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就要黑了,雨水却愈下愈大,且毫无收敛的架势,在这棵大树下避雨呆一夜更是不可能的,萧绎已经派人去附近查看是否有庄村,沈婳现在只能安抚小麒麟情绪,“煜哥儿等等哦,小娘亲也饿着呢,爹爹也饿着呢,裘将军也饿着呢,大家都一起饿肚子呢。”

    既然大家都一起饿肚子,他也要忍一忍的,他的小嘴一闭,安静下来像个小男子汉。

    萧绎抱臂,瞧着相处融洽的二人,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暖意。

    沈婳在大氅包裹下露着一张如花般的美人脸,煜哥儿也是,平日里裘勇没怎么注意过,也不敢真的仔细去看表小姐,今日放一块被好奇心吸引,如此仔细一比对,也是稀奇了,竟然觉得小公子眉眼似乎哪里与表小姐有几分相似。

    若是说二人是真正的母子,恐怕也会有人信的。

    只是裘勇瞧着瞧着就忽感觉背脊冷飕飕的,他紧了紧褂子,一抬眼正好看到萧将军锋利如刀的视线刮过自个儿身上,裘勇这下子不仅觉得背脊冷飕飕了,更觉脖颈一紧,眼珠子赶紧胡乱溜达,看树,看地,看雨,只要不看表小姐就行。

    这么一看,就在雨中瞥见出去找村子的侍卫回来了,并且他还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有几户农家。

    沈婳心里大喜,今日不用在这里听着雨声过夜了,煜哥儿也是拍掌欢呼,一会儿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肉包子了。

    萧将军赶紧做了吩咐,“裘勇,你抱着煜哥去农家,你留下来看管马车和马匹。”

    裘勇立刻站直身子称是,拉小公子一起。

    煜哥儿嚷嚷着,“爹爹你要保护好小娘亲哦,小娘亲怕黑。”

    沈婳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自个儿怕黑。

    “小公子,我们走吧。”裘勇已经蹲下来,小麒麟原本是不想离开爹爹和小娘亲的,只是他最喜欢骑马儿了,尤其是人马,一下子跳到裘勇背上,奶声奶气的的声音充满了兴奋,“还想雨夜偷袭,瞧我麒麟大将军如何杀他个片甲不留,驾……”

    裘勇也不甚在意,欢乐的陪小公子玩耍,“小公子坐稳了,战马要跑了。”

    “你现在是马,不能说话,要是这回杀敌表现好,我回去就将我的小厨娘赏给你做媳妇。”煜哥儿学着他爹的样子,装着一本正经道。

    裘勇听完这一声动力更足了,“好嘞,小公子坐好,我们现在就去杀敌。”

    “不许吭,追风。”

    裘勇,“……”为了媳妇只能沉默了!

    沈婳瞧着这一幕,笑的肚子都有些酸了,真是委屈裘勇堂堂一个将军,却要变成牲畜给一个小儿当马儿使唤。

    “上来。”沈婳正隐隐的笑着,被这低沉的一声拉回思绪,转回目光见萧绎也学裘勇一般半撑着身子。

    她怔了怔,望着他宽阔的背,犹豫了下终是爬上去,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表妹抱紧了。”萧绎柔声提醒她。

    “嗯。”她轻轻哼了一声,乖乖的将撑着的手搂住他的脖颈,“抱紧了。”

    萧绎稳稳的直起身子,“伞也打好了,不要管我。”

    “嗯。”

    走起路来,沈婳才知道现在是有多么尴尬,比之上回在魏家马场与萧将军同乘一匹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路上泥泞,萧绎深一脚浅一脚的颠簸着,她的重量又都压在他宽阔的背上,某处柔软被摩挲着,沈婳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萧绎又怎么会感觉不出,嘴角兴奋的笑着,她小表妹看着纤瘦,实则是玲珑有致,他一直觉得都是,如今感受着最真实的柔软,那鼓鼓的香软贴合他的背,萧绎只感觉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似的,天上雨水哗啦啦的下着,他英挺的鼻孔中也哗啦啦的下着殷红。

    裘勇在前面走着,被小公子拍着肩膀叫停,直说后面爹爹流血了,这不上战场的,将军怎么会流血,他脑洞补到十分八千里,不会是后面有刺客吧?裘勇神色陡然一紧,已经做好了要与歹人徒手搏斗的准备,这刚一扭头,看到的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裘勇没娶过媳妇,但是却在军营里听那些糙汉子说起来过,这男人见了想上的女人,血脉喷张时就会流鼻血。

    就因为话糙,没有含蓄,没有拐弯,裘勇才一点就透的听明白。

    他颠颠小公子,憨憨的一笑,“没事,将军只是太喜欢咱们表小姐了。”

    “喜欢就要流血?那爹爹血流干了还怎么喜欢小娘亲?”

