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不好么?”顾令月嘻嘻笑着,像一尾游鱼挨到公主怀中,道,“留儿只盼着快快长大,好奉养阿娘呢!”

    丹阳公主吃吃而笑,抚摸着顾令月的秀发,“你呀!对了,明儿是你的正生辰日子,你打算怎么过?”

    顾令月道,“嗯,今儿我在国公府已经是办了生日宴,邀请了一堆闺中姐妹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场了,明儿生辰,我只盼着能够安安静静的和阿娘在一处,咱们母女两个好好的过上一日,便算是完满的很了!”

    公主闻言怔了片刻,的眸子里含了一丝泪,“好,阿娘便依留儿的意思,好好的陪着留儿过这个生辰。”

    第二日清晨天光初开,初生的朝阳投射出温暖明煦的光芒,喜鹊在春苑院中的一株垂柳上鸣跃啼啾,叽叽喳喳,动听之至,顾令月在春苑的紫檀喜梅兰竹菊画版床上起来,只觉空气清新,心情舒好。便连窗前的垂杨柳枝都绿的分外可喜。

    过了卯时,宫中太皇太后的赏赐便到了,金银雕花锭子、湖丝、小鹅绢、恒州春罗、珍珠衫、狐白裘、避水犀等大批大批的宝物赐下来,作为顾令月的生辰贺礼,由殿前副监贺恒亲自送到公主府,“太皇太后知道今日是顾娘子的生辰,”贺恒一摆手中的拂子,笑容可掬道,“特意赐下这些生辰礼,祝顾娘子芳龄永继。”

    顾令月坐在外院五间花厅的廊轩下,闻言嫣然笑道,“多谢贺阿监,请贺阿监回宫传一句话,告诉阿婆,阿顾可想她了,过些日子入宫去探望阿婆。”

    “哎!”贺恒连声应着,瞧着顾令月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太皇太后听了顾娘子的话,指定十分高兴。贺礼既已送到,奴婢便不打扰公主和小娘子,这就告辞回宫了!”

    过得片刻,玉真大长公主亦遣人送了隆重的贺礼来。一轮金乌悬挂在中天之上,射出万丈暖煦光芒,公主送走了玉真公主府的曹姑姑,转过头来,不见了顾令月,不由奇道,“留儿人呢?”

    端静堂上淡淡静默,暖暖的安息香从白瓷冰裂纹如意香炉中吐出白烟,伽兰和圆秀对视一眼,笑着道,“公主便在堂上多等一会儿吧。小娘子刚刚发了话了,说是请公主留在堂上,她一会儿就过来。”

    公主闻言不由大奇,不知道顾令月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是不好追究一意问到底,坏了女儿的打算,只得勉强忍耐,等了一小刻钟,听得廊下传来车轮轧轧滚动的声音,默莲侍奉着顾令月从打起的帘子中进来,顾令月坐着轮舆从外头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瓷碗,笑着道,“阿娘,女儿刚刚去了灶房,亲自下了一碗长寿不托,愿奉给阿娘,盼阿娘尝了之后笑口常开,百忧俱消。”

    “哟,”丹阳公主十分意外,瞧着瓷碗中腾起的淡淡热烟,笑着道,“你这孩子,今儿是你的生辰,又不是阿娘的生辰。这寿面怎么是给阿娘用的呀?”

    顾令月却道,“世人皆以生辰为欢庆新生之日。女儿却觉得,儿的生辰,就是阿娘的受难日,若非阿娘当日受苦,女儿如何会来到这个世间,因为这个,这碗寿不托再没人比阿娘更有资格吃了!”

    公主怔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眸中已经含了涔涔泪水,用袖子掩饰住,笑着道,“好,阿娘用就是!”

    她低着头,捧着大大的瓷盏,一口一口的尝着寿不托。线条一缕一缕的长,入到口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百感交集,万乐俱至!

    顾令月凑过去,问道,“阿娘,好吃么?”

    “好吃,”公主含泪笑道,“这是阿娘这辈子尝到最美味的不托了!”

    园中玉溪流水潺潺,自黄渠而下,流过公主府,最后自府东南流出而去。桐花台上,几名立部伎打着檀板,唱着欢快的《天授乐》,公主和顾令月坐在台前,“娘子,”红玉悄悄走到顾令月身边,在顾令月耳边禀报道,“薛娘子已经到了,如今侯在公主府侧门外。”

    阿顾点了点头,悄声嘱咐道“知道了,你请她道颐香阁稍稍待一会儿,说我过会儿就过去!”

