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熊猫头指着地上.原来这是你的脸.jpg]
    然后。
    谢翡:工作中,如要骚扰男粉,请等男粉工作结束,谢谢
    他将手机调了飞行模式揣进裤兜里,虽然很想看,但仍旧秉着一个打工人的精神,先做好家教这份工。
    虞意笑了笑,又发了条消息。
    中午午休时,大家都在睡觉,杜念卉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看手机。
    虞意早就注意到,这次过来,杜念卉异常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更是一个人在外面,看上去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她走过去,在旁边坐下,问:“在看什么?”
    杜念卉摇了摇头,说:“就刷刷微博。”
    虞意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温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念卉垂着头,“意姐,你觉得演戏这件事,能做一辈子吗?”
    “也许,这应该问你自己。”
    杜念卉说:“我现在能接到的剧本越来越多了,可以说,我手里的剧本,应该算是圈子里顶尖的资源了。但是,我觉得那些剧本并不好,我的经纪人也让我接受现实,说现在的大环境就这样,而且有越来越烂的趋势,我是一个演员,如果不维持曝光的话……但是,我不想消耗自己的名气和口碑。我是真的很想做一个好演员,也想要突破,可是,没有一个剧本是比得上《一夜爆红后》的。我……”
    她顿了顿,说:“我陷入了和一夜爆红的主角萧嫣一样的困境。”
    虞意点燃一支烟,“我的建议是,有限的条件内,做最好的选择。这解决不了你当下的心态问题,但能让你的事业平稳走下去。”
    杜念卉看着虞意欲言又止。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问:“你觉得我做演员怎么样?”
    “很不错。”
    “如果,”杜念卉咬了咬下唇,“如果您开下一部戏,能优先考虑我吗?我很喜欢我们一起创作的时候,那时候我感觉自己是有梦的,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不仅仅是为了钱。”
    “为了钱也不丢人。即便是为了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对得起你得到的报酬。”虞意很欣赏杜念卉,但也很直白地说,“我不能保证什么。我不知道我的下一部戏在什么时候,但我不会顾念私人交情,只会选最合适的人。”
    杜念卉张了张嘴,却不敢抱怨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虞意不是秉承着这样的理念,她不可能被选中。
    毕竟,在参演成为《一夜爆红后》的主角之前,她只是一个毕业后在娱乐圈四处碰壁的女演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甚至蹉跎一生都等不来这样一个机会。
    虞意拍了拍她的肩,说:“看开一点,人生总会起起落落起起伏伏嘛。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心理咨询师。”
    “谢谢意姐。”
    在杜念卉之后,又是何导,问她最近有没有适合影视化的新本子。何导虽然是国际名导,但任何的名气都抵不过时代的浪潮,跟不上潮流,便只能成为时代的一粒沙。
    好些个有名的导演近几年在做新尝试时相继翻车。
    不巧,何导在尝试革新技术时,也翻了车,拍新戏也是各方面的博弈,他坚持他要拍的内容,投资人要看投资回报率,对故事情节做出一定的要求。
    虽然作为名导,他的话语权更高,但不论他肯不肯妥协,作为外行的投资人要提出些不靠谱甚至荒谬的建议几乎是必然。
    他只想拍好的故事,让他有表达欲的故事。假如是虞意来做编剧,那么他便多了一个抗住各方压力的同盟。甚至,虞意会处理好各方的压力,让他只用专心于创作。
    曾经,有人仗着自己投了钱,试图违约往剧组加演员,还要改剧本,虞意只说了一句话,“咱们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该投资人撤回投资的当天,就有新的投资人巴巴地捧着钱过来,口里笑称“谢意姐带我蹭一口肉汤”。
    至于那些有话语权、颇有地位的投资人试着干涉剧组的拍摄和创作时,在对方一口一个大数据时,虞意更刚,“你知道大数据是什么吗?是别人说屎好吃,于是你也去吃。是别人说我想看你笑你就巴巴的舔着脸去笑一个。假如你自己愿意下跪讨钱,不该逼本能站着挣钱的人和你一起下跪。”
    在对方脸色铁青甚至要拂袖而去时,她却大哥大似地坐在椅子上,一手香烟,一脸成竹在胸的微笑,“听过什么叫‘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没?大数据不能让你百分百获得高收益和高回报,但我能。假如你是一个只吃辣的四川人,我不会反复给你炒辣子鸡丁,我能翻着花样把所有川味的菜全都炒一边。”
    她讲出来的话既狂且傲,姿态却从容而自信,甚至是笃定。至于结果,自然是喜大普奔。于是投资人、制作人们都眼巴巴看着她,希望她能带他们搞钱。
    只是,投资人、制作人、导演,她几乎都有特定的几个合作对象。尤其是何导和杜导,但凡是虞意的本子,八成都是和他们合作。
    虞意摇了摇头,诚实地说:“暂时没什么新的想法。”
    何导叹了口气,说:“市场要变了。也许,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要退休了。”
    虞意一笑,“别说您,我都想退休。”
    “你还年轻。”
    “但有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过去的这小小的前半生,到底是为什么辛苦为什么忙。”
    “是为了你现在有时间、有闲情思考这个问题。你要把这个问题去问社畜,他们只会说,我愿意拥有这样的烦恼。毕竟,大部分人都还在解决‘活着’这个问题。”
    虞意靠着栏杆吞云吐雾,何导问:“说真的,怎么突然离开北京跑这里来?”