    裘勇一愣,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那我们赶快到农家,让那家的大娘杀一只老母鸡,给将军做一盆儿补血益气的炖汤。”

    小麒麟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他还能蹭点肉吃,再次拍了拍“马儿”的肩膀,“驾,快点追风,却给爹爹杀老母鸡去。”

    “好嘞,小公子坐稳了。”裘勇立即加快了脚步。

    萧绎这边血真的快要流尽了,他身上背的就是一块大豆腐,要多软有多软,而他自己现在就是一块烙铁,要多硬有多硬,哪里都是硬的。

    “婳儿,你给我唱首你们江南曲子吧。”萧绎腾出手摸净了鼻血。

    沈婳也是无事,便听话的哼了一曲江南侬语的小调子,萧绎笑着说雨声太大听不清,让小表妹贴近了耳朵唱,她也未多想,轻轻动了动身子,只是刚歪着头凑上去,萧绎却也同样扭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樱唇上啄吻一口。

    终于吃到这口折磨人的嫩豆腐了,萧绎心里顿时乐呵呵的,继续流血。

    ☆、第62章

    被亲了,沈婳只能捶捶他,恼的却是他骗自个儿唱小曲儿,萧绎只低声轻笑,故意颠了颠她,沈婳惊的只得更加攀附住他的脖颈,脸都贴着脸挨近了,但凡她想后仰身子拉了距离,萧绎就是不依,只颠的她更加厉害。

    沈婳咬牙恨不得在他肩膀上啃一口,只是哪都湿漉漉的总不好下嘴。

    耳边雨声哗啦啦的响,沈婳脸蛋红扑扑的发烫,只能转移注意看了看豆大的雨珠子在伞沿上飞溅,萧绎的侧脸上已经沾染了滴流的水珠,也不知是汗还是雨水,顺着脸颊刚毅的线条又流入到脖间衣襟里,他的大氅她穿着,他身上只一件单薄的劲装浸湿了大片,胸前勃发的肌肉纹理似乎只要垂眸就能窥见一二。

    萧绎瞥见小表妹盯着自个儿胸膛的目光,嘴角柔和,步子虽依然深一脚浅一脚的行着,却是心情欢畅了许多,至于流的那点血算什么?为了婳儿他心甘情愿的流,为她榨干了精血都愿意。

    不知不觉,背着这块白嫩的“软豆腐”就到了农户家,萧将军还意犹未尽,农家的张大娘收了裘勇十两银子,全家动员起来,殷勤的喊人进屋,又让闺女去烧些热水,炖些姜汤给几位贵客祛祛寒气,至于老头子已经去杀老母鸡了。

    萧绎瞧地上都是泥水,直接将人背到屋里才肯放下,沈婳裹着大氅站定身子,张大娘一脸笑意的拿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夫人,这是我女儿的衣衫,虽然样子不比你们身上穿的好,倒是清清爽爽的,用热水擦擦身子就换了吧。”

    她瞥了一眼旁的男人,心中感叹这位夫人真是个好福气的,儿子、相公都生的极好,瞧那刚才体贴的劲儿,还有这干干净净的绣花鞋,怕是疼了一路呢,便是又笑着道:“这间是收拾好的屋子,给二位贵人住。”

    沈婳知道大娘是误会了,刚想张嘴说可不可和您家的姑娘挤一间屋子睡一宿,萧绎抢在前头沉声道了句谢,将他们二人被误会的关系瞬间坐实了。

    她瞪了一眼,萧绎还不以为意,反而愈发像个体贴的温柔的好丈夫,“劳烦大娘帮内人换下衣衫,我去那边看看。”

    大娘羡慕的应声,催着沈婳进屋子,闺女提进来热水,也帮着张大娘一起,沈婳平日里就不爱让人伺候,只是张大娘收了十两银钱,农家人就是实诚,殷勤的扭着帕子要帮沈婳擦背。

    到底是不习惯,沈婳坚持自个儿来,母女俩才不好意思的离开,热腾腾的水汽从木盆子蒸腾而上,农家里没有泡澡的桶子,擦拭身子的巾子也有些糙,她轻轻的沾着身子,碰到胸口的时候,沈婳想到雨中的种种,那宽阔而坚硬的背,那胸前结实而健硕的胸肌,更想到他偷偷啄吻她的嘴唇,再次烫了脸颊。

