门离开,他不想,所以也适当地妥协了。

    “等我考完。”

    好,这事儿就算翻片儿了,邢愫可以把他们的注意力抓回到花瓶上了:“这花瓶有卖的吗?”

    林孽告诉她:“二十块钱买的,我姥姥要的。”

    白紧张了,邢愫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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