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宸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新居所的环境,其实和之前的病房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里不会再有同住的病友了。
    “我要的手机呢?”
    保镖从旁把手机递了过来,江亦宸打开手机,随意翻了翻聊天记录,没曾想他为了要个手机还得费这么多周折。
    还说他教唆病友自杀,那算教唆吗?他不过是帮他们点破了一些人生虚无的真相罢了,就算他不说,他们早晚也会悟到。
    精神病院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存在,没有互联网,也接触不到外界的人,这对于一个失忆且迫切想要了解外界的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手机便成了他谈判的条件。
    “我可以听从医院安排,但是把手机给我,我需要上网。”
    江亦安听到这个条件时,问:“你想联系林千筱?”
    “这你管不着。”
    其实他已经被林千筱拉黑了,想联系会有点费事,不过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他必须先忍耐。
    忍耐父母以及江亦安给自己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还有这个破医院的一切扭曲制度。
    “只要手机就可以了?”
    江亦安总觉得他暗地里搞这么多小动作,不可能只是为了那个手机。
    “目前只需要这个。”他甚至朝自己姐姐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后来的日子,江亦宸恢复了平静的病患日常,即便有机会也不去和病友交流,不是睡觉就是翻手机。
    医生其实对此感到担忧,但碍于他实在是个棘手分子,也只得随他玩手机了。
    江亦宸把从前自己和林千筱的所有往来聊天记录全都翻了一遍,以前其实也翻过,但是没有翻得这么彻底,这次彻底到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开始翻阅了。
    以前的林千筱,说话似乎总是非常暧昧,情话几乎每天都有,完全不重样。
    她的脑子,到底装了多少情话?
    自己当初八成就是被这些话蛊惑到的吧?
    「我最喜欢你了。」
    「江亦宸,你猜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是第一次睡觉纪念日……」
    「啊,你又跟着导师出差啊,怎么办,接下来五天你都不在,我会枯萎的,哭泣.jpg」
    「快回来呀,我好想你。」
    「今天感冒了,头痛,不舒服,我要传染给你…」
    ……简直就是个糖衣炮弹制造机,江亦宸越看越是心痒难耐,明明感情很好的样子,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要分开,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在江亦宸的心里,是否结婚等意见不合的分手理由确属莫名其妙。
    聊天记录里的林千筱就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和他所见的那个冷若冰霜的林千筱,很难联系到一起。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十分好奇。
    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隐隐有种疯狂的渴望,只要林千筱对他笑一笑,再把那些黏人的话说一遍,他能为此不择手段。
    “有毒!”
    江亦宸瞬间理智回归,将手机仍到了一旁不再查看。
    他又梦见了林千筱,梦里发生的事很亲密很缠绵,那些场景可能真实发生过,也可能是幻象。他倾向于相信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画面,即便有些变形。
    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他就可以把林千筱捉走了。
    无论是父母还是江亦安,或者这间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很碍眼,江亦宸如此想着,捏紧了拳头,好想把这儿给炸了。
    可是他不能表现得太急躁了,一旦露出任何急躁的端倪,他们就会来给他注射一针镇定剂。
    得想办法离开这里,难不成要这样被当成疯子关一辈子?
    硬闯其实不难,他可以谋划一个周全的计划,让这里乱作一团,再挟持医生打开大门……又或者心狠一点,想办法找点尖锐的东西,或者把床单撕成条状直接将他们勒死……
    办法很多,可是这些办法都很难没有后顾之忧。
    真正没有后顾之忧的法子是让江亦安她们相信他已经恢复了所谓的「正常」。
    想到「正常」二字,江亦宸就觉得可笑,凭什么他就是不正常的呢?
    他拿起手机给江亦安发消息:我想重新开始心理咨询。
    从医生的角度而言,他主动求医,应当是个不错的征兆?
    果然,江亦安很快给他安排了咨询。
    还是上次那个程教授,只是这次开始咨询前,江亦安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主要是想回忆起以前的事,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心理疑惑需要梳理?”她习惯性地避开了用心理问题,心理障碍一类的词汇。
    “这很重要吗?反正你们不都觉得我有病吗?那就治呗。”
    江亦宸的回答也很敷衍,江亦安听完笑了,她虽然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又愿意接受催眠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因为觉得自己有问题才重启治疗的。
    遗憾的是,连续好几次的催眠都未见成效,江亦宸依旧只能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而这些片段都和林千筱有关。
    渐渐的,江亦宸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是林千筱来把他的记忆挖走了似的,明明真实存在过的甜蜜回忆,林千筱却说拿走就拿走。
    又一次治疗结束前。
    程教授:“所以你觉得是她带走了你的记忆?”
    “对。”
    “那你对她是不是有很大的情绪?”
    江亦宸没再回答,只是程教授已经注意到了他握拳的动作,那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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