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江映儿借着老媪的嘴,委婉给闻老太太提了一个醒。
    也不知道上次鲁老太医说的闻怏补品吃多了孩子险些生不下来,闻老太太有没有生个心眼。
    江映儿假装难为情跟老媪说,二房总是给她送补品,奈何卢氏在前头已经让人给她补喝多了,每日饭食再加上安胎药,肚子实在都吃不下。
    可二婶婶的心意难以推拒,又说是她亲手做的,想叫老媪支拿个招,如何做才能两全?
    老媪听后沉思,说会替她想法子的。
    这不,闻老太太前日说快到年关了,家里得请人清扫清扫,驱赶晦气和邪祟,叫请法师来家里一趟,这事点名让二房办。
    不管闻老太太其中意思如何,别人不知,不点明,江映儿也不好推断,唯一好的是,二房倒真的没给她送什么鸡汤了,不用跟人打太极。
    明的难防,暗的更不容易,还得小心。
    江映儿道,“走吧。”
    闻衍这次离家,并未在淮南逗留,让人知会任洵肖霖泽,他去粮道监察。
    虽说是头脑一热,临时决定的,出了城门,有些后悔了,越后悔,他越是背道而驰。
    路上不做停留,吩咐马车赶快,好像越走越快,就能够恢复不受控制的心。
    走得急,并未留意到,一出城,便有人暗中跟上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闻衍一行人在戌时落脚栈道客驿。
    淮南位置居西南, 冬日里尚且算暖的,官道往北上走了一日,这边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遭大雪阻拦的商队多, 客驿落脚的人多,戌时到, 上房已经没有了,小厮花了大价钱给闻衍换了一间。
    “大公子,上房开好了。”小厮措手哈白气道。
    男人伫立在客栈门口,远看着被纷纷而落的雪花遮掩看不清的来路, 不知在想什么。
    “......”
    小厮说了一次没有反应,正要再次提醒, 闻衍低嗯, 折返上楼。
    窗桕紧闭也能听到外头栓着的马儿发出的嘶鸣声,风雪落下的声音。
    闻衍闭上眼睛,很久睡不着, 他捏着眉心起身,唤来小厮燃了安神香,一柱香效果不大, 又燃起一柱,有了双重药料的助眠,终于起了零星的睡意。
    “......”
    一连几日入睡困难的闻衍, 终于入睡,并且做梦了, 梦回了他和江映儿成亲他被骗回来的夜晚。
    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全程目不斜视, 满眼不耐烦。
    被迫换上喜服后, 仆妇将牵红的另一头放到他的手上, 不情不愿与素未谋面的女人拜过高堂,被迫与她圆房做事。
    这一次被吸入梦里,换上喜服,从正厅过去,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要娶的人是江氏,在梦外已经见过这个女人,和她同过床,有了孩子,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来一次而已,置身事外的闻衍,他看到梦里的自己紧张,慌乱,期待,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赶往成亲的正堂。
    早到一刻,眼巴巴往那头江氏会来的地方张望,已经快要等不及。
    仆妇领牵着盖了大红盖头的江氏出来,见到她来。
    闻衍如释重负笑开,就像是娶到了心中无比喜爱的女人,脸上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喜爱的女人....?
    念头一冒出来,闻衍上次在见到江映儿做面时,破土而出隐隐约约明白的朦胧念头,有种拨云见日的顿觉。
    他喜欢上江氏了?
    怎么可能?!闻衍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江氏爱慕虚荣,不解风情,空有美貌。另一个念头又在回想,深觉江游之女本性市侩,他为什么还想留她在身边终老相守。
    既然江映儿如此不堪,他为什么...?
    梦里的那个在与江映儿拜堂的闻衍,脸上是那么的高兴,置身事外的闻衍,狠狠共情到了他自己满腔的愉悦。
    满足顺意,难以言说。
    “......”
    他真的好像真的喜爱上江氏了,所以才那么在意她,因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气愤,无比介意她和别的男人过往,耿耿于怀。
    闻衍踏入容云阁。
    这一次他没有盛怒开门,怀着忐忑的心到江氏的面前,也没有单手泄愤掀开她的红盖头,而是拿起一旁的秤杆,就当他快要挑开江氏盖头,见到她的时候。
    雪白亮光闪过闻衍的眼睛,静坐在塌边的女子,骤而出手。
    扑哧——
    闻衍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短刃刺入他的腰腹,滴答滴答,血顺流而下。
    “......”