    雨水的响声拍打着地面,瞬间又让沈婳心烦意乱起来,甚至说是慌乱起来,她太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了,仿佛深陷入什么泥潭,明知不可入,还偏偏笑着走过去。

    沈婳摇摇头,自嘲的一笑,胡思乱想什么……

    萧绎是侯府的嫡长子,侯府不会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老夫人也不会喜欢,而萧绎身上又有太多的秘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莫名奇妙的对自个儿好,若不是因为原配安月蝉,又会是什么,萧绎为什么就是不肯说,而她初来侯府只不过想找一个依靠,才对萧绎百般顺从,如今竟然不知不觉贪恋回味起这种感觉,当真有些可笑,况且他还让人去侯府提亲。

    沈婳将热毛巾敷在面上,脸颊刚才的烫与热毛巾融为一体,又渐渐随着毛巾蒸腾完热气,一点点凉下来,沈婳的心也渐渐平缓起来。

    表哥只能是表哥,终归不会是她的良人,而且京城里他还欠宋子郡一个答复。

    擦完身子,穿好衣裳,沈婳就喊了张大娘偷偷的说了自个儿的处境,也算是实话实说,只道那是表哥,不过是怕路上不便,掩人耳目才扮作夫妻,张大娘听完满是惊诧,倒是理解,便让闺女去她的屋子再收拾出来一套铺褥。

    这时候,萧绎正端着姜汤过来给小表妹喝,沈婳表现的毫无异常乖顺的喝了见底,只是话少了一些,想也是连日来赶路累的,又加上下雨,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他在外受苦,萧绎顿时又心疼起来,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背,沈婳想今日是最后一晚肖想这种感觉了,反手环住,萧绎感受那藕臂的变化,心中一颤,在她发上又亲吻了几下。

    沈婳说今日要去大娘姑娘屋子里睡,萧绎虽然略有不悦,但是点头同意了,他也很想抱着小表妹睡觉,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他今日流血真的不少,若再流下去恐怕会忍不住从小表妹身上吸点血过来。

    待夜深人静,裘勇却在踌躇,将军怎么没和表小姐睡一块,这一点让裘勇心里十分膈应,明明瞧两人都搂搂抱抱了,他家将军又血脉喷张,总该有点动静才对,军营里这些没婆娘的总是会聚在一起听有婆娘的讲各种经验,例如这不成亲更要生米煮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玉米地里滚一圈,麦子田里干一架云云,郎有情妾有意,真正的汉子就该这样,什么俗礼都不在乎。

    裘勇坐在廊子下问啃着老母鸡大腿的煜哥儿,“小公子,咱们将军平时一见表小姐就这么怂,进展太慢了?要是我肯定就会……那样……然后……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

    煜哥儿吃的香喷喷的鸡腿,满嘴是油腻,“什么是怂?能吃么?好吃么?”

    “小公子好好啃鸡腿吧。”裘勇摸摸煜哥儿的脑袋,自己先蔫了,他替他们将军着急呀。

    “过来。”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裘勇一个激灵。

    “将……将军。”他没想到萧将军夜深人静还不睡,而且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将军怂?萧绎在前面挺立着身子走着,裘勇在后面跟着,直到一处偏僻地,萧将军才冷着声音道:“说吧。”

    “说……说什么?末将错了,末将不该在背地里嫌弃将军与表小姐进展太慢,不该议论将军的是非,不该说将军怂……末将……”裘勇欲哭无泪,一股脑全倒出来。

    “怂?”萧绎扬着眉梢,慢慢悠悠的吐出这一个字,冷凝的面孔突然平淡了的笑了,裘勇一抬头就看到这样的神情,心知完了。

    一场架过后,裘勇嘴角肿着一块青紫用手轻轻的触碰抹掉血迹,什么男人之间公平的打斗,明明是完虐他呀。

    裘勇蹲在地上碎碎念,“将军,您下手忒重了,我明天这张脸还怎么见人。”

    萧绎冷哼一声,腹下本来就憋着一团燃烧的火儿一直窜到胸腔都睡不着觉,总得动动筋骨才能泻火,裘勇偏就撞到枪口上了。

    不过萧将军让裘勇说的可不是刚才怂的事,裘勇是他的忠心部下,得力副将,他有什么变化萧绎看到清清楚楚,尤其是裘勇觉得办了错事时,那张脸能显示好几天,仿佛大写着:我错了,快来问问我怎么回事?

