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势力和谢家一直都是相互依存,互利互惠的关系,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和谢道义撕破脸皮,这意味着谢道义表态后,谢陵在皇城这段时间的安全没有问题。
    陆行渊担心的不是外在的威胁,他担心的是谢道义本身。谢道义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儿子和感情都可以利用,又怎么会真的在乎曾经舍弃的谢陵?用利益明里暗里的让他站队,也意味着会被他惦记。
    陆行渊还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真打起来他不占优势,这个时候他和谢陵都需要暂避锋芒。
    他和谢陵一明一暗,暗处的那些杂碎他可以处理,明面上的刁难却只能让谢陵自己来。凌玉尘和无尘只能做为必要时候的两张牌,而不能一开始就撒出去。
    陆行渊没在魔情宗的据点耽搁太久,他要说的两位好友都很清楚,别人或许会是利益裹挟,这二人却绝对不会。
    眼下秘境开启在即,他们都需要做好准备,陆行渊和他们分享了已知的半张地图,剩下的还没有解开,需要些时日。
    蛮荒秘境和悬崖底下的那份传承息息相关,就算陆行渊如今已是渡劫中期也不敢大意。离开魔情宗据点后,他换了身份去了一趟奇玩阁。
    这种时候宁寻给他的那张黑色令牌就显出作用了,他有令牌在手,就算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奇玩阁上下也是恭恭敬敬,不敢多问。
    陆行渊顺利见到宁寻,问她要了一些炼器的材料,以及蛮荒秘境的消息。宁寻很是客气,炼器的材料给了最低的价格,蛮荒秘境的消息也是知无不言。
    奇玩阁没有秘境的地图,但他们有特殊的寻宝天赋,给了陆行渊最准确的开启时间,以及进入的修为限制。考虑到蛮荒秘境的凶险和特殊性,问道以下,真君以上不得入内。
    就条件而言,这个范围还算宽,限制没有那么苛刻。陆行渊之前还想过,若是限制的条件在渡劫期以上,他就需要压制修为。
    “其实条件太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宁寻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陆行渊不解地看向她,以他对宁寻的了解,这个自信张扬的姑娘轻易不会说出这种带着一点丧气的话。
    宁寻看着他,道:“剑尊之前帮过我,我也没必要对你藏着掖着。以我掌管奇玩阁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秘境修为差距过大往往是为了吞噬。一些秘境被封印的太久,需要新鲜的血气,这些低修为的修士多数会命丧其中。”
    从修为的三个不同阶段来看,问道还处在第二个阶段的起点,在一些小宗门内确实够看,但放到凶险的秘境中,残酷的争夺和厮杀往往会让他们显得不堪一击。
    宁寻之前估算过,以蛮荒秘境的凶险程度,最低的修为限制应该是化神以上,再不济也得是元婴期。但奇玩阁调查的情况让她惊讶不已,她很快就想到秘境是为了吞噬新鲜的血气。
    “这个秘境没有那么简单,剑尊一定要万事小心。”宁寻微微颔首,神色间的担忧不似作假。
    陆行渊谢过她的好意,道:“奇玩阁可有人前往?若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宁寻摇了摇头,这次秘境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她和长老会商量过,奇玩阁只准备进入外围区域。若是深入,也是派出实力高强之辈,以免后继无力,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行渊知道她素有主意,没有多言,转而问起当年以虚假之物假借陆晚夜的名号和奇玩阁做交易的那人下落。当年陆行渊断其一臂后,奇玩阁发下通缉令,感兴趣的人都掺了一脚。
    但此人狡猾,不仅会傀儡术,还身怀异宝,在外面滑的像泥鳅一样,一直没被人抓住。
    “我们的探子没有见到人,但在蛮荒秘境附近的城池发现了同一手法的赝品。”奇玩阁当初因为这件事吃了亏,宁寻在陆行渊的帮助下把自己摘出来,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从未放弃搜寻。
    探子最后传回来的消息就是在秘境开启的地点附近,对方的心思不难猜,肯定是想去秘境分一杯羹。
    大家都要去秘境,看来这次的秘境之行完全不会无聊了。
