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起什么你要退学重新考试的话,你这样,我会吐血的。”
    到今年赵麟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怕他会突然不?理智。沈春花反应过来?,立马认真?的提醒起来?的。
    “我没有,虽然我是推荐进来?的,但我感?觉我进来?的还是挺实至名归的。春花忘记跟你说了,这个学期我身边已经有三个同学被劝着转专业了。我们?这个系和年级,本来?招的人就少。但就算这样,发现完全不?合格的,学校还是会劝退和劝着转专业。我现在已经跟着老师做项目了,我们?做的项目是跟空军合作的。多的我不?便?多说的,但我想说,我非常感?谢你和陈社长对我当初的帮助。成为一个西北大学的一员,我很感?谢,我也很骄傲。
    春花我现在会打?电话,就是刚刚知道了那个消息太兴奋了,所以想跟你分享一下。还有,我想跟你说,这个消息一发出来?,我们?厂子的很多人可能都会辞职,你提前?有个心里准备。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再多多努力了。放心跟去?年一样,等一有时?间了,我就会立马回家看厂子的。”
    “嗯,我知道。今年我们?就不?要再往外面搞扩张了,我们?就靠着那个八个店面过日子吧。至于读书的事情,我会继续努力的。虽然我每年冬天都会忙一点,但其他时?间我还是挺努力。到明年,我肯定?会考一个好成绩的。”
    沈春花习惯性的骄傲着,赵麟想到她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态度,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当然,你的努力我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但今年和明年,我感?觉参加高考人肯定?特别多。人一多,压力就大了。那这样吧,这次我回家,就从外面给你买个收音机和几本学习资料吧。”
    “好!”
    沈春花只?是嘴上厉害,等想到真?正的万人争过独木桥的场景,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两人在电话里,这个说着让他在学校里不?要多想。安心学习,安心跟着老师做项目的事情。
    另外一个说着,今年只?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她是第二?年,所有还有很多的时?间,让她不?要紧张的话。
    两人拿着电话,互相?安慰了七八分钟。
    最后等远处的上课铃响起了,才?终于停止了这个通话。
    *
    这年恢复高考的通知,确实严重影响着全国很多人的命运和生活。
    在沈春花的周围,不?光他们?的很多老师,开始紧罗密布的准备起十二?月份的考试。
    甚至沈春花的厂子,很多人也开始考虑辞职了。但也有人开始摆出摇摆不?定?,不?知道是该重新读书,还是继续工作的模样。
    因为这个,沈春花找出厂子所有的高中生和初中生,还专门的给大家开了一个小会。
    重点跟大家说了一下,大家今年决定?参加考试,可以请假备考,也可以把书本拿到工厂的事情。
    “春花,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把课本拿过来?吗?”
    这次国家的通知是,所有工人农民、知识青年、干部、营业高中毕业生、复员军人等,都可以报名参加高考。
    就是现场的大家,无论什么身份,都是可以去?参加高考的。
    但话是这么说的,真?正没有读过书的农民,他怎么可能去?参加高考。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阿拉伯数字的工人们?,怎么可能跟真?正读过书的竞争。
    所以这个公?告的所有能去?参加高考的人,其实还是以前?那样有条件读了初中高中的。或者就算没有读过初中和高中,但也有其他条件,参加过私人教育的那些人。
    反正在沈家村这个地方,真?正对高考感?兴趣的,绝对是之?前?读过初中和高中,还有所有的下乡知青们?的。
    在这些人中,杨子枫的心里最纠结,最犹豫。
    他是完全够报考资格的,但过去?的几年因为不?知道高考能不?能恢复,他已经停止学习好几年了。
    不?知道高考到底要考什么,不?知道今年的考试难度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辞职了,彻彻底底学习了一两个月,能不?能真?的考上。所以他就一直纠结着,犹豫着。
    像他这样拥有高中学历的,还有大部分拥有初中学历的。
    在他们?的厂子里,都不?是真?正踩缝纫机的。
    他们?的工资,也在过年两年多时?间内涨了很多。他们?春花服装厂,现在每年的生意也变成越来?越好了。
    害怕贸然的辞职了,自己再考不?上大学,会得不?偿失,大家才?这么纠结和犹豫的。
    但这一刻,沈春花突然的话,就是给大家另外一个天大的惊喜。
    “对,我跟赵麟都是特别重视教育的。我开厂子了,还在读书,就是想考个大学。赵麟就算走运被国家提前?录取了,但他也明白他有多侥幸的。所以大家现在的心情,我都懂。今年考试大概在十二?月份,但十二?月份其实也不?是我们?厂子最忙的时?候。我们?最忙的时?间是一月和二?月。所以我建议,今年有想考试的,可以把课本拿到厂子里学习。大家除了极个别的车间工作外,其他其实都是有办公?室的。
    在办公?室的人,除了最忙的那几天,以及过年前?的那个一月二?月外,其他时?间其实都是可以挤出时?间学习的。就是大家尽量把手上的活赶快一点,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学习。甚至在高考前?一个月,如果你们?实在想休息,也可以请假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到时?不?管大家考的怎么样,考完了都可以回来?继续正常工作的。到时?——”
    “到时?如果能考上了,厂子就可以正常的放人了?”