    红玉点头应了,转身而去。

    过得一刻钟,顾令月拖了词从端静堂出来,行到颐香阁中,见薛采领着另一个婢女康文立于颐香阁廊下,一身绛裳,身姿袅娜,顿了顿,扬声唤道,“薛姐姐。”

    薛采闻声回过头来,胸前一团乳白织金团花抹胸金碧辉煌,今日的她显见得着意打扮过,一双眸子愈发显得美丽动人,缭绫窄衫侧侧从抹胸团花两侧笼下,绛色凤尾百褶裙柔和似水,松松挽在腋下,鬓挽秋水,髻如堕云,当真是风流袅娜,美不胜收。见了顾令月,嫣然一笑,朝着顾令月福身笑道,“今日是顾三娘子生辰,薛采在此处道一声恭喜。愿三娘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顾令月从对薛采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微笑着道,“多谢薛姐姐!”

    “薛姐姐,今日我和阿娘在一处,走不开多久,便长话短说了。我也不知圣人今日究竟会不会来。薛姐姐待得有了消息,我会命红玉来颐香阁告知。”

    薛采再次向顾令月道了一个万福,抿嘴笑道,“阿顾能够如此帮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不管今日能否成事,我都记得顾娘子的恩情!”

    “嗯,”顾令月点了点头,“阿娘还在侯着我,不能在这儿多陪姐姐了!”

    顾令月赶到桐花台,桐花台上摆满了酒水菜肴,一曲《天授乐》已经唱毕,立部伎退了下来。几名着着长长水袖的舞姬上前,跳起了柔美的柘枝舞。公主坐在案台后,转头见了女儿,见女儿又换了一套乳白绿圈纹绉衫,深浅绿色间色长裙,手上挽了一根墨绿色的披帛,整个人清新可爱,不由得面上露出明朗的笑容,“阿娘的小留儿果然漂亮,就是换不换衣裳都一样漂亮。”

    “阿娘,”顾令月心中尴尬,雪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公主笑吟吟的,“留儿害羞了!阿娘不说了。”

    公主揽着顾令月笑着道,“小时候母后给阿娘过生日,也是咱们母女三人一处,母后会抱着阿娘唱一支《长寿歌》,阿娘那时候年纪小,听着母后的歌,只觉得喜乐开怀。”

    顾令月闻言眨了眨眼睛,笑着道,“那《长寿歌》好听么?留儿也要听阿娘唱一支《长寿歌》”。

    公主微微错愕,笑着道,“哟,你可难为到阿娘了。阿娘可一辈子没有唱过歌。”虽则如此说,却挨不过顾令月,当真抱着顾令月在怀中,低声唱起来,“长寿考,长寿考,祝君长寿考,请君倾耳听……”

    顾令月坐在公主膝盖上,听着公主的歌声。阿娘的声音有些沙哑,调子似乎也抓的不是特别准,却是意外的动听,顾令月入神的听着,仿佛听着世间最美的歌曲。

    一曲《长寿歌》终了,公主低下头来,朝着顾令月一笑。伽兰接了消息,面色微变,匆匆上前,在公主面前禀道,“公主,圣人出宫了,如今已经到公主府门口了!”

    第119章 二十:罗裳曳芳草(之贺生辰)

    丹阳公主换了见客的礼服,匆匆从府中出来,见门外玄色长裳的青年,连忙福身参拜,“臣妾见过圣人,圣人万福。”

    姬泽弯腰搀扶公主,“姑姑免礼,”玄色衣裳上的银线盘织飞龙贵气夺目,“朕与姑姑本是至亲,今日到访公主府的并非皇帝,咱们只论家礼,不讲君臣,若是因着我的到来让姑姑麻烦,就反而不是朕的本意了!”

    公主唇边漾起一丝笑意,却坚持道,“礼不可废,圣人是君,臣妾如何可以擅越?”

    “如何不可?”姬泽道,“当年太极宫中姑姑对朕的照拂之情,朕一直铭记在心。姑姑曾经对侄儿甚为疼爱,难道如今朕做了皇帝,姑姑就再也不肯了么?”

    公主望着俊朗意气风发的帝王,目中中闪过感慨之色,这方不推辞了!

    姬泽转过头,瞧着坐在一旁轮舆上的阿顾,目光中露出一丝柔和笑意,“阿顾今儿长大一岁了,越发漂亮了!”

    顾令月唇角翘起微笑,朝着姬泽道了一个万福,“圣人也越发威武贵气了!”

    姬泽哈哈大笑,转头命梁七变捧出一个玄漆紫檀匣子,笑道,“今日是阿顾的生辰,朕这个做表兄的既然上门到贺,自然也备了一份生辰礼!”

    顾令月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接过玄漆紫檀匣子,打开观看,匣中明黄色的袱布上,一把匕首躺在其中,大约一尺二寸长,刀柄乃是紫金打造,锋刃呈弯月形,黄金雕琢而成的刀鞘华丽秀美,一粒硕大的红宝石嵌在黄金刀柄上闪耀着咄咄光芒。少女目光微微错愕,姬泽赠给自己这个表妹的生辰礼,竟是一把金错刀!

