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然翻阅书文的动作轻轻顿了一下,黑着脸:“不见!”

    “是。”道童得了回复,转身出门,对守在大门口的江澜道:“使君事务繁忙,恐怕无心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江澜被拒之门外,也不生气,只是自随身空间之中掏出一个木盒:“弟子久未拜见师祖,甚是想念。此乃弟子孝敬师祖之物,还请转交。”

    “好。”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安天然手下八个弟子,他又每天耽于紫檀宗事务,自然不是日日有空见弟子们,那些孝顺弟子们就将礼物托他转交。

    于是就将木盒端了进去,放在安天然案前。

    “使君,此乃江澜献给使君之物。”

    安天然:“……”

    他目光在这个木盒上停顿了一下,还是打开看了,一看,他脸又黑了。

    江澜把礼物转交给道童之后根本就没走,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见安天然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将那个木盒摔在她面前:“你这是何意?”

    江澜眨眨眼:“弟子孝敬师祖,特意为师祖亲手做的腰带。”

    “没说那个!”安天然的关注点根本没在腰带上,事实上他都快要气疯了:“我是说淫诗!你为何给本使君写淫诗!”

    江澜皱了皱眉:“师祖还请慎言。徒孙知晓师祖事务繁忙,无心读书。但是至少也要……分清楚情诗和淫诗的区别。”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江澜给安天然的情诗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但是什么衣带,什么渐宽,什么不悔,什么憔悴,这些词汇无一不在刺激着安天然的神经,提醒着他那夜的不堪事实。

    “你……居心叵测!”安天然瞪着江澜,眼睛都快要喷出火了。

    事实上江澜真的很无辜,她不过是写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情话,哪知碰上安天然这个书读得不多的奇葩,硬生生曲解了她的意思。

    但是姐姐大人何等淡定,她只是道:“师祖,您确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此事吗?”

    安天然一看,发现他果然气晕了。

    居然就在他清然峰的大门口,和江澜讨论起淫诗不淫诗的事情。

    已经有好几位道童和侍女好奇的朝他们这儿看来,似乎正在揣测安天然为何突然发怒。

    流言蜚语最烦人。

    安天然瞪了江澜一眼,道:“你进来吧!”

    江澜这才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木盒,跟在安天然身后走入他的书房。

    一路走来,安天然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不少,理智回炉。

    他对着江澜道:“我不是说过,不许再提那日之事,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吗?”

    江澜低着头,姿态乖顺的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说出的话却把安天然气疯:“弟子不过是在践行那日之诺。我江澜一诺千金。”

    “谁让你负责了!”安天然恼羞成怒:“那日之事不过是个意外,不许再提,你……好好修炼便罢。”

    江澜看了他一眼:“好吧,既然师祖都这么说了,弟子自当从命。不过这腰带,乃是用护体蚕丝制成,佩戴可增长功力,是小沧给我的佳品。还请师祖笑纳。”

    安天然冷冷一哼:“谁要你的东西,还不拿走!”

    江澜脾气硬得很,径自向安天然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安天然看着木盒,只觉心情烦躁,再也无心看公文,他打开木盒,一把将那封情书扯个稀烂,至于……腰带嘛。

    他摸了摸,只觉得触手生凉,软滑不已,果然是好东西。

    尊座可真疼帝尊啊。

    这样的好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呢!

    他嘴上哼哼两声,就把腰带给换上了。

    布料是好布料,就是这个绣工实在太丑。不绣个竹叶白云松树什么的,绣两只鸭子?

    这姑娘真是,心思全放在修炼上了。

    恰逢崔破听闻今日江澜不知为何触怒师尊,连忙来找师尊请罪。

    安天然就让他进来了。

    “拜见师尊!”

    “你来做什么?”

    “听闻今日师尊对小澜大发脾气,徒儿特来请罪。小澜她年轻不懂事,言语有得罪之处,还请师尊见谅。”崔破连忙道。

    安天然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按你这么说,我还不能对徒孙发火了?”

    他这么一站起来,腰带就立刻出现在崔破眼前,崔破眼睛都直了。

    感受到徒弟目光诡异,安天然皱了皱眉:“你在看什么?”

    崔破死死的盯着安天然的腰:“敢问师尊,这鸳鸯腰带可是小澜所做?”这绣工,和那日他见到的,一模一样。

    “什么鸳鸯腰带?这不小黄……”安天然愣住了。

    这两只莫非不是鸭子,而是鸳鸯么?

    崔破咳嗽一声:“师尊,小澜为何要为您做……”

    安天然无比急智,瞪他一眼:“怎么?让你徒弟给我做个腰带心疼了?若是你平日里好好孝敬为师,怎么到需要用你徒弟一日!”

    师者大于天。

    见师尊发怒,崔破连忙跪下:“弟子知错,还请师尊恕罪。”

    安天然平日最见不得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必然会再次训斥一番,但他做贼心虚,只是皱了皱眉,就让崔破滚蛋了。

    崔破离开清然峰,大舒一口气。

    原来那腰带是给师尊做的,不是给小情郎,害他白操心一场。

    只是……澜儿何时如此得师尊疼爱了?要知道诸弟子之中师尊最看不上他,连他收了几个徒弟都不清楚呢。

    是因为澜儿的弟弟做了少君,是以师尊才对她另眼相看。

    师尊可真势利啊。

    崔破为人正派,哪儿想到他师尊居然为老不尊和他的徒弟暗地里有了一腿。

    从徒弟口中知晓这腰带含义后,安天然哪儿还戴得下去。

    他吩咐人传来江澜,当面把腰带还她。

    “带着你的腰带快走,本使君不需要此物。”

    第79章 吃醋的帝尊

    江澜摸着腰带上尚有余温,目光微暗,却温然答道:“是。”

    然后又道:“师祖,弟子新学了厨艺,为您煲了灵汤,您可以试一试弟子的手艺。”

    安天然:“……难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上次不是同你说过,那次之事不许再提。”

    江澜无辜脸:“弟子没提啊。弟子只不过孝心一片,想要孝敬师祖。”

    安天然恼羞成怒:“滚!”

    江澜也不生气,她把腰带带走,又把灵汤留下。

    安天然很生气,他一边喝着汤一边想到。

    看来不行了,这个江澜是彻底缠上他了。

    偏偏碍于帝尊的面子,他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这汤还不错……

    欸?

    安天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把江澜送来的灵汤给喝掉了。

    江澜从此就成为了清然峰的常客。

    她日日都来,不说二话,放下灵汤就走。

    开始安天然还恼羞成怒让她滚。

    后来渐渐的,对于江澜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

    再到后来,甚至默许了她的到来。

    “江师姐又来了啊!”门口的道童已经熟悉了江澜,老远就跟她谈笑道。

    江澜道:“是啊,师祖可在?”

    道童爽利道:“使君外出了。师姐可是来送灵汤的,那就放着吧。反正使君一会儿也会归来。”

    这种事也只有安使君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才做得出来,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徒孙日日给他炖汤。

    江澜就这么进去了。

    安天然不在。

    江澜将灵汤搁在他书房的桌案上,四下打量了一番。

    桌案凌乱,散乱着各种公文书籍。

    江澜帮他整理了一番,突然指尖触碰到一物。

    那是一副画像。

    画像残破,不知已有多少年岁。

    画上只画着一人,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那人的无上风姿。

    倾城绝艳。

    江澜只看了一眼,心就往下沉。

    安天然将这幅画摆在书桌之上,日夜相对,何等心思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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