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红已经快被他吃光了。

    许念哭笑不得。

    他大概就是故意的!

    “口红的味道怎么样?”许念轻声问他,嗓音因亲吻染上了点点妩媚。

    濯易身体僵了一瞬,依然吮吸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他口齿不清的笑,“感觉,嗯,再吃一千种也不会腻。”

    他的笑声低低沉沉,夜晚听来,尤为醇厚。

    垂地玻璃门外一片黑暗,客厅却在璀璨水晶灯下亮如白昼。

    室内两人身影重合在一起,濯易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倚在沙发侧,轻轻浅浅地拥吻。

    许念穿着颇为复杂的盘扣改良现代版旗袍,动作间,领口的一颗盘扣忽的松开,露出光滑的锁骨。

    两人都有所察觉,低眉略去,濯易动作微微一滞。她黑色的礼服与雪白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席饕餮盛宴……

    其实他们的亲吻从来都规规矩矩。

    因为尊重和爱护,他吻她时总是紧张而甜蜜,疲累而甘之如饴。

    每每他的冲动和欲望即将冲破理智时,脑中有一根神经骤然绷紧,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可是此时此刻。

    他脑中那根紧绷成一根弦的神经忽的崩裂碎开,他想吻下去。

    眸色陡然深邃下去,濯易唇沿着她的下颔往下,第一次落在她脖颈间。

    许念无力的靠在沙发侧,他滚烫的呼吸扑在肌肤上,她艰难地偏躲开,声音微微的喘息,“真不可以,会被发现。”

    嗯,会被发现,她是去参加晚宴,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出丑?

    别吻。

    下次吻。

    就这样,慢慢退开。

    濯易心底慎重的告诫自己,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她,“我给你系上扣子。”

    颔首,许念倚在沙发侧松了口气。

    她全身有些发软,双脚都使不出力量,需要休息一会儿。

    濯易手指僵硬地捻住精致的纽扣,动作滞缓的给她系上。

    她真适合这件礼服。

    明明庄重而严肃,可她穿着却有一股冷静的媚态,怎么办,她一定会是晚宴上最漂亮的女人,不会有比她更好看的女人了。

    蓦地,许念微闭的眼睛遽然睁开。

    锁骨处传来一股清凉而温热的触碰……

    他在吻她。

    说好的系上扣子呢?

    许念想要挣扎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她的双手再度被他紧紧攥住。

    她脑中忽的一热,有些生气,又有些赧然。

    “濯易,你做什么?”可惜她的语调实在算不上威慑,他轻轻重重的吮吸密密匝匝的落下,弥漫着一层雾气的深邃眼眸看她一眼,低喘道,“冬天冷,带上披肩。”

    似乎觉得这个理由非常正确,濯易继续专注的亲吻她。

    直至庭院外蓦地响起一道喇叭声……

    应该是宋以致来了。

    许念捉住他手腕袖摆,示意他停下。

    濯易深吸了口气,重新吻上她褪去口红而变得粉嫩的唇瓣。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戛然响起,像是一声声等不及的催促。

    一定又是宋以致。

    濯易斜了电话一眼,离开她的唇,将她从沙发侧轻微揽抱起来。

    然后低喘着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碎发,以及胸口散开的三颗纽扣……

    三颗纽扣?许念气极。

    见他欲帮她扣上,她挥手拦开。

    瞪他一眼,她低头自己系盘扣。

    濯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他讪讪触了触通红的耳根,见她粉唇微肿,脸色有些愠怒,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奇怪,心底却没有一丝懊恼和后悔。

    相反,他很高兴。

    见她系纽扣十分费劲,像是手有些失力,濯易立即给她帮忙,一再保证,“我绝对不会继续亲下去。”

    许念定定盯着他,没吭声。

    等系好,见他一脸讨好的望着她,许念别过眼,“难道不该给我上楼拿一条披肩。”

    “哦,好,马上去。”濯易猛地转身上楼。

    客厅里的电话第二度响起。

    许念揉了揉眉心,轻咳一声去接听。

    她不敢多说话,只道,“有事,马上出来。”