    别过宁寻,陆行渊离开了奇玩阁。屋外天色已暗,天际墨云滚滚如潮,阳光没入高墙之后,街上行人匆匆。
    陆行渊没有急着回去,他找了个酒馆听了一会儿夜市的热闹,这才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谢陵和谢遥还没有回来,整个王府静悄悄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树影婆娑,黑暗之地偶尔还有几声虫鸣,似乎想给这寂静增添一点生趣。
    陆行渊散开神识,并未察觉危险之处,那些窥探的视线随着谢陵的离开而离开,还未重新聚集而来。谢遥结交的那些修士该修炼修炼,该吃吃,该喝喝,也没看见有谁焦躁。
    王府如此安静倒是件好事,他们要是紧张起来,恐怕宫里不太平。
    陆行渊收回神识,打开院子的阵法,回房一头扎入小世界中。
    眼前斗转星移,浓郁的雷元素扑面而来,陆行渊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幕,疾风兴奋的叫声就已经在耳边炸响,随后是无数雷霆霹雳作响,犹如浪潮一般,随着茂盛水草的浮动,一浪浪地涌来。
    陆行渊给自己施了个防御决,雷霆环服在他身侧。疾风显出原形,翱翔在漫天的雷元素中,强健有力的翅膀上电弧环绕,银光闪烁,身形又涨了一截,四只爪子看起来威武可怖,仿佛轻易就能撕开猎物。
    陆行渊有些吃惊,自从长命锁吞了他渡劫时的雷云后,其内的雷池一直在不断变化,不仅能供他使用,还能让疾风更上一层楼。
    但不管雷池中的雷云如何外溢,始终不会接近陆晚夜的院子一步。那间小院安然地立在此间,海棠花常开不败,一片岁月静好,
    陆行渊唤回疾风,这只傻鸟含了一口雷,献宝似地吐到陆行渊的手上。雷霆霹雳作响,其内蕴含了恐怖的雷霆威压,若非陆行渊和此间有着联系,一定会被电的汗毛倒竖。
    雷霆在陆行渊手上欢呼,他抬手一挥,雷霆化作光点消散。疾风歪着脑袋,一双赤金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陆行渊。雷霆让它不断进化,源于血脉传承的记忆又多出来一些东西。
    它觉得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熟悉,不是因为他和它签下契约,更像是某种浓郁的,刻在脑海里的感觉。那样的束缚即使它变强了,生出的也不是反抗的心思,而是眷恋。
    疾风振翅而起,地面顿时狂风大作,它在空中翱翔婴啼,俯冲而下时又化作拟态,陆行渊心领神会地伸出手臂,疾风稳稳地落在他的胳膊上,顺着他的手臂挪到肩上,亲昵地去蹭他的脸。
    陆行渊养妖兽不是养出反骨,就是越养越娇,看着疾风蹭过来也不反感,带着它进了小院。
    海棠无香,唯有花枝摇曳。陆行渊从花树下路过,不经意间抬头看向树梢,微垂的花朵娇艳欲滴。他想了想,抬手折下一枝,术法封存入瓶,放在陆晚夜的床头。
    陆晚夜的神魂日渐凝实,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陆行渊即便没有进入小世界,也会时常分神查看,确保他安然无恙。
    陆行渊习惯性地坐了一会儿才出门,他进这里是为了拿吞天海炼器,为蛮荒秘境做准备。宁寻给了他足够的炼器材料,足以让他做不少东西。这次除了真火淬炼,陆行渊还打算附上雷霆之力,这个时候就需要疾风去给他取雷。
    疾风任劳任怨,来来回回,非但不觉得被压榨,反而玩的不亦乐乎。
    一人一鸟难得默契一次,不知时间流逝,直到手边的炼器材料都投入火鼎,伸出手的手摸了个空,陆行渊才从炼器的状态中回神。
    一些特殊材料的炼制需要时间,陆行渊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续上器鼎内的炉火后,心念一动,便从小世界内跨出。
    院子里的阵法没有被破坏,就在陆行渊以为两兄弟没有回来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一回头,谢陵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
    破晓的晨光和未落的月色糅合,光影被一分为二,谢陵往前两步,胸口以下的身躯便落入光明中,上半身和脸依旧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
    “师尊去哪儿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从重生后,谢陵和陆行渊之间就少了前世的种种隔阂,彼此的关系进步的很快,但即便是在这样让人踏实的氛围下,谢陵也曾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体验。
