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念还是从叶兰英口中得知孟繁宗重伤入院的消息。

    “娘咧,大妹子你不知道多可怕,你哥看了那场面,吓得半夜做噩梦啊,先头在咱家吃过住过的那个厂长,满脸糊血啊!”

    石化的井喷,已经登上了报,引发整个市委乃至全国上下的关注,韩念念只听说死伤不少,还未听到孟繁宗...

    得知消息之后,韩念念跟方知行一起去了趟市委大院,家里关门闭户,正此时薛大娘从楼上下来,瞧见他两个,眼眶子发红,“大闺女哟,我家晓鸥可咋整啊,肚里还有个娃没出生呐!”

    韩念念忙挽上薛大娘胳膊,同她一块去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的外科病房里,孟大娘以泪洗面,两个闺女一左一右痛哭失声,孟书记面色沉重,不住叹气。

    薛晓鸥坐守在病床前,忍着泪意,见韩念念和方知行过来,勉强喊了一声,“念念,小行哥。”

    话一出口,已是哽咽。

    韩念念拍拍她肩膀,给予无声安抚。视线落在病床被绷带包裹面目全非的孟繁宗,实在难以想象是这种结果。

    矸石砸中头颅,脑部大出血,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能否活命还是两说。

    主治医生尽责并且毫无保留的向家属交代情况。

    从医院出来,两人沉默往家走,谁也没有说话。

    韩念念无心说话是因为她蓦然想到一种可能,既然当初孟繁宗无缘由的来这个地方,会不会在这个契机之下回去?

    似乎有某种不安,夜里,方知行搂着韩念念喃喃低语,“媳妇儿,你会留着陪我和老大老二吧?”

    韩念念坚定点头,“方书记,不管在哪儿,我都要和你一块。”

    先有方知行,再有方大兴,韩念念是有私心的,那动乱的十年,与其让方知行守着方家祖上留下的那点基业,倒不如把他敲晕了带走...

    方知行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手脚并用,更夹紧了韩念念。

    接下来的几日里,韩念念时不时会去趟医院看望,同时安慰她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薛晓鸥。

    很快,孟书记动用了关系,民用航空局有飞机去首都,孟繁宗稍微稳定之后,被转送去了首都,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薛晓鸥。这一去算是断了联系,韩念念再想知道情况,只能去孟家打探。

    这些日子,孟小乖彻底断了奶,断奶的过程不尽如人意,加上父母都不在身边,孟小乖摇身一变孟不乖,每天闹得不行,把孟大娘折腾的心力交瘁,生生苍老了十来岁。

    韩念念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着孟大娘坐,听她把心里的苦楚倒出来。

    日子还在照常继续,阳历进入四月份之后,天气转暖,老大老二月份又大了些,脱下棉袄换上轻便的衣裳,放在床上已经能自己翻身,怕他们自己翻掉下床,韩念念不敢再把他们放在无遮拦的大床上,早上起来给他们穿好衣裳就抱到摇篮里,还得分开放,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打架...

    “媳妇儿,米汤煮好了,在石台上冷着,我先去趟单位。”

    韩念念还在刷牙,含糊应声,快速洗漱好,奶瓶里装上米汤,先喂点给老大老二垫肚子。

    随着两个娃的饭量增大,韩念念已经没有足够奶水喂饱他们了,每月领的奶粉票只能买半斤,根本不够用,只能提前给两个娃添加辅食。

    正忙活着,姚大勇过来了,借了门旁邻居的自行车,给韩念念送了半口袋野菜,自留地里割下的头岔韭菜、水葱,还有小半篮鸡蛋。

    “姐,得亏我姐夫了,不然我爹一准还在班房里蹲着呢!队里队员感激我爹扛了担子,我爹刚回家,这不,又是送鸡蛋又是送野菜的,我娘让我送来给你们,乡下想吃能弄到,你们城里可不好弄!”

    韩念念没客气,接下了,锅里盛了米粥又拿了馒头递给姚大勇,笑道,“早上还没吃吧,快吃点!”

    姚大勇挠挠头,跟韩念念坐廊檐下一块吃。

    “我姐夫呢?”