    庭院外停着一辆香槟色跑车。

    宋以致将手机握在耳边,他倒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细微的不对劲,却没有放在心上,他以为她还没有准备好。

    视线望着突然亮起又熄灭的二楼灯光,他弯唇一笑,有些期待看到等下的她。

    手指轻松的敲着方向盘,宋以致一向不是急性子,他喜欢主动狩猎,也喜欢守株待兔……

    “披肩。”濯易拿着鹅黄色披肩下楼时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匆匆的对镜补妆。

    她还分神冷冷瞥了他一记,复而投入到未完成的动作上。

    濯易下意识放轻了步调,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旁,凝神看她涂口红。

    化妆的样子也好美。

    “叮”一声,猛地盖上化妆盒,许念从他手里淡淡的取走披肩,用胸针将披肩固定,严实遮挡住脖颈处的浅浅痕迹。

    套上御寒大衣,然后弯腰拾起沙发上的小包包,许念转身到玄关换鞋,推门就走。

    并没有要留下一句话的样子。

    濯易只穿着一件毛衣。

    也没意识到冷的亦步亦趋跟着走出去。

    他眼巴巴瞅着她窈窕的背影,老老实实的闭口不言。

    庭园冷风阵阵,许念紧了紧大衣,没有回头。

    她拉开铁栅门之际,稍微停顿了下,偏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这才微微一震。

    他就站在她一两米开外的枯树下,光秃秃的树干和路灯,还有他霍然弯唇的笑容……

    穿得这么单薄,跟上来做什么?

    可想起他方才的放肆,她抿了抿唇,有些浅浅愠意的直接走了出去。

    大概就是她的纵容才会让他得寸进尺,他和胖猫的属性是一模一样的。

    失望地垂眸,濯易继续跟上去,他双臂攀住铁栅栏,头枕着手腕,眼也不眨的越过缠绕的绿藤蔓目送她离去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朝停驻在一畔的跑车靠近着。

    但是没关系,濯易抑制住心底泛滥的酸涩,没有关系的,明天一早,他会与她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他从小长大的那座小镇,他前所未有的热忱和期冀着,他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铺展在她眼前,他喜欢与她分享他的过去,还有未来……

    车窗徐徐摇下。

    宋以致掐灭闪烁的烟星,他将半支烟搁到窗外,不让余烟挥散在车内。

    “不好意思。”许念是一个很守时的人,她确实挺尴尬的,相信宋以致肯定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再加上……

    再加上他等着她的同时,她却正在房间里做着那些荒唐的事,脸颊蓦地开始发烫,许念拉开车门,低头坐到副驾驶座,语气窘迫,“我让你久等了,抱歉。”

    “无碍。”宋以致侧眸上下打量她,笑道,“能等到如此标志的佳人是我的荣幸。”

    许念笑了笑,不太敢抬头与他对视。

    她紧了紧披肩。

    怕被察觉出还没自然褪去的被濯易亲吻后的异样。

    只当她羞涩,说实话,宋以致也罕见的甚觉诧异。

    他挑了挑眉梢,推开车门,放柔声调道,“稍等,丢一下东西。”他迅速走到路畔的环保垃圾桶,将半截熄灭的烟丢进去。

    对着陷入漆黑的远方弯唇笑了笑,宋以致旋身,愉悦地朝车行去。

    一步一步,即将拉开车门时,他陡然蹙眉,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

    视线精准的猛地朝缠绕着藤蔓的铁栅门瞥去,昏黄橘色路灯下,他看到一个男人正攀在栅栏后,男人视线定定望入车内,嘴角带笑。

    很年轻,但也很弱……

    是那种弱,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温软听话,有点像送着主人出门而依依不舍的宠物。

    嘴角笑容兀然凝滞。

    眸中的愉悦顷刻消失,转而被沉郁取代。

    宋以致缄默地望着他,年轻男人的注意力丝毫不在他身上,至少在他盯着他的这十几秒,他都没能有所发觉。

    勾了勾唇,宋以致脸部表情生硬。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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