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位路过的年轻女公安一个趔趄差点摔趴下,人还没站直了就抢着问出了口:“啥?对你耍流氓?老天啊!”

    只听房间里响起了一片咳嗽声,那位笑眯眯和蔼可亲的中年公安突然面容扭曲了下,鼻子里喷了股粗气,说:“桥豆豆同志,赶紧回你的办公室去,我要再看见你跑出来闲逛,进刑警队的事你就想都别想!”

    年轻女公安缩了下脖子,吐着舌头跑走了。而“被耍了流氓”的农民二大爷则一脸黑线死鱼眼的站在一旁。

    一屋子人都有点不知该说啥,还是那位中年公安重新接上了话题。

    然而,当他们听了这位农民大哥讲了十分钟后,几位经过风浪的老公安立刻发现问题绝对不简单。很快,老实农民二大爷被请进了专门的小房间,由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队长桥山苗亲自询问。

    随着两人一个说一个问,事情的诸多细节也明晰了起来。

    在一般人看来,应该是农民二大爷进京寻亲,竟发现同乡药房的上门女婿在外面瞎搞鬼混。几经观察确认无误后,想带着公安上门抓奸作证。

    而在桥山苗这样的老公安看来,那群忽然聚集在四合院里的七个人,明显不仅仅是乱搞男女关系那么简单。

    公安局里几个资深老手低声合计了一番,又向二大爷反复确认了几个问题,最后桥队长一捶桌子,查!关键时期,宁可多虑,也绝不能放过一丝危险。

    就这样,带路党二大爷领着一位便衣公安出发了。为了不给群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惊慌,所以先派一个人去实地查看一下。便衣行动也能保证不让犯罪分子受到惊吓,导致打草惊蛇。

    二大爷精心挑选的时间非常合适,这群人刚把“叛徒”处理了,心情一放松,喝酒的喝酒,鬼混的鬼混,把个房子搞的乌烟瘴气。

    便衣公安是位老江湖,趴在墙头上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确定了这伙人非常有问题,而且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还是抓起来比较保险。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这座四合院的大门“啪啪啪”的被拍响了。

    院子里本来还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等大门再次被拍响时,院子里有人问了句“谁啊?”拍门的人大声回答:“查水表的,就你们院了,都欠俩月水费啦诶!”

    ☆、第16章

    四合院里此刻还清醒的就两个人,他们走出了房间,彼此看了看,赵开山示意杨克勤去开门,自己却向其他房间走去。

    杨克勤应了声“等着啊”,看到赵开山把所有房间的门都关上了,才整了整衣服上前打开了大门。

    然而放进来的不是什么查水表的,只见一队公安涌进了院子,而杨克勤本人也被两个公安堵在了角落。随着几个房间的门被冲开,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喊叫和哭声。杨克勤强作镇定的说:“公安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人啊。”

    可他话还没落地,旁边一个房间里就押出了两男一女,要命的是这三个人都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刚才正做着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堵着杨克勤的一个公安瞥了一眼那三个人,没好气的说:“我们是打击黄赌毒的,今天接到举报你们这里聚众银乱,有什么话,到局子里再说吧。”

    一听是抓黄赌毒的,杨克勤不由松了口气,不过当公安们从各个房间里把人押出来后,他发现了赵开山并不在其中。

    公安们押着六个人出了房间,他们一出门,二大爷就皱起了眉头。他三蹦两蹿的追上桥山苗,小声说“少了一个,是他们的头头,他们喊他老赵,我见过几次。”

    于是二大爷和桥山苗带着两个刑警又返回了四合院,四个人把屋子转了圈,二大爷装模作样的在老赵的屋子里发现了一条暗道。

    暗道下黑乎乎的,桥山苗让二大爷等在外面,他们三个下去查看,二大爷想了想就同意了。然而等桥山苗三人下去两分钟后,二大爷也双手一撑跳下了暗道。

    只跑了几步,前面暗道里就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又是几枪,二大爷心说不好,连忙加快脚步。等二大爷赶到时,发现有两位刑警受伤,一位比较严重打到了腹部,此刻平躺着不敢动。另外一位胳膊受伤,正在帮队友紧急包扎。他俩旁边是被捆的死猪一样的王爱华。此刻王爱华一见到二大爷立刻呜呜直叫,拼命扭动挣扎。

