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安姥姥同样?也很清楚,安虞柚和她妈妈虞菲一样?,是?“另有传承”,各有门户的,所寻之道非侍奉后土娘娘的这条路,这母女俩都不是?。
    再便是?她的儿子安逸笙。
    安逸笙是?有天资的,能?算个天才,但这个天才短板过于明显,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好?了,一开始安姥姥都没觉得这个儿子能?活过十岁,没想到竟然还?让他活到了二十来?岁下山,不过到底没有走过三十光阴。
    如此短寿,加上天生的虚弱,他纵是?能?读书?能?习得一些玄术,却也不可能?一个人挑起某一道的大梁,正如他后来?做的那般。
    安姥姥可以传给?他,但安逸笙活得还?没有她久,一个人也没有那个体力跳完祭舞别说是?主持仪式,如此一来?,传给?他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照样?是?“断代”。
    不过让安姥姥唯一意外的是?,安逸笙竟然和虞菲在一起了——虽然当初两人还?在苗寨时就表现出了一些深厚的青梅竹马情谊。
    在一起后,两人很快就有了一个孩子,简直就像是?上天“迫不及待”将两个年轻的但都有巨大瑕疵的天才凑在了一起,然后生出了一个真正得天独厚的天才。
    虞菲性格有瑕疵,爱走极端,她最后落得个几乎疯狂、失去理智的结局,一面是?受了迫害,一面是?她性格就有过于敏感、情绪易怒、性格会走极端的因素,尤其是?敏锐、易怒和强大,天生的一些天赋给?她带来?了旁人想象不到的优势,也有普通人一辈子构想不出的痛苦。
    在苗寨的时候,她有亲友们的关爱,面对的是?简单的生活和自给?自足的幸福小日子,在自然和神灵的庇佑下,她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很平和,是?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好?孩子。
    结果下了山,那些花花世界纷繁的东西好?比是?滴入清水的墨汁,很快就将她纯洁的灵魂和美好?的性格污染了。
    虞菲和安逸笙都不完美,他们有为人称道的优点,天才的聪颖、智者的直觉、战士的本能?、大能?的敏锐……但也有无法?避免的瑕疵。
    安姥姥有时候会庆幸,还?好?安虞柚是?跟着她长大的,不然落在这对爸妈的手里,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不过转念一想,小孙女安虞柚是?好?孩子,天生就是?这样?纯净纯洁的灵魂,有老天和诸天神明看顾着,便是?爹妈教不好?,她也不会歪到哪里去,没有人能?真的叫她受了委屈的。
    几番确定,安虞柚终于肯定:“是?娘娘心善啊。”
    她捧着项链,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一般说着。
    “后土娘娘好?细腻的心思,好?温柔的性子,看着那般高大巍峨,却又有山岳特有的温柔和保护,果真是?庇护着我们的。”
    “信着娘娘是?没错的,您也不要生气啊,祂对您可好?了,这是?为您申明大义呢。”
    安虞柚脸上是?温柔的笑,像是?在倾听风声,又像是?在那儿发呆。
    直到有人过来?喊,她才回神,放下脖颈的项链仔细地藏好?,应了声,又念了数遍佛经做完了课业,这才顺着意思过去。
    听完,即使?是?她,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没有这回事,我们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中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若是?虞家想查,请走官方的手段,我和姥姥也不怕任何调查,所有有道理的查案我们都会配合的。”
    虞家寻不到理由,虞芳的情况似乎又有所恶化,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过来?找安虞柚麻烦——
    在他们眼中,她如她妈妈虞菲一般可恨,一定是?迫不及待找虞芳和她女儿虞念初麻烦了。
    为了佐证这点,虞家迫不及待地和官方告状,还?说了许多早就知道的流传很广的当年虞菲怎么欺负虞芳后被?发现再自讨苦吃的事情。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在这次请后土娘娘的祭祀中,安姥姥和安虞柚借公?事徇私,出于私人恩怨,忌恨和嫉妒虞芳,所以虞芳如今饱受苦楚。
    “你们应该也有派人去查看过吧,其实?大家都看得挺明白的,不过是?站在虞家立场的玄门之人不敢明说罢了。”
    安虞柚和特案局的人解释,这个人是?后勤联络相?关的,并不是?玄门中人,不过经过了相?当的培训。
    “虞芳自己身上就藏了许多的孽事,孽果一直没有引爆,反而不知道被?她什么法?子捂盖子遮住了,可再怎么遮又怎么能?骗过老天爷,后土娘娘慧眼明鉴,又是?地府神明,最是?见不得欺上罔下之事,一眼看出她不对。”
    “但娘娘很仁慈,也不屑于对个‘小蚂蚁’出手,娘娘的那道力量在所有人的身上都走了一圈,对善人有裨益,对恶人自然有所惩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类似于削弱,也不是?直接的严惩,更?多的人处于不好?不坏的复杂状态,差不多就是?什么改变都没有。”
    “虞芳则是?自身太过于糟糕,被?揭开了头上的‘叶子’,原本的丑陋就会暴露出来?,她所受的苦痛不过是?反噬,娘娘的力量也就是?个引子,顺便在她身上亮个标记,类似于向一些神灵表明,‘这个人的问题是?我揭开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她没做坏事,就不会受到……”那人听懂了。
    “是?这样?的。”安虞柚脸上是?一个愉快的笑容,“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因为我感觉几桩好?事都凑到了一块儿。”
    “什么?”那人好?奇问,“是?说这次行动大顺利吗?哦对了,还?没恭喜你,你应该第一名稳了,这次虞念初的表现很差,可能?第二名都保不住了。”
    “我并不担心其他人的排名。”好?就是?好?,安虞柚还?不需要别的选手的失误来?让她脱颖而出。
    “主要是?我感觉我家猫好?像要‘蜕变’了,以及我下山的心事,唯一的心愿也要达成了。”
    “什么?”
