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渊吩咐身后的魔族找个地方修整,不要和御兽宗靠的太近,现在还没到他们两个宗门把关系摆上明面的时候。
    陆行渊不着急,谢陵也不急。琅煌同样收到消息,但他没有让墨祁前来,而是让谢陵代表妖族。
    谢遥的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陆行渊是胸有成竹,谢陵则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好似此刻山上抢夺的不是绝世珍宝,而是一样稀疏平常的宝物。
    谢遥想到方生和慈悲同样不在意的样子,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错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心底划过,他看着二人,压低声音,沉声道:“那个东皇钟是不是有问题?”
    陆行渊不禁抬头看向他,嘴角微扬,谢陵也不由侧目,道:“七哥,你觉得能有什么问题?”
    谢遥摇头,他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很不对劲。表面上看大家都被东皇钟吸引过来,这段时间以来更是因为东皇钟爆发了很多冲突。可当东皇钟真正出现时,他周围的人并不激动,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
    相比之下,谢遥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
    “这个东皇钟是叫东皇钟。”陆行渊话里有话。
    谢遥听的糊涂,只觉得这个东皇钟的说法有点奇怪。他思索片刻,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干脆不再想了。
    费脑子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费心神的人去操劳,他现在只管一件事,只要陆行渊有需要,或者方生有指示,他就带着御兽宗的弟子冲上去。
    见他不再执着,陆行渊不再多言。
    他和谢陵在山脚下坐了很久,直到山上暴发出一道灵力冲击,他才带着谢陵上山。
    天衍宗的山门已经形同虚设,多数弟子聚集到主峰,巡逻的人又打不过入侵者,干脆摆烂了。不过看见陆行渊和谢陵,他们还是象征性地动了动,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往前两步后又退回去。
    谢陵看着那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孔从眼前划过,目露追忆之色,拉住陆行渊的衣袖道:“这些弟子当年是冲着师尊的名头才拜入天衍宗。”
    谢陵说的笃定,心里有些发堵。
    陆行渊当初为天衍宗带来的声望不可谓不盛,可天衍宗一心想毁了他,也让这些冲着天衍宗来的弟子受到不小的打击。
    陆行渊回头,看到那些弟子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们步履匆匆,少有的急躁。
    “你连这些都知道?”陆行渊有些诧异谢陵会说这样的话。
    谢陵顿了顿,道:“师尊忘了吗?当初你捡到我的时候,是带我去他们所在的主峰吃饭。”
    谢陵小时候对那些恩情记的格外深,因为对他好的人太少了。那些弟子天赋中上,还没辟谷,所以才有吃食分给他。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二三十年的光阴,加入宗门时的一腔抱负还没得到施展,就被接连来的变故打入谷底。
    陆行渊想起这回事,记忆的闸门一打开,更多的回忆涌了过来。他当年是道骨主剑,魔魂对这些不屑一顾,连情绪都懒得给,所以在外人眼里他又高冷又孤傲,不好接触。
    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那些弟子的热情。那些年,天衍宗招的剑修最多。
    他们一开始是奔着他而来,现在却成了敌人。
    陆行渊想了想,给山下的谢遥传音,让他看着点所有人,不要见人就发疯。
    他这一趟是来对付天衍宗,但不是天衍宗的所有弟子。
    天衍宗主峰,大殿上的这些人左等右等没有等来陆行渊和妖族,桌上的茶水喝到无味,魔情宗宗主率先发难。
    三尸宗一灭,魔情宗便是唯一的邪宗,辰一这段时间本来就过的有点憋屈,此刻耐心告罄,自然不肯再和师无为虚以委蛇。
    二人斗了几句就直接开打,其他人见状哪里还坐的住?
    战线拉到大殿外,陆行渊到时,辰一和师无为打了个五五开。
    辰一的修为在渡劫期停滞多年,没有晋升的迹象,他一向是能苟就苟,和师无为对招前做好了心理建设,觉得其他人不会不管。
    而真正对上招后,辰一心里一喜,因为他发现师无为掉境界了,他居然能打个五五开。
    这个发现让辰一浑身战栗,要不是还有正事,他一定要试试能不能打赢师无为。
    “辰宗主,你不要太过分。”师无为逼退辰一,握剑的手轻颤,他勉强压下去,面上不动声色。
    当初从秘境出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境界被压制了,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再难寸进。
    如今局势动荡,这个限制来的突然,总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辰一被逼退数步,身影顺势落在天衍宗的广场上,哈哈大笑道:“师无为,你也有今天?你以为天衍宗还是当初的天下第一大宗吗?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东皇钟拿出来,不然动手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师无为手持长剑,眼神从其他宗门代表的身上划过,冷笑道:“所以你们也准备出手?”
    方生抚摸钻出袖口的小蛇,手指划过冰冷的鳞片,打了个哈欠道:“师宗主要是不介意,我想坐在这里看戏。”
    慈悲双手合掌:“因果轮回自有定数,该来的躲不掉。师宗主,你又何必执着?”