    有员工举手道。
    “当然!”沈春花莞尔:“到时?我不?但放人,我还给大家多发一个月工资,就当我给大家的恭喜钱了。当然,如果大家第一次考试不?顺利,回头你们?想九月份再次入学的。你们?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也会提前?找人的。如果大家想继续留在我的厂子,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我也会大力支持的。只?要你们?能兼顾好工作,其他时?间你们?学习,我都是不?管的。
    反正我现在给大家的建议就是,之?前?没有大准备,只?是考试去?摸摸底的,可以不?辞职,继续留在这里边工作边考试。想辞职重新去?学校的,大家的入学时?间也是明年九月份,大家也可以干到明年的七八月份,再给我提辞职。甚至想考试前?请假一个月的,因为十二?月份和六七月份都不?算真?正的旺季。如果大家想请假,我都可以给大家准假。
    就是大家都是我跟赵麟的朋友和同村亲人,咱们?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商量。在我的这个厂子,我们?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大家千万不?要冲动,但也不?要把这个工作看的特别重要。一切的一切,还是要随心,要紧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作为资本家的沈春花,心里还是有浓浓的农民工打?工心态。
    大家在这个时?候,到底在纠结什么,担心什么,她其实都是懂的。
    她在他们?工厂院子里,就在外面员工夏天吃饭休息的木椅上,跟大家说着自己的建议。
    在她的身边,坐着很多被她留下的初中生和高中生。
    好多的人,在杨子枫问完话后,也向沈春花问起自己的事情。
    后面不?管是回答沈阿萍他们?的问话,还是族里其他兄弟的问话,沈春花都回答的比较中肯和真?诚。
    而?看着这样的沈春花,杨子枫在这个厂子待了两年多,第一次真?正佩服起沈春花来?。
    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春花服装厂的厂长。现在厂子刚好要进入十一月,十二?月旺季时?,他是肯定?没有办法做到像沈春花这样鼓励大家好好考试的。
    他也说不?出,让大家带着课本,直接来?厂子的话。
    但这些所有的一切,沈春花她就是说,就做了。
    他在这边略带欣赏的看着沈春花,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没有抢到的座位的李担,也一动不?动看着沈春花。也被她对待大家的方式,真?正的有些触动到了。
    这年的十月份,虽然沈春花说了可以让大家一边工作一边考试的话。
    但后续还是有几个人,迅速辞职了。
    他们?中,有沈大成的妻子谢春玲和沈春花的堂姐沈阿萍。
    至于其他人,则是跟沈春花提前?打?好招呼,开始拿着高中课本来?办公?室上班了。
    这些人中,谢春玲和沈阿萍都是初中毕业。
    在农村,这样学历其实已经算可以了。在外面的时?候,甚至可以做个民办的小学老师或者幼儿园老师。
    谢春玲是嫁到他们?沈家村了,暂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所以才?来?他们?厂子踩缝纫机的。
    但她那样的学历,她其实很不?甘心一直做个女工的。刚好现在她家外债现在已经没有了,她公?公?和丈夫也都在春花服装厂赚钱了,她老公?赚的也比较多。
    所以回去?考虑商量了两天后,她就迅速的辞职了。
    阿萍姐自尊心一直很强,她当时?其实是不?愿意过来?的,当时?她是被父母逼着过来?进厂子的。后续沈春花让她做一车间的小组长,她才?勉强一直留下的。
    但即便?如此,她心里也是一直不?舒服的。
    后来?沈春花安排沈腊梅开始学出纳,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的。
    反正此刻等听到国家可以让农民工,社会人士,工人等都参加高考。
    感?觉这样机会特别难的,她就毫不?犹豫的辞职了。
    说句实话,一个厂子少了一个生产部的小组长和组员,并不?会给厂子造成任何的影响。
    甚至他们?的厂子,沈春花感?觉少了她,也是能正常运作的。
    所以对于两人的选择,沈春花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立马选择了尊重。
    至于其他人,像杨子枫,沈腊月他们?,他们?现在工资确实很多。他们?干的工作,也都是办公?室的工作。
    沈春花说他们?工作现在不?是特别忙,其实也是真?的。
    所以厂子很多坐办公?室的,就暂时?选择了理想和现实一巴爪。
    今年的这个考试,确实太难得了。
    农民,工人,退伍军人,高中生等全部都可以高考,这在沈春花印象里简直是绝无仅有。
    想到他们?工厂现在的规模,沈春花甚至把电话一一打?给了在外面韩大东,沈大成,沈阿牛他们?。
    她跟他们?说了,今年他们?生意就是这个规模了。让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如果他们?想参加今年的高考。可以暂时?停下去?外面跑业务的工作,直接待在店里一边等客户一边学习。
    等参加完高考了,他们?再继续做生意也不?迟。
    可能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打?来?这样的电话,一直待在的安城的沈大成,在笑了好久后,最后直接坦诚道:“春花,你感?觉你哥哥我是读书的那块料吗?反正我们?家出一个大学生就可以了,你嫂子既然想读书,那就让她考吧。至于我,我对我现在生活特别满意。我现在就是有一点点疑问,就是对我的工作能力,你是怎么看的?你感?觉我干的可以吗?能比得上赵麟吗?你放心我吗?”