    “为我妈妈沉冤昭雪。”
    “你可以为我和虞家的人转达一句吗?”
    八卦天性人人有之,那人简直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嗯,就是?拜托你和虞家人尤其是?虞芳说,如果她把当初怎么冤枉我妈妈的经过仔细说一说,老老实?实?地道歉,接下来?认真地赎罪,说不定会好?一点点呢。”
    “哦对了,还?有虞家那些人,他们都是?帮凶,他们若不想跟着倒霉,最好?也老老实?实?开始做善事开始忏悔,小动作不要再搞了。不过我估计我妈妈不会原谅他们的,至于我个人,我不是?很在意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做戏的话就不必做到我的头上了,没有必要,也没有什么用。”
    和官方的人聊完,安虞柚带着一个好?心情高高兴兴回到了房间。
    “谁?!”
    她呆滞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立在她房间窗前?的陌生那人。
    那人佩戴一柄没有剑的剑鞘,红色的绳子系在上面,一身玄色的长袍,靴子似是?某种她不太熟悉的兽皮制作,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鸦羽一般,高高地束起,用一根漂亮的白玉簪子固定。
    但最分明的是?他周身寂寥清冷的气质,孤高又寂寞,就像是?一柄失去了方向的断剑,那种古朴却又强大的气势是?现代之人身上很难看见的。
    闻声,他转头过来?,在安虞柚震惊的表情中突然单膝跪地,认真请罪。
    “最后一位昆仑剑奴向玄女请罪,请玄女恕奴失职。”
    安虞柚脑子空白了一瞬,短短一句话翻来?覆去过了三遍,还?是?没能?理解。
    有一会儿,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说的什么外语,以至于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合起来?却完全没有理解能?力。
    第80章
    “你是?谁?”
    安虞柚思前想后, 都没有在自己熟悉的人里面找寻到眼前人的姓名,但灵光一闪,她好像又不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昆仑剑奴?
    她似乎是听说过的。
    他的样貌?
