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咕嘟嘟灌下半瓶水:
    “懂法就是不一样,心狠, 手黑, 打人都往不好验伤的地方打。我寻思这朋友得交啊, 得跟她多学习法律知识, 就死活缠上她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杜荔娜心想。
    “她……打架很厉害吗?”
    莫兰撇撇嘴:
    “还行吧, 比我差远了。”她指指门口的金腰带,“我可是拳王,虽然是个你肯定没听过的比赛……”
    杜荔娜:“那我什么时候能打得过她?”
    莫兰大笑:
    “那你得常来。她是野路子出来的, 没有章法,还爱玩阴的, 老实人打不过她。”
    “野路子?”
    莫兰巴着她的肩膀:
    “这你还看不出来?这女的,肯定是从小跟人家打架打到大的,先被人揍, 后学会揍人。”
    杜荔娜愣了愣:
    “不是在武校学的吗?”
    “就她这基本功?不可能。”
    杜荔娜沉默了。
    当年, 苏拉收拾舞蹈社副社长的时候, 杜荔娜问过她,这么好的身手从哪来的。
    苏拉说,她们老家离少林寺近,在武校学的。
    她嘴里,果然没有一句真话。
    莫兰的左腿是在一次比赛里伤的。那一次,她离决赛只差一步,因为求胜心切,在半决赛伤了腿,只能黯然退赛。康复以后,她的体能再也没能恢复到受伤之前,只得离开了专业赛道。
    杜荔娜问莫兰,恨不恨那个伤了她的对手。
    莫兰:“恨什么呢?公平比赛,意外受伤,我自己也有责任。”
    杜荔娜想了想:“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换一个职业呢?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选这样难的路走呢?”
    莫兰惊讶地看着杜荔娜:
    “哪一条路不难呢?”
    “生而为人,真的有容易的路可走吗?”
    杜荔娜怔住了。
    夜幕降临,苏拉的车在杜荔娜家小区门口停下。
    车门锁自动打开,苏拉:
    “下车。”
    杜荔娜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
    就这样?
    “你不……嘲笑我吗?”
    “今天发生的事,你不建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苏拉挑高眉:
    “我为什么要给你建议?”
    “你不是专打离婚案的律师吗?”
    “律师只能帮人离婚,不会劝人离婚。婚姻是你自己的,哪怕是至亲好友,也不能替你拿主意。”
    说到这儿,苏拉突然想起什么,把扶手箱里的罚单拿出来。
    “今天停车罚单200,还有拳击课的费用,给我报一下。”
    杜荔娜呆着没动。
    苏拉把单据收起来:
    “那我就算进律师服务费用,从你爸爸的遗产里扣。”
    “……”
    这不是她认识的杜苏拉。
    她们出来一下午,就上了一节拳击课,认识了一个性格爽朗的女教练。
    她以为,苏拉会借机影响她,甚至怂恿她,让她做一些对苏拉有利的选择。
    “你带我去打拳……是让我去打小三吗?”
    车载空调幽幽地吹着凉风。
    苏拉愣了一下,大笑起来。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笑得眼角冒出了一星水光。
    “我友情提醒你一下,王子猷这不算婚内出轨。”最多算是……婚前的渣男行为?
    “当然,他婚内也许有出轨,也许没有,我不清楚。”
    杜荔娜怔了怔:
    “所以,你站他那边?”
    苏拉又笑:
    “我站我自己这边。”
    “……”
    “与其去猜测别人的期待,你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希望怎么做。”
    杜荔娜默然片刻,打开车门,一条腿迈下车,又慢慢收了回来。
    “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苏拉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首先,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所以,大概率不会遇到你这样的事。”
    “其次,你要的回答,是我吃饭的本事。有需要的话,请和我的助理预约咨询时间。”
    杜荔娜有些无语:
    “是不是只要给钱,你什么都干?”
    苏拉一哂:
    “……准确来说,在我的职业资格证许可的业务范围内,并且在不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职业道德的前提下——是的,给钱我什么都干。”
    “不过,如果你让我非常不爽,我也可以不挣这钱。”
    “……”
    杜荔娜忽然有点嫉妒。
    在庞大的社会结构里拥有一个确切的位置,晓得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真好。
    苏拉倾身过去,替她把副驾驶位的车门打开,再一次逐客:
    “下车。”
    杜荔娜慢慢步行,穿过小区的花园。
    小区位置不算很核心,但容积率不高,有别墅也有平层洋房,大部分业主都是附近大学城的老师,生活和学术气息都很浓。房子当初是按照王子猷的意思选的,他不喜欢和富人们扎堆居住,更喜欢接近普通人的生活。
    她在楼下停住了脚步。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王子猷。
    这时,有人和她打招呼:“下班啦?”
    是住对门的阿姨,退休前是某所重点小学的校长,老伴也在教育系统,具体职务不明,女儿在国外,很少回来。
    他们搬进来的时间不长,王子猷已经和对门走动过两次了,他说,以后孩子上学,说不定就用上人家了。
    他考虑事情,总是长远得吓人。
    她看得出,那阿姨很喜欢王子猷,恨不得他是自己的女婿,对她则不是很喜欢,毕竟她性格古怪孤僻,腿还有问题。
    杜荔娜局促地点点头。
    “怎么不进去?”
    “要进去的。”杜荔娜仓促地回答,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两人顺理成章地一同走进电梯,杜荔娜更局促了。
    阿姨问:“晚上吃什么啊?”
    杜荔娜愣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
    察觉阿姨对她的答案不是很满意,她补充说:
    “子猷在家呢。”
    阿姨却似乎更不满意了,沉默了一下,说:
    “不是阿姨说,女人还是要会持家。很多事,保姆是代替不了的,还是得自己操持。你还年轻,现在多学学,以后有了孩子再学,就晚了。”
    杜荔娜往电梯的角落又缩了缩。
    阿姨又感叹:
    “你们家小王真是不错,学历高,有修养,情商高,人长得帅,关键是还顾家,里里外外一把手。丫头,你真是命好啊。”
    电梯到了,杜荔娜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她站在自家门口,知道对门阿姨马上就会跟出来。如果她不快速进门,就要站在门口和她再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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