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清。”
    柳栩栩假装没看见裴诗鸢不自然的神色,解释道;“当时传郁清是抄袭了大学同学闻露的作品,因为闻露还拿出了她大部分参赛的初稿件,在时间上把她锤的死死的。”
    “甚至郁清的导师也出来发声来声讨她。”
    “然后郁清那会儿在学校就被排挤,过得不是太好……”柳栩栩想起资料上写的那些充满恶意的‘同学打闹’,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闻露估计在学校比较有人气,有个后援团,还集结了外校的粉丝……”
    看见裴诗鸢紧张兮兮的目光,柳栩栩话语顿了顿,总结道:“总归没受什么大的皮外伤。”
    “当时她正好在陆氏实习,被许婷关注到了,然后帮她报警搜集证据,把惹事的人送了进去判了几年。”
    裴诗鸢疑惑不解,“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怎么会判刑?”
    “快说,不许瞒着我!”
    柳栩栩讪笑,腹诽这人怎么总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未遂,还有绑架吧……”
    裴诗鸢下巴微微敛起,她面上带了些不太显眼的愠怒,“那个闻露,现在不是在陆颂乔公司吗?她怎么没事?”
    “当时证据齐全,她确实没有参与。况且,她也是受害者……”虽然柳栩栩和裴诗鸢一样,私心不太相信郁清会做这种事,但闻露明面上的确是无辜的。
    她叹息,“事已至此了,我就是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还是别去挖郁清了。”
    柳栩栩有自己的考量,不管郁清抄袭是真是假,能经历过这么多事,肯定也不简单。
    裴诗鸢这种心性,还是找一些人生履历比较简单的助手更好。
    第15章
    “郁小姐麻烦您再稍等一会,杨总估计再有一会儿就来了。”
    郁清接过秘书第三杯茶,面上没有一丝不耐,“没关系,杨总业务繁忙,我没有打扰到他就好。”
    ‘呈合’承接了目前陆氏彩妆最大的销售渠道,合作了十年,收取着大额回扣,没想到这次最先反水的也是他们。
    杨纺这个人她在许婷身边做事的时候就有过来往,他那个时候还是刚被上司抢走功劳的职场新人。
    人在微末时总是会表现出很多美好的品质。
    比如谦虚,比如诚信,比如守时。
    郁清一直坐了一个半小时,杨纺都没露面,负责接待的秘书态度也逐渐敷衍了起来。
    就在秘书第五次讲温凉水倒入杯中时,郁清站起身,“既然杨总实在是没时间,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不等秘书请示杨纺,她快步朝着公司门口走去,和正要出门的黑衣女子撞了个面。
    “唐社长?好巧啊。”
    黑衣女子摘下墨镜,也是惊喜万分,“郁清吧,怎么来京市也不跟我说啊?”
    她又埋怨道,“叫什么唐社长,跟我生疏了是不是?”
    郁清边替她开门边回复道:“哪能呀,这不是来出差嘛,想着处理完私事就找唐姐您下一会儿棋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唐芹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车。
    没了外人,唐芹也不藏着掖着了,问道:“你今儿来是跟他们公司谈合作的?”
    郁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盯着‘呈合’门口抽烟打盹儿的安保,淡淡道:“来之前是这么想的。”
    “说一半藏一般的,你这丫头可真是得了我爹真传了。”唐芹瞥了她一眼,“公司遇到了什么事?”
    郁清亲昵地揽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是有一点麻烦,但是还在把控范围内,唐姐你别担心。”
    既然郁清已经拒绝了,唐芹知道她有分寸便不再谈帮忙的事。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又提醒道:“听你姐夫说‘呈合’有个老总前几天进去了。”
    郁清若有所思,“这两天是被保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郁清莞尔一笑,“猜的。”
    怪不得前几天杨纺联系她说合作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今天又摆谱。
    “安心,”唐芹拍了拍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长,“动了民脂民膏,哪会这么容易脱身。”
    盯着郁清的侧颜值,唐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么聪明要是我闺女就好了,当时要认你当义女,老头子非说你是忘年交,那臭小子也给我添堵。”
    “不过现在也成,被你叫姐叫的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
    *
    唐芹嘴里的臭小子是她儿子,符韫。
    郁清几年前刚来京市的时候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过程并不是太愉快。
    那时候符韫把她看成一个会抢他母亲的敌人,免不了毒舌一些,不过却并未真的做过伤人的事。
    所以郁清在棋社看到的他的时候,还是打了招呼,“小韫。”
    出乎她意料的是,符韫这次竟然没有上来冷嘲热讽,而是乖巧的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姐姐。”
    “大三了是吧……?”郁清有一瞬间的僵硬,这小子过于反常的举动总能让人忍不住提高警惕,“今天开学还挺晚?”