    慈悲面带笑意,自带悲天悯人相,可他说的话师无为不喜欢。
    东皇钟是师无为找回来的,古三也是他带回来的,他忙里忙外没落个好,反倒成了恶人。
    师无为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深吸口气,提剑道:“烂船还有三斤钉,更何况是我天衍宗?既然诸位今日存心要战,我师某奉陪到底。不过诸位也别忘了,我天衍宗背后还有位圣人。”
    顾诀,传言三圣之中属他最强。只要他没倒下,天衍宗就不会走上末路。
    师无为心里稍稍有底,看向众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倨傲。
    “师宗主好大的口气,圣人不是只有天衍宗有。”带着嘲弄的声音远远传来,陆行渊和谢陵越过阻拦的长老弟子,走入广场。
    他二人刚现身,周围人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方生和慈悲松了口气,他们只是来撑场子,发难这种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
    辰一隐晦地打量二人,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以免被集火。
    刚才说话的人不是陆行渊,而是谢陵,他盯着师无为,朗声道:“师宗主,我这次代表先生前来,也想一观贵派带回来的东皇钟,还请师宗主忍痛割爱。”
    谢陵所言的先生是指琅煌,圣人的有意插手让事态变得严峻。
    陆行渊嘴角带笑,只是那笑意泛冷,不达眼底:“本尊对东皇钟不感兴趣,今日是来取师无为的命!不过既然大家对东皇钟那么好奇,我抢一抢也就顺便的事。”
    陆行渊的话里带着杀意,他抬手掐诀,破厄瞬息而现,凌厉的剑气从广场上散开,在场携剑的弟子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剑刃嗡鸣,不受控制。
    “师无为,你现在交出东皇钟,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个痛快。”陆行渊挑衅道。
    他拨出剑气刺向师无为,寒光乍现,地上起了一层细霜。
    师无为汗毛倒竖,澎湃的灵力迅速在身前形成一个护盾。他反应并不慢,但在护盾做好的一刹那,陆行渊的剑气已经破开防御,削下他一缕耳发。
    周围的人惊讶陆行渊的剑术越发精进,随即便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赤裸裸的挑衅让师无为再也忍不住,看着垂落的长发,目眦欲裂:“陆隐川!”
    话音未落,师无为已飞身而起,势必要陆行渊付出代价。
    一旁的谢道义微微蹙眉,神情怪异。
    其他人或许没有感觉到,但谢道义在陆行渊出手的一瞬间,清晰地察觉到周围空间的变化,规则之力流淌其中。
    这并非渡劫期能掌握的能力,陆行渊极有可能触及到了真君期。
    谢道义已经看不清他的修为,阻止师无为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动声色地压下去。
    师无为愿意出手试探一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陆行渊以剑入道,以剑闻名,世人便以他的佩剑为号,称他为破厄剑尊。
    曾经这个名字响彻天下,无数青年才俊闻之,便心生向往。
    可后来陆行渊身世曝光,离开了天衍宗,自那以后,世人就很少再称他为破厄剑尊,而是改为魔尊。
    魔族血脉觉醒后,陆行渊在对战中很少用剑,而是使用魔族的功法。魔族身体强悍,一拳一掌便是趁手的武器。
    不过对战用的少,不代表陆行渊在此道再无精进。破厄是和他一体的伪仙器,一直被温养在他体内,早就和他不分彼此。
    他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早就入了人剑合一之境。
    更何况他后来还遇见了白飞龙,这位上古时期惊才绝艳的剑修,对他的教导毫无保留。
    今日陆行渊来寻师无为,他用的不是魔族的身份,而是陆行渊这个人本身,所以那沉寂了许久的长剑再度被他拔出。
    他和师无为同为剑修,以剑论生死,这是他给师无为最后的体面。
    广场上的人已经自觉的散开,辰一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到谢陵身边,堤防不长眼的靠过来。
    谢陵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显,只当是没看见。
    除开陆行渊和师无为的个人恩怨,这一战算得上是难得的剑修盛宴,足以让天衍宗那些以剑论道的弟子受益匪浅。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心思在观看的时候去分析二人的剑境,感悟二人的剑意。
    局势对师无为很不利,他的剑无法靠近陆行渊,连他最外围的防御都没破开。
    陆行渊尚在原地,以守为攻,戏谑地看着这个他曾经无力反抗的大能。
    “师无为,当初你损我魂魄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陆行渊反手刺出一剑,剑势如一泓清泉,波光粼粼下包裹的是刺骨的寒意,四周的灵气凝成冰晶,在他的剑势下化作剑刃,刺向师无为。
    师无为身体一僵,连着挥出三剑才抵消陆行渊的攻击,身形颇有几分狼狈。
    陆行渊和他也算是一脉相承,他们的剑术都承袭自顾诀,但随着对剑道的感悟不同,他们的剑意也不同。
    师无为醉心权利,表面是仁爱宽厚,背地里却冷酷刻薄。他的剑意在一段时间堪称完美,因为他培养出了一个搁置他良心的吕年。
    可吕年死了,死在他的手上,自那以后他的剑意就有了裂痕,而造成这个裂痕的人便是陆行渊。
    师无为有多恨陆行渊,他此刻的剑意就有多狠辣。
    察觉到师无为的情绪起伏,陆行渊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和师无为不同,他以无情无欲入道,又以情意破道,在历经生死和人世浮沉后,他的剑意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
    所谓大道无情,是无私情无私欲。以道为骨,以情义为血肉。
    真正的大道尚且会给世人留一线生机,又怎么期望追寻他的人无情无欲,自私自利?
    陆行渊的剑冷,可他的剑意不冷。
    在师无为被狼狈逼退后,陆行渊从一开始站着的地方跨出。他身若游龙,翩若惊鸿,那怕是杀人的剑在他手里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师无为,你的剑我看了很多年,早已记的滚瓜烂熟,看不出新意。但我的剑你还没有好好看过,今日便请你拿命来看!”
    陆行渊话音未落,手中的剑招就变了,原本防守的剑在刺出去后,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锋芒。他的剑还未到,剑气已经刺破师无为的防御,逼的他不得不用出法宝。
    剑修对战,他此举已落下乘。
    但此刻师无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法器勉强拦下陆行渊的攻击,师无为稍稍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高兴,陆行渊的剑紧随而上,卷了他法器,逼着他连退三步。
    剑刃的冷光晃过师无为的眼睛,剑气让他感到刺痛。他心中一惊,想要撩剑抵挡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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