    公主亦看见了这把金错刀,眉头微微皱起来,“圣人这是怎么了?留儿是一个好好的女孩儿,舞刀弄剑的像什么事情?”

    姬泽微微一笑,取过金错刀,“姑姑这话说的就偏了,阿顾表妹是女孩子,身边虽则总是有人护着,但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右手持柄,左手持鞘,轻轻一拔,雪亮的刃锋露出来,在天光下闪耀着雪亮光泽,“这把金错刀乃是龟兹进贡,刀锋由百炼精钢所制,削铁如泥,阿顾带在身边,做个防身物件最好不过。”

    公主闻言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顾令月接过金错刀,将金错刀挂在自己的腰间,抿嘴笑道,“多谢九郎,这柄生辰礼我很是喜欢。”

    姬泽微微一笑,“喜欢就好。算起来朕还是第一次登门公主府,不知有没有荣幸,让小阿顾带我在府中逛逛?”

    顾令月抿嘴笑道,福身道,“固所愿也!”

    她转过头,由碧桐推着轮舆,领着姬泽进府。姬泽正要跟着顾令月,眼角瞥见桓衍立在公主身后,一大约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眸光清正,瞧着不像是侍卫,也不像是亲戚子弟,不由一怔,驻足问道,“姑姑,这是……?”

    桓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大礼参拜,“草民桓衍见过圣人。”

    姬泽问道,“你是什么人?”

    桓衍道,“草民乃是衮州都尉桓参遗子,父亲早亡,随寡母流落长安,蒙公主恩典,留在公主府养育,如今随着姜校尉习武,护卫公主和小娘子安全。”

    姬泽闻言怔了片刻,垂眸微微一笑,吩咐道,“起来吧。你一介平民,能得公主青眼,是你的福分,只要你将公主和顾娘子护卫好了,日后朕自有赏赐。”

    桓衍诚声道,“谢圣人。”

    “九郎,”顾令月转过头来,嗔声道,“你吓坏桓家小阿兄了!”

    姬泽瞧着桓衍面上虽然应对镇静,但退下之时同手同足的窘状,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忽的问道,“阿顾,你和桓衍很熟么?”

    “嗯?”顾令月怔了怔,点头道,“是呀。阿娘让桓阿兄日常陪着我,护卫我进出安全,我们自然熟的很。”

    “那你喜欢这位桓家阿兄么?”

    “嗯,”顾令月怔了怔,笑着道,“桓家阿兄日日陪我玩耍,他对母亲很孝顺,是个好人,我自然喜欢他呀!”

    姬泽瞧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垂眸微微一笑,“哦。”

    一行人从公主府大门入,经过七间正堂和五间厅,到了正院端静堂。姬泽瞧着端静堂垂下的檀色湖罗帐幔,白瓷冰裂纹如意香炉中吐着的淡淡安息香,忽的道,“朕记得宫中有一张六尺整版香柏木床,有平心静气之功效,待会儿回宫,让人给姑姑送过来。”

    香柏木乃是珍惜木种,百年香柏木又有宁神木之称,效用神奇,一根整版的百年香柏木端的是千金难求。公主连忙推辞,“这怎么好?臣妾府中的库藏已经足够丰富,香柏木床乃是神物,圣人若是当真有孝心,便将那床敬给母后吧。至不济也可自用,若能多屯点神,也好更效用国事,臣妾这儿着实不用了。”

    “皇大母那儿朕自然另有孝敬之物,”姬泽道,“朕年轻神足,用不上这东西。倒是姑姑这儿正堪适宜,这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姑姑就收下吧!”

    公主推辞不过姬泽的心意,叹道,“圣人……!”

    “九郎,”顾令月扬头问道,“这香柏木床真的可以宁神养气,助人安眠么?”

    姬泽道,“太医署的太医有证明过,自然是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令月拉着公主的手,绽出笑容,“阿娘晚上总是有睡不好的毛病,若是有了这床就可以睡个好觉,阿娘,你就收下吧!”

    公主望着姬泽和顾令月,眉眼之间神色柔和,喟叹道,“好了,真是扛不过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答应了。”

    从端静堂出来,顾令月领着姬泽入了园门,甫一进园,便见翠竹夹道,柳意深深,不由让人心胸一畅。玉溪流水潺潺,两岸樱花夹峙,尚未到著花时节,青枝累累。过了玉溪的朱栏画凤桥,便到了春苑。阿顾领着姬泽在春苑中观赏,略带些得意问道,“九郎,这儿是我住的地方,瞧瞧怎么样?”