    胳膊中枪的刑警叫云鸿雁,他见到二大爷,第一反应就是问:“你怎么下来了?”二大爷说他听到了枪声。云鸿雁手里忙着包扎,嘴里也没停的说:“你下来也好,我等下要去帮队长,你来替我看一下。”

    二大爷摇头说:“不行,这位公安同志要赶紧送医院,不然太危险。你赶紧去找人来抬他,你胳膊也受了伤,我一个人抬不了。旁边这个捆着的是他们一伙的,不能信。”

    云鸿雁想了下,不放心农民二大爷一个人在这,就想让二大爷去找人。二大爷连忙摇手说:“我都不认识路,再说我一个农民,去找人耽误事,你快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二大爷说的有理,云鸿雁没再多说什么,赶紧找人去了。

    二大爷等到云鸿雁走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公安,此刻他虽然腹部中了弹,但精神还行。这会正对二大爷说:“我还行,要不是这道太窄,我们不好乱开枪,还想着尽量抓活口,哪能让那小子沾这么大便宜。不过那小子枪法也不错,不知道队长现在追上没。”

    二大爷看着他还能坚持会,于是一个转身挡住公安的视线,干脆利落的把王爱华打晕了,然后回头对地上的公安说:“我去前面看一看,有事就喊一声。”

    刚才他们在院里找赵开山的时候,二大爷就发现杨克勤带上火车的两口大箱子不见了。那箱子里必然装着搞破坏用的武器,现在赵开山跑掉了,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取出这些武器,要么方便他逃跑,要么搞不好他会来个鱼死网破,总之都非常危险。

    二大爷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他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快找到那些武器,抓到赵开山。

    身手敏捷的二大爷在暗道中奔跑了一阵,忽然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了有人搏斗的声音。二大爷两步冲了过去,只见桥山苗已经成功的把赵开山打的仰壳朝天,正要压上去给他带手铐。

    突然二大爷猛的跃起,一脚踹歪了赵开山曲在身前的右腿。几乎就是同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从赵开山的右腿外侧射了出来,打在了桥山苗身边的墙壁上。

    桥山苗一惊,马上反应过来,抢上前一踢一跺,把赵开山彻底打昏过去。

    来不及说什么感谢的话,桥山苗赶紧把赵开山拷了起来,又和二大爷两人架起他的胳膊,马不停蹄的朝回赶。当他们赶回到腹部中弹的公安身边时,王爱华还昏着没醒,二大爷随手把赵开山朝他身上一扔,两人亲热异常的一起昏着去了。

    没一会,十来个公安和医生举着手电,找到了他们。一番忙碌后,受伤的公安被担架抬着,上了一辆吉普车,而王爱华和赵开山也被抓捕归案。

    只不过完事后,桥山苗队长死死拉着二大爷的手不放,硬说二大爷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然后相女婿似得把二大爷的祖宗三代都问了一遍。

    二大爷被问的想揍人,最后终于想了个借口:“公安同志,我看他们那条暗道指定通向什么重要位置,是不是要赶紧去看一下啊。”

    桥山苗看着二大爷嘿嘿直乐,说:“嗯,果然是个好苗子啊,想的好!不过我们已经派了两组人过去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来来,我们再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藏在腿上的枪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二大爷不能听见别人提到“桥”字,甚至连走路都不愿意过桥。

    而五九年十月,首都的国庆典礼盛况空前,可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这广场附近的一间民房里,前几天才搜出一架还没拼装好的迫击炮和五发弹药。

    二大爷在抓捕行动后的第二天,就带着水果罐头去看望了两位受伤的刑警。云鸿雁伤的轻,此刻正坐在另外那名刑警的病床边,欢快的撬着水果罐头。边撬还边说:“老高啊,你可是真高啊,我都听队长说了,那飞腿踹的真漂亮啊,你是不是少林寺的什么俗家弟子啊?”