    他刚要动问,女子握着短刃把的手用力往力一钻。
    分明在梦里,应该毫无痛觉才对,不知是不是因为刺他的人是江氏,竟然会那么疼,疼得五脏六腑快要移位了。
    “走水了!走水了!有刺客.....抓刺客!抓刺客!”
    周围乱糟糟的,脚步声,叫喊声在嘈杂的吵闹和跑动声中,闻衍睁开了眼睛。
    不是他被梦里的江映儿刺了,而是有人前来刺杀。
    “....”
    安神香迷魂,睡过去没有防备,闻衍吃痛彻底醒神,长腿微屈,踢出塌边放置的剑,小厮听到里头动静破门冲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刺客抽刀,扑身撞散窗桕遁逃了出去。
    “追!”
    闻衍手底下的人迅速跟上去了。
    小厮大惊失色,“大公子,您怎么样了?!都怪小的失察....”
    闻衍疼得失语,“......”俊脸上浮满了冷汗。
    “找郎中来!快啊……”贴身小厮手脚麻利,很快就带来了郎中,闻衍的伤口深重,不好弄。
    主要是大雪湿滑,走马的商队和旅人摔伤至残的不少,加上封路客驿药材短缺,郎中很棘手,“这.....”
    “没有麻沸散了。”麻沸散是用最快的药材,眼下几十里都寻不到,真要找过来,恐怕闻衍已经血流而身死。
    贴身小厮忧心询问,“大公子....”
    闻衍手按着另一处完好的腰腹,冷汗打湿他的衣衫,他咬着牙,“上药。”
    贴身小厮再三威胁嘱咐郎中,“我们大公子的命比金贵,治好了重谢少不了,若是治不好,让大公子出了差错,小心你的身家。”
    “......”
    郎中哆嗦点头,“定当尽力,定当尽力。”
    派追上来的人手,直追了很远,到一处密林,不见了刺客的身影。
    “哪去了?”一行人在原地搜寻,忽而斜北方传来动静,领头的朝那方指示,“快追!务必捉拿贼人,好向大公子交差。”
    人走远后没了声响,窝躲在狭小湿冷枯树缝中间的刺客,终于得喘口气,背倚着大树休憩。
    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与江映儿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脸庞。
    那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也闻衍着实吃够呛了。
    检查着手臂在挤进树缝藏身时被刮伤的患处,少年不觉疼似的,脸上反而神情气爽。
    他撕下衣尾,缠到手臂的伤处止血,自呸语骂道,“敢欺负我阿姐,要你的命!”
    ......
    整个上药过程,用了近三个时辰,闻衍全程清醒,感受着腰腹被洞穿的疼痛,郎中倒烧烫的辣酒上来时。
    疼得牙根发颤,忍得额上青筋蹦起。
    “......”
    终于熬过漫长的过程,倒上金创药,到缠纱布时,男人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知觉。
    负责追击的人回来了,贴身小厮问,“抓到人了吗?”
    只需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便知道没有,果不其然个个都摇了头。
    “......”
    闻衍气疼闭眼,没有发话。
    贴身小厮替他大骂,“废物!”
    追击的人,转而来问他,“大公子,夜深雪浓,刺客有备而来,小的们无能,实在没有抓到人。”
    连个人影都没看清,只看到个影,“.....”
    “不知大公子可否见过贼人面目,有何特征,好叫小的们有追寻下去的线索。”
    真要闻衍细细回想起来。
    刺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晃眼当中,梦未清醒透,他居然觉得眼前刺客的这双眼睛和他妻的好像。
    梦中真假,分不清,他说不上来。
    相似的念头荒谬,刺客怎么会和他家中的妻子有关联,顶多就是他梦里发怔,错眼而已。
    谁都有可能,她绝不可能。
    再者,谁会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生得相似的帮手来刺杀。
    “往粮道的利益敌对关系去查,看看最近谁手上有动作。”应当是粮道差肥,惹红眼招恨了,刀虽然刺得深,却没有真的想要他命,闻衍看得出来,那人是想教训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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