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乎被扫荡一空的食盒,虞凝霜很不厚道地想,幸好没给谢辉拿走,要不然都不够吃。
    可她也理解严澄的贪嘴,更从小家伙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点控诉的意思。
    多日来相处的默契,甚至让虞凝霜猜中了严澄所想。
    “可是怪阿嫂没和你一起做这月饼?”
    严澄咬着唇,点点头。
    之前虞凝霜设计各种新品,比如那凉粉和冰碗子,总是和他一起测评的。在后厨里调整每一样调料的用量、每一样食材的摆盘,是严澄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结果这一次,虞凝霜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好吃的月饼!
    虞凝霜被逗笑,心想她也是别无他法。毕竟是灵感忽至,一天之内做好这月饼,没时间带着严澄。
    虞凝霜这般好言好语解释一番,又说还剩一款冬季月饼,可以和他一起构思。
    严澄顿时气消了一半,就听虞凝霜又道,“而且,阿嫂还需要你帮我画一套花糕模子纹样呢,好不好?”
    这次时间紧迫,虞凝霜没有另做模具,而是用了常见的花糕模子,做的是海棠花型。
    成品的颜值当然还是过得去的,但无功无过,完全可以更好。
    尤其不该浪费的是,冰皮月饼那可以做到极致花里胡哨的特性。
    所以虞凝霜准备打一套好看的花模。
    这时候,严澄的丹青技艺就用上了。
    果然,严澄听了这话,立时瞪大了眼睛。
    他此时虽然无甚表情,但谁都能看出严澄如同欢乐的幼犬一样蹭到虞凝霜身边,伸手攥住她的衣袖,仿佛是这就等不及要去画画似的。
    楚雁君和李嬷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相视一笑,心中欣悦难以言表。
    男女七岁不同席,严澄已经十岁了,在世人眼中虞凝霜也只比他大八岁而已。若是一般叔嫂间,这样举动似是不妥。
    可严澄心智晚熟,虞凝霜更不在乎这些,两人在严府众人的默默守护中,竟真的如亲姐弟一般相处。
    虞凝霜摸摸严澄的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需征得楚雁君的同意。原来是她明日想带严澄出门,去找家里的孩子们玩耍。
    之前严澄去见了虞凝霜一双弟妹,小家伙们相处愉快。
    昨日小雪儿还特意问“福寿郎哥哥怎么样了?现在能说话了吗?”,可见是非常惦记这个玩伴的。
    同辈之间的接触,对于缓解严澄的病情效果是最好的。
    尤其是有了的成功经验后,虞凝霜对这点更是深信不疑。
    听说了上回严澄去冷饮铺玩耍一事的楚雁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不会拒绝。
    但她却是此时才知虞凝霜的姨舅到来,当即又惊诧又张皇地表示,“霜娘,你怎么不早说?你家长辈来了,合该清和前去拜见才是。”
    虞凝霜只温柔地笑,说夫君公务繁忙,不愿打扰他;又说家里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也怕他们不自在。
    楚雁君仍觉太过失礼,又说那便劳烦众人来严府相见即可。
    虞凝霜当然不想家人和严府有不必要的牵扯,面对楚雁君这个说法,虞凝霜也有应对。
    她给楚雁君掖了被角,道,“您吃了宁国夫人的药,这才刚见好转,怎敢来搅扰您?”
    明明虞凝霜所说,全都合情合理,贤惠又贴心。可楚雁君听着,总觉得好像哪里奇怪似的。
    她这个儿媳妇,方方面面好得没处挑理。可总有那么几个瞬间,让楚雁君觉得自己其实离她很远,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雁君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强求,答应了虞凝霜带严澄出去之事,又道,“能多出去走动走动总是好的,比待在这冷清清的宅院里强百倍。”
    听了这话,虞凝霜垂了垂眉眼,为她难过起来。
    今日是八月十五,佳节正日。
    严府人丁单薄,满府病弱,对于各种节日向来没有太多热情,不会如其他官宦人家摆筵席、筑戏台那样欢庆。
    但今年府中添了新妇,楚雁君心里高兴,特意嘱咐要好好置办,多多采买。
    严府便在众人装扮下焕然一新,台榭满结彩络,屋檐高挂华灯,就连仆妇们都额外多发一套新衣。
    可就算这门面再漂亮,还是掩不住府上的冷清。
    这样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居然只有虞凝霜陪着楚雁君和严澄。
    因朝廷赐宴,百官赴宴,严铄今日不在府上。
    据说这宴席步骤繁多,时间拖得很长,人总要到深夜才能回来。
    此时,虞凝霜才刚陪着楚雁君和严澄拜完家祠,连辰时都没到,他们岂不是要等严铄一整天?
    虞凝霜同情楚雁君和严澄,不禁埋怨一句,“这宴席夫君就非去不可吗?”
    楚雁君被她逗笑,解释道,“无故缺席要遭弹劾的,就连你因病缺席,宫里都会派御医来辨真假。”
    “这么严格?
    比虞凝霜想得还有严格。
    赐宴不去必被弹劾,若是去了,可能被弹劾的罪名还更多了。
    不喝酒是不敬天恩,喝多了则是酒后失仪;声音稍大些就是言笑喧哗,多走动几步则是座次逾越……甚至连身上的玉佩等装饰不小心掉落,都会被冠上个“仪表不整”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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