    “先去单位办事了,一会儿还得再回来。”

    韩念念有些时候没回乡下了,问了姚大勇好些乡下情况。

    “麦苗已经返青了,这几天就准备下地锄草追化肥呢...西葫芦、南瓜、西红柿、黄瓜、西瓜都已经点到地里了,麻子也出苗了...还有姐,玲玲怀上二娃了。”

    姚大勇黝黑的面上不掩喜色,他媳妇儿怀上二娃,算是这些难熬的日子以来最大的喜讯了,但愿今年老天爷给点活路,收成但凡好点,他家二娃就不会太遭罪。

    韩念念替他们高兴,忙道,“几个月啦?”

    “刚怀上,我也不大懂,玲玲说才两个月。”

    韩念念算了算日子,得冬天才能生。吃过早饭,姚大勇要走,韩念念喊住他,进屋一通收拾,再出来时候,把床单系的大布兜给姚大勇。

    “都是我家老大老二去年冬天穿得铺得盖的,还有棉花尿布,不嫌弃都拿回去用吧!”

    去年老大老二没出生那会儿,韩念念准备的全是新的,奶娃长得快,去年冬天的衣裳今年冬天再穿也穿不下,与其扔着,倒不如给姚大勇他们二娃穿。

    时下家家户户娃都多,基本是二娃穿大娃剩的,三娃再用二娃的,直到破的不能再破...像韩念念这样给七八成新的,旁人家也找不到!

    姚大勇哪会嫌弃,喜滋滋的把布兜绑到车后座上,骑上车回乡。

    方知行从单位办完事回来,就瞧见廊檐下堆的鼓鼓囊囊的东西,还搁了半篮鸡蛋,得有二三十个。

    “大勇刚送来的,姚大叔已经安然无恙回去了,姚大婶让大勇送点东西过来感谢。”韩念念主动解释。

    老大老二正是需要鸡蛋的时候,韩念念不准备送任何人,至于韭菜水葱还有野菜,放太久会坏掉,韩念念分装开,给叶兰英和王婆婆送去点,单位两个大姐也分她们点野菜换换口。

    “哟,这玩意好!”郑大姐稀罕的不行,“过了冬之后成天吃咸菜干,总算能吃点新鲜的了!”

    冬季有萝卜白菜土豆,夏季更是瓜果蔬菜的天堂,秋天还能勉强吃点秋茄老豆角,最难熬的就是春天,副食品店几乎不供应任何蔬菜,就是想供应也得有源头才成!

    听郑大姐这么说,韩念念又拿了一把韭菜去市委大院。孟大娘在家门口教孟小乖走路,孟小乖进步神速,自从头两天晚上自己踉跄走两步之后,今天已经能连走带跑好几步了。

    孟大娘精神也好了许多。

    一瞧见韩念念就迫不及待把孟繁宗的情况说了出来,“可算是醒了!”

    韩念念一喜,就听孟大娘又叹气,“就是伤了脑子,晓鸥来电话说啥也记不住了,还说是啥有血块在脑子里没化开,腿脚也不灵光了...哎呀呀,我也说不好,只要能醒过来,就算福大命大啦!”

    前些时候被吓得不清,眼下孟大娘也别无他求了,只要儿子能活过来,其他慢慢养就是!

    韩念念把韭菜递给孟大娘,“老家亲戚送的,尝尝鲜。”

    孟大娘推了两下接过,招呼韩念念晌饭留下吃,韩念念寻了个借口,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再上班时,韩念念有些心不在焉,脑里反复是孟大娘说的那几句话,伤了脑子,啥也记不住...

    韩念念心里直打鼓,直觉告诉她眼下这个可能不再是孟繁宗,孟家六爷此时可能已经回了原本属于他的地方...

    韩念念叹了口气,抬手看看自己的手环,已经亮到七百多盏了,她再加把劲,估计年底应该是能回了吧?

    自己这拖家带口,要怎么回?

    【宿主,您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渣系统,你说孟繁宗是回了吗?我记得当初他跟晓鸥结婚之后,我手环上可是亮过一盏灯的!”

    “说明他们有缘分,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宿主,在下不知,在下只是您一个人的系统,旁人在下管不着。】

    “那能不能告诉我亮到八百盏会有什么奖励?”