    化名白泽的陆行渊在宫里等他的那一次,曾毫无征兆地彻底失去踪迹,他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内心焦躁而不安。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所拥有的一切安稳需要陆行渊的气息来维持,看不见人的时候,谢陵就从陆行渊生活的痕迹中寻找他的存在。
    当陆行渊彻底消失时,谢陵是茫然的,一切仿佛回到前世,随着陆行渊的死去,他生活过的痕迹如同指间沙,握不住也留不住,好像从来就不存在。
    直到陆行渊回来他也倍感惶惶,但他并没有在陆行渊的面前表现出来,他以为那只是偶然,不会再有下一次,却不想今日再一次体会到。
    明明院子里的种种迹象表明陆行渊就在家里,可无论谢陵如何查探就是找不到他的踪迹,谢陵有一种只要陆行渊想,他就再也找不到的不安。
    他讨厌那种感觉,也讨厌陷入怀疑的自己。他站在阴影里,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陆行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陆行渊的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他只是比谢陵晚回来一步。他朝着谢陵走去,黑暗不再能够遮掩谢陵的身影。他们对面而视,再细微的神情都能尽收眼底。
    陆行渊微微挑眉:“他们为难你了?”
    谢陵的神色并不好,陆行渊以为他受了委屈,下意识地流露出维护之意。谢陵鼻子一酸,只觉得喉头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行渊总有办法让他舍不得去加深怀疑,当不安和安心来自同一个人,他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饮鸩止渴。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停止。
    谢陵往前一步,走入光明之中,抬手搂住陆行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将谢陵包裹,他在陆行渊的身上感受到草木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温暖清新。
    没有言语,靠过来的便是全部。陆行渊也自然地抬手接纳了他的全部,一如既往,没有隔阂。
    谢陵这次进宫并不顺利,但是一切刁难都在意料之中。失了皇子这个筹码的势力不放过他,其他人也趁机落井下石。只不过在这些人赶来之前,他已经和谢道义达成共识。
    琅煌给他支的招很好用,谢道义想要传承,他就用传承吊着他。当然谢道义也不是傻子,他再□□复地逼问谢陵传承的细节,目的就是确定谢陵说的是真是假。
    谢陵亲身经历过并且印象深刻的传承就是那日在悬崖底下所得,他将其和琅煌给的信息糅合,真真假假牢记在心,换着花样说给谢道义听。
    因为涉及到上古时期的一些辛密,谢道义信了七八分。以他的性子,能信那么多已足够他插手谢陵的安危。
    所以在其他势力找上门时,谢陵适当扮演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可怜,给足了谢道义台阶,谢道义顺着他的台阶,把那些是个人都看得到的疑点摆上台面,断了众人借题发挥的念头。
    “那些人的修为比我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谢陵嘴上说着打不过,拽着陆行渊的衣袖想扮个可怜,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眼底闪过狡黠之色。
    要说正面交锋,他确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可单论杀人,他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要知道他进入秘境前,陆行渊从头到脚给他武装了一遍,他穿的戴的都是高阶防御灵器,加上身边还跟着一头连沈炽都打不过的妖兽,下杀手便不难了。
    “你这些兄弟不是善茬,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那些人只是不希望你得利。”