    二大爷无语的看着这个欢快吃罐头的家伙,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我老家就一个孩子,我已经把他娘气跑了,可不能再丢下他了。”

    床上躺着的鲁仁嘉看着云鸿雁吃罐头,没好气的说:“都当别人像你一样啊,没心没肺的,明知道我不能吃东西,还这儿馋我,你丫太缺德了啊!”

    正好桥山苗推门进来,听了一耳朵,问:“谁缺德了?这可不行,有谁干了缺德事,正好让我练练手,这不练不行啊,要不是这次小高在,我这会搞不好也躺下了。唉,小高别跑啊,我这儿还有话要说呢,唉!!那边是女厕所!!!”

    几秒钟后,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其中夹杂着不少“臭流氓”之类的赞美声。二大爷灰头土脸的又钻了回来。房间里的三人一看,顿时狂笑出声。躺着的鲁仁嘉哎哟直叫,喊着:“妈呀,肚子都笑裂了!”

    二大爷一本正经的拍掉了身上的垃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哎呀,我想起个事!我之前有一次带着儿子去县城里一个馆子吃饭,我儿子突然想上厕所,结果我看见走我们前面就是那个药房女婿,他和馆子里一个家伙一起进了茅厕。那个茅厕就一个坑位啊,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后来我和儿子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们出来,我儿子实在憋不住了,我就推门想进去催一下,结果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唉,再后来我回了村,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这次那个暗道倒是让我想起了这事,会不会那厕所下面也有个暗道啊?”

    桥山苗听了,严肃起来,他推开门看了看四周,转过来小声说:“我们后来在那个暗道里搜出了发报机和电台,在暗道另外一头搜到了迫击炮。”

    三个人听了都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幸亏没让他们搞成啊。

    桥山苗接着说:“小高你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那些电台和迫击炮不是几个人能运进来的,必然有人接应有人掩护,所以,赶紧的,我得去做事了,小高你跟我来。”

    两天后,二大爷秘密回到了县城。于是,县城里的一家饭馆突然关了门,据说是要搞卫生突击检查,而馆子里的大厨因为做菜不干净,被抓起来接受教育去了。从那以后,这个县城里的饭馆都格外注意卫生。厨子门也尽量使用新鲜材料以及保持厨房永远干净整洁。若干年后,一款介绍传统美食的电视节目风靡全国,这个小小县城里的几家饭馆做为坚持品质50年的经典代表,大大的出了个名。

    二大爷看着事情算是办完了,于是就告诉桥队长,说他要回家去了。

    桥山苗在和二大爷强制性的谈过几次心后,对他的处境比较了解。之前还以为二大爷想破镜重圆、夫妻团聚,然而二大爷说只想默默给予补偿,如果需要离婚或者办理户籍,也愿意出力。

    桥山苗听了点点头,说他明白了。二大爷问清楚了桥山苗、云鸿雁和鲁仁嘉的具体邮政地址后,就扛着行李回去了。

    二大爷回到村里正赶上十月秋收忙,行李一放下就被催着上了工,这个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队长啊会计的,都给我下田去吧。

    而村民们看到二大爷还是孤身一人回来的,都善意的没有去问他找人的事情。忙到天黑实在看不见了,大家才收工,各自回家吃饭休息去了。

    自认为这段时间表现很好的高大峰,眼巴巴的盼来了二大爷,于是端茶倒水、脚前脚后的跟着他。谁知道二大爷竟然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提都不提奖励高大峰的好东西。

    高大峰眼看着二大爷洗完了脚就要进被窝了,终于忍不住了,眼眶一红就要开嚎,突然一个大包裹把他压倒在了床上。只听二大爷温柔的对他说:“再敢把吃的藏猪圈里,以后就给你娶个猪老婆。”

    高大峰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那我儿子以后就叫猪八戒。”

    二大爷……多大的仇?!