    “你干的当然特别好了,你如果干的不?好,你觉得我会给你那么多的工资吗?要知道,我们?厂子那么多经理和店长,你每月的工资是最高的。但这个工资也不?是我白给的,是我根据你们?的提成给你们?发出来?的。大成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让赵麟过去?管着你们?,只?是因为他刚好在安城,我就让他就近盯着你们?一点了。
    但你想想他除了偶尔的盯着你们?一点外,你们?真?正的工作他干涉吗?他有时?间干涉吗?还有后来?你去?隔壁都城开的店面,他全程什么都没有干涉吧?店面你说开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让你开在什么地方了吧?甚至那边的人员招聘,我们?也是让你直接负责了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知道现在除了你和赵麟外,也就我这个销售经理拿的最多了。就是其他地方,大家都是自己带人,自己主?做,但只?有我们?这边有一个总经理。我就是——就是有一种自己被人随时?盯着,感?觉畏首畏尾的感?觉。”
    “其他地方的人,我们?也没有让大家全部主?做的意思。所有产品的指导价,都是我跟赵麟同意了,别人才?在那个基础上加一点点的。所有其他地方的经理们?,都没有大额的审批权力,任何的大额审批他们?都要找我或者赵麟的。还有其他地方的财务,也是每天都要跟杨子枫和腊梅对账。
    你这边,因为你特别的重要,我跟赵麟对你绝对的放心,才?给了你一定?的自由权和价格审批权。关于这点,大成哥你可以随时?跟韩大东,阿牛他们?联系的,或者直接问财务。如果你实在不?习惯身边有个人,那等明年的时?候,我们?可以也稍微的调整一下。让你负责云贵那些地方,然后把韩大东掉到安城来?。”
    “这个就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其实赵麟对我挺好的,像你说的我在外面开发市场,他确实几乎都没有太限制过我的。唉,反正就这样吧,就是你难得跟我打?电话聊私事。我心里藏不?住事情,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跟你聊一下。
    你也知道的,以前?你,我,阿牛还有阿萍和腊梅。我们?五人,关系是最好的,我们?都是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人。但赵麟过来?了,他慢慢就成了你最亲近的人。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转不?了这个弯。还有眼瞅着你们?的房屋和物业也算越来?越多了,他又在安城一个人住着那么好的房子,我总之?有一点点担心。”
    好好的一个提醒电话,最后就变成了沈春花跟沈大成一场所谓的开诚布公?。
    听着他的话,沈春花假装感?激的跟对方唠了一下。
    最后这事情,是以两人谈到买房的问题,沈春花同意给对方预支工资,让对方早点在城里买房才?结束的。
    等跟沈大成打?完电话后,沈春花又把电话一一打?给了韩大东,沈阿牛,薛一凯等经理和店长们?。
    其实打?这个电话,沈春花确实有提醒他们?想高考,可以暂时?在今年高考前?暂停工作,好好读书的意思。
    但更多的,其实也有想掌握大家的动向。
    想知道这些人,到底那些有想走的心思,那些完全没心思的打?算。
    韩大东那边给话特别干脆,就是他今年也想考。
    但他之?前?没有复习,所以就是过去?探一下情况。让沈春花不?要担心,他今年肯定?没戏。
    就算明年要考,也是一边工作一边考,肯定?不?会全职考试的。
    至于沈阿牛,对方还有点犹豫。
    但简单的通话一段时?间后,沈春花已经明白,到明年的九月,对方可能就要辞职真?正念高中了。
    至于他们?陇城的薛经理,对方今年刚刚贷款在陇城买了楼房。每个月要还三十五块的贷款,所以对方明确说了,最近几年他应该都不?会参加高考了。
    除了这四个人外,他们?还有几个新的店长。
    沈春花也把电话打?过去?,直白的询问了。
    等听到她说的,大家可以把课本带到店里的话后。几个店长都挺高兴的,也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也算是完全没有隐瞒沈春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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