    裘勇后知后觉的会意出来,顿时心中就像一块大石头落地,将军终于来问他了,裘勇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将军,末将没有管好嘴巴,告诉了表小姐,小公子不是您亲生儿子的事,而且还说了您当年娶安家小姐是为了小公子,末将甘愿受罚。”

    萧绎只是眯了眯凤眸,并未多说责怪裘勇的话,不过惩罚还是有的,“今夜去劈这人家一个月的干柴,劈不完不许睡。”

    裘勇立即领命,很快就去轮斧头劈柴了。

    萧绎慢慢踱步到小表妹睡着的屋子里,望着窗户,黑漆漆的一片,毫无光亮,更如同他现在的心,他一直不愿多说,是不想让沈婳承担什么,一旦说了煜哥儿的身世,必定会牵扯出婳儿的身世,他是谢家失散多年的二小姐,是煜哥儿的姨母。

    可现如今的谢家满门抄斩,背着叛国的污名,这样支离破碎的谢家,满是血海深仇的谢家让沈婳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如何承担,更重要的是一旦她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宁愿她只知道自个儿是江南杭州的沈家小姐,一个平平淡淡的孤女。

    可是现如今怕是瞒不住了,萧绎心里清楚,表妹是何等的玲珑心思,他不在京城时候,倒是算露了婳儿会与冷清月见面,依着她的心性必然会引导婳儿去查,暗卫送来信息的时候,萧绎恨不得飞回去将冷清月杀了。

    有些事情也许该告诉她了,回了京城,他便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只要有他在,便会有谢家的未来,她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身边。

    他会护着她,疼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第63章

    雨珠子拍打了一夜屋檐,早上终于算是停歇了。

    裘勇一宿儿没睡,除了劈柴,就是修马车,驾车过来请表小姐和小公子入里面时,沈婳瞧着裘勇一张青紫肿胀的脸,吓了一跳,好端端的睡了一夜,早上怎么成了这样?

    裘勇可不敢当着萧绎的面再胡乱说了,瞥了一眼,瞧他一脸温柔的正在护着表小姐上车,表小姐询问他脸时,萧将军冷冷的凤眸轻描淡写的扫过,裘勇只能摸摸鼻子望着天委屈道:“昨天夜里出来小解脸撞墙上了。”

    这眼神是有多不好才能撞成这样。

    沈婳暗暗偷笑,对这个说法可不信,不过她也无心再问了,抱着煜哥儿坐上马车,几人又是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是到了杭州。

    因为入城已是夜里,他们便暂住了客栈厢房,没想到失踪的坠儿却早一步就被萧绎接到杭州,坠儿一见表小姐和小公子带着九死一生的委屈哭的稀里哗啦,跟着讲了当时的惊险,又是如何被人救下的。

    沈婳随着她的讲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安抚了好久坠儿的情绪才各自睡下。

    自到了杭州地界沈婳心里一直惦念着一件事儿,她知道萧绎来杭州是有要紧事要办,自己不好在这时候添麻烦,也就照顾着煜哥儿没开口,翌日萧绎早早带了裘勇出去办事,倒是嘱咐了沈婳若是想出客栈,带上侍卫和坠儿,可再雇请几个婆子去收拾下沈宅,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要回沈宅住了。

    沈婳听了愉快应下,能回家住自然是令人欢喜的。

    人人都道江南好,和风细润,连空气里都氤氲着草木湿润馨香,沈婳身着一袭鹅黄拂柳穿花衣裙,料子瞧着普通,实际内里却是天蚕丝,穿着绵软舒服,还是萧绎怕一行人穿扮打眼特意命人做的。只是外人瞧不出,看着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戴着帏帽遮了容貌,即使上街也引不起注意。

    沈婳一路来到城南沈宅,灰矮墙头爬着的蔷薇藤蔓缠绕,带出瑰丽色彩的蔷薇花儿,几乎占了半面墙壁,成为独立一景,而沈宅在草木映衬中更是独得一份深幽雅意。

    不过离开四月,竟好像隔世,沈婳伫立在门前不远久久凝视,跟着她来的侍卫自然守在不远,坠儿也静静的立在旁边,无人打扰。

    忽然邻家的宅子大门吱呀响起开门声,随之倾倒出一盆淘米水,一绾着圆髻的妇人收起盆儿往沈婳那多瞧了两眼,这姑娘家的一直盯着沈家宅子看什么,又不像停下来看风景的,正狐疑着就听到一脆生生的唤声。

    “王婶儿。”

    “婳儿?!”这下王婶是听出来了,忙是把盆儿往门里头一搁,一边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哎哟,快让婶儿瞧瞧,还长高了点儿,就是瘦了,在京城可吃了苦头了?”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掩不住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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