    符韫盯着她然后慢慢勾起唇角,慢声道:“姐姐,我快毕业了。”
    “嗷!”下一秒,事情办理妥当的唐芹从他身后给了他一拳头,疼得他抱头嚎叫一声,“妈,你做什么啊?”
    唐芹冷笑,“叫姨!”
    念个大学,辈分都搞不明白,丢人玩意儿。
    符韫抽搐了一下嘴角,视线在两人脸上过了一遍,然后道:“妈,这不违心吗?”
    唐芹词穷,郁清的这个长相走出去说是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目测唐芹马上就要给符韫再来一次爱的抚摸了,郁清赶忙打了个圆场,“说起来,好几年不见,小韫都毕业了,我还没准备礼物呢。”
    “给什么礼物,你看他那臭德行。”
    “那姐姐明天带我去买吧。”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了一眼。
    “没问题!”郁清拉住唐芹蠢蠢欲动的手,“姐,我正好有点事想请教你,咱俩先去过一把。”
    身后,符韫站在原地看她拉着唐芹的背影,眸光微暗。
    还是姐姐让人更感兴趣呢。
    *
    杨纺的电话直到晚上才打过来,郁清瞥了一眼振动的屏幕,不紧不慢地将脸上的泡沫擦洗干净。
    “郁助理,没打搅到您的夜生活吧?”杨纺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微妙,他甚至不等郁清回答就桀桀地笑了起来。
    郁清挑眉按下了录音键,“不比杨总生活多姿,‘佳人才子’相伴。”
    杨纺家世不好,但是年轻的时候也生了一副好相貌,再有高学历的加持,赢得了上司的青睐,把独女嫁给了他。
    前些年陪着许婷和夫妇俩吃过一次饭,杨纺在饭桌上帮妻子剥虾擦嘴,伺候地极为周到。
    也是从他身上,郁清学到了一个道理。
    一个自视甚高但在低谷时谦卑到低贱的人是要提防的。
    因为这种‘屈居人下’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哪怕是他主动讨来的,他也会把这种不甘的情绪转移到他的‘踏板’头上。
    等到他飞黄腾达时,最先报复的就是给他机会的,见过他贫苦的人。
    这两年,终于等到老丈人退休了,他刚掌握了权力就在外面养了两个‘知己’,有男有女。
    杨纺语气凶狠了起来,“郁助理不会是想拿这个威胁我吧?胡玉正是待产期,我劝郁助理还是少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喔……”郁清夸张了提高了声调,“杨总还知道自己是个妻子有孕的有妇之夫啊?”
    这谁不夸上一句厚颜无耻。
    杨纺看她不吃这套,很快缓和了态度,“我这不过是逢场作戏,郁助理也是咱们这个圈子的,不会不明白吧?”
    “倒是不知道杨总说的是什么圈(juan)。”郁清吹了一下红润的指甲,最近做恶人做的愈发得心应手,身体都健康多了。
    杨纺沉下脸,这个臭娘们真是软硬不吃,想到自己还在升职的关键期,他忍了又忍。
    “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郁助理想要什么?”
    郁清理了理发尾的小分叉,指甲钳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的更加清晰。
    确定发尾都柔顺的郁清,拿起手机,回道:“我要多两成的利。”
    “他妈的,你耍老子呢?”杨纺可顾不得体面了,他面容扭曲,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郁清把手机撂到一旁,耐心等他发完颠。
    如果这时候杨纺不发火才真是没有余地可以谈。
    “杨总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中间的利润你自己吃下了多少。”
    “陆总今年不过25,董事会的老人再把持公司又能控制多久呢?”
    “眼光嘛,还是要放的长远些。”
    杨纺宛若被掐断了脖子的鸡,骂声戛然而止。
    郁清眯起眼睛,带着一些蛊惑的意味,“我也不瞒你,其实李总也找过我……只不过大家都是做打工赚钱的,办事来还是熟人更知根知底……”
    这种竞争对手之间的攀比心,很容易让人肾上腺素激发从而减少判断力。
    杨纺咬紧牙关,一口气没上来,狠声道:“我还真是后悔今天没见郁助理一面,陆总有你扶持可真是他的福气啊。”
    “客气。”
    今天是杨纺气急败坏,明天就不知道是陆氏的哪个董事步后尘了。
    郁清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毕竟自己只是突发奇想诈他一下。
    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董事会的那群人,最终将三个人名划了出来,然后她在意见表上将‘呈合’化了个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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