    比起养在自己手上的人脉,和谁都不亲近的谢陵是个无法确定的变数,所以那些人才那么着急给他定罪,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陆行渊心里有点堵,谈话间隐含杀意。上辈子束手束脚他尚且没让这些人安宁,这辈子肆意妄为,他更不可能放过他们。他们敢打谢陵的主意,他就要他们每一家披麻戴孝,日日缟素。
    许是察觉到陆行渊的杀意,谢陵心中有着隐秘的快意。他拽着陆行渊袖子的手顺着衣袖往上,搭在陆行渊的肩上。
    因是魔族的缘故,陆行渊的身量比常人要高些许,他和谢陵并肩而立,还要比谢陵高出半个头。只不过他和谢陵说话时微微垂首,视觉落差就没有那么明显。
    早上的晨光有些惬意,一缕缕透过花窗散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光斑,谢陵仰头,陆行渊以为他有话要说,附耳聆听,谢陵却只是唤了一声师尊,当陆行渊认真时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炙热的气息像细小的电弧,让人酥麻了半边身体。
    陆行渊捂住耳朵,诧异地看向谢陵,小狼崽子使了坏,这会儿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似乎在寻找陆行渊身上薄弱的地方咬一口。
    陆行渊反应过来被人戏弄,借着微醺的晨光,眼前人明媚如画,他的心随之鼓动,不禁伸手撩起谢陵柔软的长发。
    失了狼族的特性,眼前人看起来更添平和柔软,前世的凄苦被这一世的安稳抚平,青年的眉眼少了哀色,更添朝气。
    陆行渊心念一动,垂首靠近,想要亲吻那染了朝阳的唇……
    “白师弟。”
    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呼喊,一室的旖旎瞬间消散,陆行渊动作一顿,明显察觉到院子的阵法被触动。上挑的眉眼带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恶劣,他扫了眼门外,一时并不想给谢遥开门。
    谢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梢眼底笑意更浓,他从陆行渊的怀抱中滑出,转身翩然而去。他撩拨在前,此刻却端的正人君子之态。
    陆行渊摩挲手指,撤了院子的阵法,袖子一拂,院门应声而开。不知道饶人清梦的谢遥大步而来,看见谢陵也不觉得奇怪,自然道:“十七弟,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跟我来,前院有人找。”
    有人造访谢陵,这种事再过几道也轮不到谢遥来传达,谢遥此举大有深意。戴好面具走到门口的陆行渊一顿,停下脚步。
    已经走到院中的谢陵直接道:“是谁?”
    “不止一个。”
    昨日那些进了仙宫要找谢道义讨说法的人没有讨着好,这种事不需要谢遥去宣传,其他人也能让它传遍皇朝。谢道义如此明显的维护也让侧面证实了谢陵身上有传承,其他观望的人心思活络,今早是来站队。
    这让谢陵这个原本不受宠,被遗忘的人,一下子成了皇朝的新星。
    谢遥从小接触这些事,见惯了捧高踩低,他亲自来是为了让谢陵有点心理准备。
    “你要是不喜欢,冷脸打发了便是,不必和他们虚以委蛇。”
    谢陵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回头看了陆行渊一眼,然后又看向谢遥道:“七哥,仙皇这个位置你想要吗?”
    谢道义的儿子太多了,但这个至尊的位置只有一个。谢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初为了拉拢谢陵增长势力也是颇费心思。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待谢陵并非全无兄弟情义。
    谢陵上辈子被局势推着一步步走上那个位置,可是这辈子他没这个打算。仙皇的位置不可能空缺,与其等着谢道义给他们树个敌人,不如自己推个盟友上位。
    他了解谢遥,也知他心性,怎么看他都是个合适的人选。今日来造访的这些人不管是心怀鬼胎还是墙头草,利用好了一样是趁手的刀。
    谢陵不想白白浪费这个送上门的机会,继续道:“七哥,我拉你一把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就看你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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