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从巨鹰背上跃下来,解除了它身上的契约。
    已经被奴役数年的巨鹰站立不动,被越棠拍拍翎羽,重复了好几遍“你自由了”“你可以返回森林了”才明白过来,兴奋的长唳几声,垂下脑袋蹭蹭他,而后如利箭般冲向蓝天。
    等到巨鹰化作一个黑点消失,越棠才收回目光,在黑鸦的保护下走进峡谷。顶着风暴艰难前行一天多,他才看到了那道裂缝,又在狭窄崎岖的岩缝中摸索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尽头看到了那个幽暗的空间漩涡。
    越棠松了口气,握住黑鸦交给他的魔石,一步跨进去。
    漩涡像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失重,无边际,无处着力。他感到一阵阵眩晕来袭,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挤压,这种感觉和脱离任务世界时相似,有种灵魂将要被甩出身体的错觉。
    短暂的五感混乱后,越棠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
    干冷燥烈的风呼啸着刮过魔界贫瘠荒芜的暗色土地,卷起无数沙砾土石,打在身上足以留下一道道血痕。
    胖乎乎的麻雀被吹得一趔趄,扑扇着翅膀一头扎进越棠怀里,闷声闷气的叫道:“这什么鬼地方!”
    黑鸦倒是显得如鱼得水,畅快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释放结界护住越棠,然后解释道:“魔界环境恶劣,魔力也跟大陆不同,一般大陆生物很难在这里长久生存下去。”
    魔界和大陆简直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因为某种意外而被拼凑在一起,但两个空间内的生物和力量体系都差异极大。
    魔界资源贫瘠,环境恶劣,哪怕恶魔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存条件,但免不了会渴望和平且富饶的大陆。是以每次魔力潮汐临近,两界之间的壁垒变得薄弱时,恶魔就会大举向大陆侵入。
    入口附近乍一看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影,但一眨眼就有数道黑影袭来,只是还未接近就被黑鸦一翅膀掀起的风丢出去。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泄露了一点人类的气息,附近的低等恶魔和魔物就被吸引过来了。”黑鸦解释道。
    被他这么一震慑,原本蠢蠢欲动的恶魔和魔物又隐匿无踪,越棠以目力和精神感知竟然完全找不到它们的痕迹。
    远处传来一阵响动,由远及近,片刻就看到一辆模样奇怪的车带着滚滚尘土飞驰而来,准确的停在越棠面前。
    拉车的是数匹巨大的狼犬样的魔物,腋下有漆黑的翅膀,四肢强健,速度飞快,只是长相不敢恭维。而驾车的是一个中等恶魔,体型比低等恶魔高大了好几圈,外貌也稍微好看一点,至少表面不像坑坑洼洼的岩石,也没有那些诡异的血色纹理。
    中等恶魔从车上跳下来,朝越棠,准确来说是他肩上的黑鸦欠身,声音厚重,颇具金属的质感:“卡迪菲恩特大人。”
    黑鸦冷漠的一点头,扭头温和的对越棠说:“这是来接我们的,走吧,离本体的位置还远着呢。”
    77 ? 八卦
    ◎魔王宫殿前摆地摊◎
    恶魔拉开车门,貌似老实的低着头,在越棠经过时却悄悄打量了一眼,似乎在费解西方魔王为什么会看重一个人类。
    说是车,但因为许多恶魔体型高大,这车造得跟一所小房子似的。
    越棠爬上略高的宽塌,刚上去黑鸦便变幻成人形,把他扎扎实实搂进怀里挨挨蹭蹭。
    越棠懒得理他,将侧边的窗户推开一条小缝。
    此时是魔界的夜晚,世界一片漆黑,天穹仅有零星几颗黯淡的星子,倒是较远的恶魔聚居区有光亮的痕迹。
    车身微微一震,飞驰一段路程后缓缓离地,被魔兽拉着飞上漆黑的夜空。阴冷的气流夹杂着沙石刮过,被车身外的法阵挡住大半,吹到车内只剩清冷的微风。
    越棠微眯着眼迎着风往外看,不一会就看到高大宏伟的城池轮廓,高耸的城墙顶端亮着一线灯盏,隐约映出城内蚂蚁大小的人影。城内灯火繁盛,围绕着城池,星星点点的光铺洒出去,大约是城镇和村落,到了更远的地方,微弱的光便隐没在深重的黑暗中了。
    不等他仔细观察,那片城镇就被飞车抛在身后,几个眨眼便再也看不到了。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越棠缓缓道。
    在来之前,黑鸦就跟他形容过魔界的模样,大陆也有关于魔界的记录,里面很多都是人类的猜想。越棠也猜过,但亲眼见到时只觉得跟猜想完全不一样,又觉得本该如此。
    墨沉渊轻笑一声,说:“诸方世界万事万物,既有其相似相通之处,又有它独到的演绎,光凭想象是远远看不到大千世界的神奇之处的。”
    越棠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是该多看看。”
    ***
    等车驾停在一座宏伟的漆黑宫殿前时,天幕上已经挂起了一轮清冷的圆月,这就是魔界的白天。
    魔界疆域大致被分为五块,东南西北四个魔王各占一方,中央区域则被各方争夺,十分混乱。墨沉渊这次的身份就是西方魔王,一个武力值彪悍的好战分子,未来两界战争的领头者。
    墨沉渊领着他往宫殿里走,周围巡守的恶魔看似驻守岗位毫不分心,实际上好奇的小眼神四处乱瞟,几乎把强烈的八卦心写在脸上。
    越棠被他们炽热的目光看得略尴尬,拉着墨沉渊快步往前走。到了宫殿内便是墨沉渊的私人领域,寻常恶魔不敢来打扰,越棠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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