    【在下不知,在下受月老控制,月老让在下奖励什么,在下只能听命从事。】

    韩念念只能歇了再问的念头,收拾了纷繁杂乱的心思赶紧对资料,与其傻待着怨天尤人,还不抵干点活实在,如果她没记错日子,明年初就开始动荡不安了,五月份左右彻底爆发,她可不想卷入那场混乱之中。

    中午韩念念没回,要去给一对年轻小夫妻当证婚人。

    下午还得跑几家通知相亲对象有着落的事。

    忙到傍晚,方知行过来接他们娘三个下班。因为有两个娃在,方知行每天必定准时过来接他们,韩念念竟觉了儿子的光。

    “你以前可是极少过来接我下班。”

    方知行无奈,认错态度良好,从善如流道,“那以后我每天都过来。”

    韩念念忍不住翘了嘴角,“算你识相!”

    姚大勇送的野菜搁在廊檐下还没动,回去之后,韩念念把野菜摘洗了干净,倒上足量的油,拌上佐料,蒸了一锅野菜馅包子。

    老大老二单独蒸了鸡蛋羹。

    吃饱喝足,韩念念先给两个娃洗手脚,方知行动手刷碗筷,收拾好之后,又给方婆婆上了柱香,日子过得快,眨眼间方婆婆的祭年已经过去了。

    小夫妻两一块洗了手脚,上了床。

    老大老二依旧睡在他们中间,咿咿呀呀挣扎着翻身,月份越大越有趣。

    “方书记,他们掉头发。”韩念念才注意到两个娃后脑勺的毛掉了不少,紧张道,“怎么办?是不是营养没跟上?”

    按说不该啊,她入乡随俗,可从未克扣过两个娃,吃穿用能挑好的就全用好的,反正方知行也知道她有空间的事,更是没藏着掖着把好东西放出来过,怎么还把老大老二养的掉头发了?

    见他媳妇儿紧张的不行,方知行忙安抚道,“我听人家提过,奶娃多少会头发,尤其是后脑勺枕枕头的地方,明天带他们找剃头师傅把胎毛剃掉再长就行了。”

    听方知行这么说,韩念念这才放下心来,起身从床尾的书架上抽了小人书,也不管老大老二听不听得懂,反正是要给他们说睡前故事。

    方知行半靠在床头学习文件,等韩念念歇了声,低头看两个娃,早就睡熟了。这才合上文件,把两个抱到床里的小床上。

    韩念念脸一红,平时两个娃都是跟他们睡的,眼下方知行冷不丁让两个娃自己睡,韩念念多少也猜到他心思了...

    第94章

    啪嗒一声,屋里陷入了黑暗。

    身上一沉,方知行已经压了过来,身上的重量缓缓度到她身上,下巴在她脖子里轻蹭,时不时吮一口,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身上,韩念念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太久没有,她也想了,两条胳膊蛇一样缠上方知行的脖颈,低声叮嘱道,“方书记,那你轻点...”

    温香软玉终于拥在怀,方知行只觉全身要爆炸一般难忍,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嘴里虽含含糊糊应声,手下的动作却有些粗鲁急迫。

    “媳妇儿,那我进去了...”方知行难耐的喘着粗气,话音未落,已经破开洞径,抵达桃花源内。

    伴着韩念念抑制不住的不适闷哼声,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过的两人总算结合到了一起,身上的人额上已经冒出了细汗,忍着轻.动了几下,直到劈开幽谷,才加快了速度...

    床架的吱呀声伴着似痛似欢的细碎呻.吟声隔着窗户若有似无的传出,消融在夜色中,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不知疲倦的律动着,直到床里的小床上突然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呜呜哇哇...

    “方书记,是老二哭了...饿了渴了还是尿了?”韩念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掀翻身上的人,顾不上披衣裳了,趴在床沿轻拍老二的小身子,嘴里轻声哄着。

    方知行仰躺在床上直喘粗气,稍抬头看看自己的小兄弟,捏了捏眉心,似痛苦似气恼的叹气,再转头看她媳妇儿,柳腰丰臀,正对着他...

    他媳妇儿还一无所知,仍旧趴在床沿哄着老二,小萝卜头在妈妈的轻哄下哼哼唧唧又睡了过去。

    韩念念吁了一口气,忽得觉得腰背处有些凉,才意识到自己从被窝爬出来还没披件衣裳,还没钻回被窝,背上已经贴上了火热的身体,跟她如出一辙的跪姿...

    “唔...讨厌...不要这样...”

    “嗯,听话,就一会儿...”

    ......

    “别、别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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