    “这里风景好咯。”
    “到底有些落后。”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在类似的地方长大,甚至更穷,更落后。我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走出去,我要将落后和愚昧都甩在那个贫穷的地方。但是,走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不论有钱、没钱,落后还是开放。我也终于懂了武侠小说里的一句话。”
    “什么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现在的科技更发达了,通讯也更便捷了,但有什么实质的改变吗?
    投机倒把的人不止小地方有,发达城市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手段只会更多。
    从前的舆论是人与人口口相传嚼舌根,现在是各种营销号出于生意目的去引导,一切都标签化,最终进化成非此即彼的二极管,大家在网路上征伐,只要和我不一样的,就要声讨,就要绞杀,扣各种各样的帽子……总之,一切都是生意,都在‘利’这个字上。有钱人和穷人也没什么分别,只看谁更会牟利。
    任何一个职业,农民、服务员还是白领、高管、投资人、企业家,追根究底,都是支撑社会运转不可或缺的齿轮,为什么一定要分谁的贡献更大、又或者按利益多寡分出个三六九等呢?”
    “写一本书,拍部电影讽刺他们咯。”
    虞意掸掸烟灰,“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论是这里,北京,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有人的地方其实都一样。”
    “既然都一样,为什么是这里?”
    虞意忽而一笑,“这里有帅哥嘛,风景也好。”
    “那还是不一样的。”
    夏日的午后有一点炎热,又有一种夏日独有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虞意和何导聊着聊着,便在附近的石桌边坐下沏功夫茶。
    何导说:“最重要的,始终是生活。不论成功、失败,得意、失意,最根本的还是生活。总要在一些生活细节中找乐趣的。就像我喜欢沏茶,你喜欢弹琴作画。生活归生活,工作也还是要做,我很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
    虞意:“如果我说,我写不出来了呢?”
    “那一定是你对自己有过分的要求,拧过这个弯儿,你会发现,没什么是大不了的。”
    ……
    午休结束,约莫下午四点多,苏曼起床后伸了个懒腰,慵懒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何导正和其他聊天,虞意独自在楼上撸猫。
    从文姐处得知虞意的取向后,她摸上楼,和虞意玩笑了一阵,突然说:“我准备转行做导演了。”
    虞意并不意外,年轻且正当红如杜念卉,都在说接到的剧本不行,到苏曼的年纪,更是空有咖位,有价无市,更难找到合适的剧本。
    “恭喜。”
    苏曼翘着二郎腿道:“想来想去,等一个好剧本太被动,鬼知道什么时候来?不如自己造饼。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你的下一本书。”
    众所周知,虞意爱惜羽毛,她的书只影视化一次,仅允许她自己操刀。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记者问起时,她就说过: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等我死了,也就管不着了。
    她看着虞意的眼镜,“帮我一次,这对我而言很关键。”
    虞意沉默地抽了两口烟后,说:“你等我不靠谱。”
    苏曼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了,“在现在的娱乐圈,要谈电影项目,还有谁能比你跟靠谱?”
    虞意叹气,“江郎也总有才尽的一天。”
    苏曼抿了抿唇,不满道:“我不信。你只是不相信我做导演能行,在敷衍我。”
    虞意并不生气,只说:“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说过假话没有?”
    苏曼怔忡片刻,“这倒是没有。”
    说完,她忽然有些担忧起来,“你突然来渔镇,是……”
    虞意安抚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只是在这边散心。你要拍电影,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有几个人选推荐,你可以去找他们聊一聊。”
    说着,她随手扯了张花笺,在上面写下几个名字,并联系方式,并嘱咐,“如果是剧本的话,找找这几个人,他们应该有,只是被资本毙掉了。以你的名气和号召力,再加上保质保量的剧本,结果应该会很不错。”
    苏曼收了花笺,但还是说:“行。如果你写出了下一本书,还是要优先考虑我哦。不然我天天念叨你。”
    “知道了。”
    楼下有人叫苏曼,她便收了笺纸下去了。虞意点燃一支烟,腿上的白猫“喵喵”叫了两声,平板上又来了工作文件。
    她点开回复过后,登陆了很久没上的微博账号。
    刚进去,便被各式各样的信息淹没了,最开始,大家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出新书,发现她许久不在后,又问她为什么不出现,一直到现在,只是单纯希望她能回归出现。
    虞意选择性地看过部分消息,便在微博上挂了公告,说暂时没有新的写作计划,正在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散心。
    给读者一个交代后,她便又抽起了烟,抽着抽着,便想起谢翡发过的“黑心烂肺”图,在这无人之时,唇角愉悦地弯起来。
    下午五点,补课时间一结束,谢翡便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取消飞行模式。
    手机网络一通,企鹅图标上立马出现小红点,显示着红色的数字3。
    一条发的时间临近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虞意:[略略略.jpg]
    另两条是刚刚。
    虞意:男粉下班了吗?
    虞意:想欺负
    谢翡:……
    什么叫骚断腿?这就是!
    从陆清柔家出来后,他的面庞就一直发热,手上却不忘编辑信息。
    谢翡:请太太自重
    虞意:人家还是单身呢,这么叫不好吧?
    这一晚上,谢翡因为虞意的三言两语,几近于失眠了。晚上王小胖等小伙伴邀请谢翡出去打球,也都被他拒绝。
    对着笔记本看了又看,谢翡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再进一步的时机,也许、可能、maybe,已经成熟。
    如果成功,那自然最好。要是失败,顶多只能再行下下策。
    月光洒进房屋,对面是清寂的窗。因为窗里的人,过去十几年司空见惯的夜,似乎也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哦不,是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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