    她好像也曾经见过。
    “是?猫, 初七。”他小声地表示, 似乎因为?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耳朵尖微微发?红,不过可能是某种礼教规矩约束着他, 他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 也没有缩起脖子藏起耳朵的想法?,哪怕他看起来真的很害羞的样子。
    “啊,初七。”安虞柚恍然,“原来你是?人啊。”
    一看到人,她就能确定了, 这不是?猫猫化形, 应该是?原就藏于猫咪身体里的人魂终于得以修复, 一定要形容的话, 这似乎是?某种?人猫一体, 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妖物,存在的很?特殊,安虞柚此前没有见?过,联想到他说自己出?身昆仑,或者这是?很?多年前的神仙术法?下的存在,那她不熟悉就情有可原了。
    这么几千年下来,不知?少了多少资料, 断了多少传承, 也没有什?么可以意外的了。
    “你有自己的名字吗?”安虞柚想叫他起来,但他执意不肯, 甚至不愿抬头看她。
    若不是?她阻拦,他或许还会给她行大?礼,直接叩拜在地以表尊敬和谢罪——
    虽然安虞柚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过。
    “有的,叫做明景初。”
    “姓明?”安虞柚眨眨眼睛。
    “是?。”他点点头,“初七亦可,都由您决定。”
    明景初人类形态人类样貌下是?再明显不过的黑发?黑眼,一身古装,腰上的腰带是?犀牛皮质的,看起来身姿挺拔,身形瘦削,和他猫咪时候看似毛绒绒其实十分精瘦的状态完全相符。
    看脸,他绝对是?个罕见?的大?帅哥,有着极为?特殊罕见?的清冷气质,凤眸长眉,看起来性情冷淡,眉眼疏离,有距离感的美貌。
    他是?那种?一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却不是?垂垂老矣的那种?迟暮的沧桑,而是?经历过很?多故事?所特有的那种?沉淀和沉稳,与?此同时他那种?旁人难于接近的气质也将他与?俗世诸人隔绝了开来,打眼就知?道他“不好相处”。
    不过,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人看起来还是?很?安静的,内敛而平静,就像是?收入剑鞘的宝剑,虽然锋利而华贵,但也同时看起来平静与?温和。
    安虞柚看他一身恭顺做不得假,几乎是?有问必答。
    花了一些功夫,安虞柚大?概理清楚了小部分明景初的身世——似乎看出?她叫他初七更为?习惯,他也并不介意自己被叫上小猫的名字,反正黑猫初七也是?他没错。
    多年前,汉代时候,昆仑遭遇变故,实际上是?西?王母计算到了某场浩劫,正值玄女打算入世历练——更详细的情况作为?昆仑剑奴的明景初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他们剑奴几乎是?昆仑所有防卫者中身份最低的——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昆仑关闭了出?入口?,自此从?世人口?中完全消失,成为?了传说中的地方。
    其实汉以前甚至早期,也有一些普通人为?寻求长生大?道去?寻找昆仑,前往神国获得永生或仙法?的故事?。
    到后面,那基本就是?“痴心妄想”了,至少明景初知?道这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你们昆仑有很?多剑奴吗?”
    “是?这样的……”
    明景初并不吝啬,与?安虞柚一一道来。
    昆仑虽大?,但其实就两个地方,一个是?西?王母的行宫住处,一个就是?其他地方。
    西?王母的行宫之内,除了王母住处,便是?西?王母之女、瑶池玄女的住处,玄女为?仙,是?昆仑之内仅次于西?王母外最重要的人。
    “你说的玄女是?指我吗?”安虞柚指了指自己,有一些困惑,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个来头,也觉得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名堂才是?。
    “我只知?道您是?我的主人。”
    奴隶再怎么差劲,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家主子。
    在昆仑之内,能称得上主人的,只有西?王母,除此之外便是?西?王母的女儿。
    安虞柚当然不可能是?西?王母,那她只有可能是?玄女或是?玄女相关的血脉,不过就明景初不太清晰也了解不太多的记忆看,到他离开昆仑——当时他是?有某个任务刚好不在昆仑,错过了最后关闭的时间——的时候,玄女都没有婚配,也没有停过她有后代子嗣,不过玄女本身是?有可能转世转生的。
    “好吧,我们不纠结玄女不玄女的问题,先说下去?。”安虞柚打算暂且略过这个问题。
    除了西?王母及其女儿,昆仑只剩下其他一些神仙生物,各种?若山海经里描述那般的神奇生物,以及数目众多的“奴隶”。
    直白点讲,那是?很?原始很?残酷的“社会形式”,毕竟昆仑那会儿真的十分古老,加上仙凡有别,神仙的力量直接区别于其他生命,两边在生命形式上就是?不同的。
    排除主子,只剩下奴才,昆仑的所有生命本质上都只是?服务于西?王母的存在。
    西?王母安排了一些侍女,也安排了一些侍从?,不仅是?给自己,也给自己的女儿。
    随后便是?地位更为?低下的剑奴,所谓剑奴,就是?以身侍剑的人,比剑侍还要地位更低一些,却是?昆仑防护的“主力”。
    如明景初这个剑奴,他的主要职责只有一个,保护玄女。
    “玄女有自己住处……”明景初其实也记得不多了,似乎昆仑存在某种?特殊的保护机制,会模糊掉一些存在,隐藏掉许多的信息。
    明景初若不是?遇上了身为?主子的安虞柚,又刚好得到了昆仑仙草的机缘以及这次最重要的后土娘娘降临带来的某种?特殊的“复苏”机缘,生死之间让他恢复,他其实真的就一无?所知?就此当个假猫了。
    “玄女宫里大?都是?婢女,这些侍女只为?玄女服务,又有一些护卫,基本就是?剑奴,其中能够为?玄女捧剑侍奉的就是?剑侍。”
    剑侍不仅侍奉自己的剑,也会负责照顾主子的剑,大?概也就是?普通养护类似这样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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