    姬泽看了片刻,见春苑屋舍皆小巧秀丽,苑中植满春花,堂屋前的迎春花正累累盛放,其余百合、芍药、鸢罗、荼蘼等各色春花俱都打着花苞,华美滥觞,不由垂眸一笑,道,“瞧着不错,只未免太小女儿情思!”

    顾令月闻言嘟了嘟唇,“我只是个小女儿,自然是小女儿情思啦!”

    春苑闲坐无趣,便继续往前走,一小息时间后,思古斋便到了眼前。思古斋是一个小小的两间书斋,入门围起一圈石壁,其上石粒粗粝,爬满了葛绿山藤,屋舍清澹,中间是一个四面敞轩,后面是一间罩房。一株梅树植在敞轩旁,叶绿稀疏。

    姬泽四下打量一番,赞道,“这间书斋倒收拾的不错!”

    总算有一个地方让这位贵人说出了“不错”这次词来,阿顾松了口气,笑着道,“我也很喜欢思古斋呢,这书斋古朴简澹,只种了一株梅树。这株骨里红和芙蓉园的红梅是同一批哦。只是比芙蓉园的植株略小一点。我让梧子细心照料,梧子说再过两年骨里红就能够开花了。九郎,你觉得是芙蓉园的红梅先开花呢,还是这株骨里红先开?”

    姬泽听顾令月这么说,也想起当日上巳游芙蓉园,顾令月在曲江畔手植红梅旧事,不由一笑,“朕猜定是芙蓉园的梅花先开!”

    “为什么?”

    “皇家园林皆有园艺精湛的匠人照顾,自然开花开的快些。”姬泽道。

    “可是梧子也很善于侍弄花草,”顾令月道,“梧子的阿爷就是府中照顾花草的,梧子从小跟着阿爷,学了一手好本事。我的春苑里所有花都是她照顾的。”

    姬泽微微一笑,梅树开花这种事情是末枝小节,他其实根本不在意,抬头打量片刻面前古朴安澹的书斋,忽的道,“此斋布置清雅,有上古遗风。朕倒觉着,思古不若通古,不若改名通古斋。”

    顾令月念了片刻,确实觉得通古斋比思古斋要好一些,嫣然笑道,“果然是这般!”朝姬泽福了福身,“多谢九郎赐名。”转头吩咐丫头,“去取纸笔过来!”

    公主微笑瞧着女儿,见顾令月眸子微眨,如同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不由问道,“留儿,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顾令月笑着道,“此斋既蒙圣人赐名,还请圣人给个恩典,留下墨宝,回头让卜家令裱起来,挂在门额上做牌匾。”

    姬泽嗤嗤一笑,“你这个机灵鬼!”

    贞莲捧了纸笺过来,在斋中铁力木花梨书案上铺展开。姬泽也不驳顾令月的面子,就着案上雪白的笺纸,取了一支紫霜毫笔,蘸了墨汁,提了“通古斋”三个大字。纸笺上的飞白字迹玄墨中泛着淡淡的金色,雀头凤尾,玉润有力。顾令月目光一亮,赞道,“好字!”将御书交给了齐娘子,吩咐“好好保管,装裱起来,知道么?”又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大字才有这般的劲道呢?”

    姬泽嗤嗤一笑,“凭你,再练个十年二十年吧!”

    出了通古斋,一路过来的积秀馆和萼玉楼皆不入姬泽的眼,连进都没有进,只瀛池旁的漱玉斋得了一声赞,到底也不过是“精巧有过,偏于秀气。”

    行到流云亭旁,姬泽瞧着菩提树上的树屋,凤眸亮了亮。倚靠在棕榈方榻上,瞧着从菩提树间透出来的点点金光,赞道,“树上建屋心思倒巧,闲来于树间偶倚,晴日晒阳,雨天听雨,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顾令月瞟了他一眼,“这树屋也是我的主意,屋子是我一手布置的,圣人这回怎么不说太秀气,太女儿气了?”

    姬泽瞧了她一眼,懒洋洋道,“哟,小妮子这是生气了,太小气了吧?”

    “圣人,公主,”圆秀从外间过来,禀道,“桐花台上的酒宴已经备好了!可要过去看看?”

    姬泽一笑,“过去吧。”

    树屋离桐花台已经不远了,过了流云亭,再度过度一次朱栏画凤桥,沿着园道向西走,经过柳坞不远,桐花台便已在望。

    桐花台上早已经收拾干净,重新备了酒席。姬泽在上首主座上坐下,公主领着阿顾陪坐在下位。

    “姑姑,”姬泽开口道,“今日乃是阿顾生辰,朕这个做表兄的特意上门庆贺。分主客上下未免太冷清了,倒不如坐一处,图个热闹就是了!”

    公主讶然,“那怎么成?”辞道,“这样不合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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