    ☆、第17章

    五九年的秋季,包括高家坳在内的附近八个生产队的粮食产量都还凑合,这在今年的旱情里算是十分突出的表现了。

    于是才离开村子没多久的调查组又来了。一番调查之后,他们认为,这个成绩大部分是全体队员努力工作带来的,而外部原因则是生产队深刻认识到干旱的严重性,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打出了四口深井。

    还别说,随着工作组调查报告的上交,挖井修渠也被更多地方重视起来,这对缓解后来的灾情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秋收后,因为村里已经不搞大锅饭了,所以大家都直接拿到了今年的新粮。而工分多的人家还可以把超额的部分直接换成钱,这个钱自然是工分不够的人为了补齐粮食差额而出的。(当然如果不想出钱,也可以选择不买那部分粮就是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这一天晚上,二大爷郑重的通知了高大峰同学“今晚给老子好好洗个澡,明天带你进省城去见见你大伯一家。”原来郑家在十一月底就搬到了西安。

    二大爷说完话,就去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了。洗澡水已经烧好,高大峰也早就能自己洗澡了,根本不用他操心。可是等高大峰洗完澡,二大爷发现他放心的太早了。只见高大峰磨磨蹭蹭的洗出来,低着脑袋,缩着脖子,一猫腰,动作流畅的往被窝里一钻就看不到人影了。

    二大爷火眼金睛啊,摸着下巴就觉得这小子绝对有猫腻,一把掀了被窝,把高大峰抓出来,一看!好家伙,这比没洗还埋汰啊!气的二大爷顺手就给了他一个板栗子敲在脑袋上,问他:“特意和你说了,明天要去见亲戚,你还给我胡整,是想丢脸丢到我姥姥家啊(一不小心把真相说出来了)?你今天要不说出个理由来,看我以后还带你出门不。”

    高大峰揉着脑袋上的包,哭叽叽的说:“爹,别把额卖到耗子窝,额黑额臭,耗子就不爱吃额咧,额以后都不洗澡咧,呜呜……哇!”哭着哭着,往地上一蹲,竟然满地打起滚来。

    二大爷看着“坑爹”的高大峰,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常常热情的夸赞他:“七、八、九,嫌死狗!”

    不管高大峰多么不情愿,第二天还是被他爹抓着后脖子的去了省城西安。二大爷凭着队里给开的介绍信买了票上了车,刚上车,高大峰还有些害怕,可等到火车一开,他那俩眼珠子就差贴在窗户上了。

    还好现在还不到春节前后,可就这样,车上也是人挤人的。幸好爷俩只是短途,坐了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好不容易把高大峰和几个包裹都拽下了车,二大爷长长的出了口气。稍微找了找方向,他扛起包裹,抓紧高大峰就出发了。

    走了一阵,看到路上有人力三轮板车,于是二大爷问了问价,3毛钱,便宜!二大爷一抬手,把包裹和高大峰朝车上一抱,自己也跳了上去。

    高大峰此刻早就忘记耗子窝的事情了,进了城以后发现自己的眼睛更不够用了,怎么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啊。

    于是就在高大峰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午三点,二大爷找到了郑家所在的工厂家属院。问人打听了一阵后,父子俩敲开了郑家的房门。

    这个时间里,家里大人都在上班。四个小子里,三个大的都在上学,只有六岁的郑吉达和三岁的郑秀在家。

    二大爷正有点担心郑秀不记得自己,谁知道这俩小家伙一见他就高兴的尖叫:“二叔叔来了,二叔叔来了!”原来在他们心里,二大爷就是甜的、肉的、好吃的、流口水的等等一系列开心记忆的集合体,实在是印象深刻。

    他俩这一叫,把高大峰吓的差点没顺着他爹的裤腿爬上去,被他爹无情的踢开后,只好紧紧攥着他爹上衣的后摆不松手。于是二大爷在与上辈子的亲娘重逢时,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上辈子的亲爹勒死,真是人间悲喜剧。

    进了门,二大爷把包裹放了下来,对郑家两个小家伙介绍到:“这是我儿子,今年八岁,叫高大峰,你俩喊他哥哥就行。”说着也把高大峰拉到人前说:“这俩是你四弟和小妹,招呼声啊。”

    高大峰此时已经想起了耗子窝的事情,被他爹拉到前面,正好抓紧时机观察小耗子,嘴里也老实的喊了声“四弟好,小妹好。”这都是二大爷“耐心教育”后的成果,知道怎么和人打招呼了。

    吉达和郑秀也乖乖的喊了哥哥好,然后就看到二大爷开始变戏法似地从包裹袋子里掏东西。米、面、肉、菜、油盐归到一起,敲糖块、小鱼片、地瓜干放到一边,布料、搪瓷杯子、脸盘堆到一起。

    这些东西高大峰全都吃过用过见过,所以不稀奇,他转着脑袋满屋子的看,心里寻思:“这里白白净净的,不像耗子窝捏。难道是额猜错咧?只有爹一个是耗子精?”

    而郑家两个小娃就有些傻眼了,这铺了一床,堆了一地,挤了一桌子的东西,怎么办?

    二大爷看了他俩一眼就明白他们在愁啥,于是立刻开始忽悠人。“叔叔和你们爹是兄弟,大人里和你爹最亲的是你娘,其次就是我了。啥?为啥最亲的是你娘?咳咳,这要从人的起源开始说起……去,去去去,你们记着就行,哪儿这么多问题。总之,你俩记住咯,我和你们是亲戚,是自家人。自家人就是应该不分彼此,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一起吃一起用的,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洗手去。”

    郑家俩小娃虽然记得娘平时都教过他们不许乱拿别人的东西,可被二大爷一洗脑,就糊涂了。只记住了自家人这个词,就被赶去洗手了。

    于是当郑家夫妻下班回家时就见到屋子里多了一大堆东西,而一群马猴子正围着嘿嘿傻乐的二大爷上蹿下跳的笑着叫着。在给夫妻俩介绍了新马猴子高大峰后,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

    晚上外间的大床上睡的是二大爷、高大峰和老四郑吉达。里间,孙丽真和郑秀挤一个小床,郑意安和三个儿子睡一床。二大爷躺床上心里还在想,下次要去弄点钢丝床啥的才行啊。

    第二天是礼拜天,孙丽真早上起来做好了饭。大家吃过以后,女主人就把一屋子男人小孩都赶出门了。

    今天他们要去钟楼玩,因为人多所以坐的是人力三轮车。虽然三轮车收费贵点,但是一个人坐到钟楼是2角钱,五个人坐还是2角钱。他们一共八个人,叠罗汉似地挤在一辆三轮上,颇有点后世阿三哥们搭火车的感觉,二大爷觉得他们实在是有点欺负踩三轮的师傅。

    踩了半个多小时,一群人好不容易到了钟楼。下车时郑意安多给了一角钱车费,对师傅道了声辛苦,这才领着一群小的们上了钟楼。

    这钟楼去年才结束修复工作,此时上来,那些因战乱而留下的残痕基本都再难看见。一路跟着人流慢慢移动,偶尔能听到不知在何处的解说员,带着点口音的讲述着这座古建筑历经了怎样的风风雨雨。

    二大爷是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人,那些文人墨客留下的题字他看着都差不太多,只有当介绍到那座“历世久远,神武有灵”的景云钟时,他才来了点兴趣。他们此时看到的只是一个仿品,真品存放在西安碑林里。那真品发出的钟声就是后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年播出的新年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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