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瑾,你说县案首是作弊得来的成绩,你可有什么证据?”

    “回县尊大人的话,学生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据学生所知,王家和从小就未读过书,只于去年在清河镇进学仅两个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考上案首?所以学生认为他必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掩盖了他作弊的罪行。”

    阮明远闻言微微皱眉,“哦?只进学两个月?县案首,王佳瑾说的事情可是属实?”

    “回禀县尊大人,学生确实只进学两个月,由于进学要费不少的银钱,学生家中唯有一年迈的祖父和一稚龄的妹妹,学生不愿给他们增添负担,故而在进学识字后就主动退了学,但学生在家中读书从没有懈怠过分毫,对四书五经已然熟知于心,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当场考校!”

    “你就这么有信心,愿被我当场考校?你可明白若是答不上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回禀县尊大人,学生不愿背上作弊的污名也不愿被他人看轻,唯一能证明学生没有作弊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不过若是学生此次答出了县尊大人的题,难免会有某些考生觉得学生是侥幸而为,为了证明学生的清白,在此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你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太过苛求之言我都会酌情考虑!”

    “学生请求县尊大人和儒学署教官一起主持这场考校,让王同科和范同科与我一起参加此次的考试,并且将考场设立在众多考生学子的面前,想来众目睽睽之下即使再有手段应该也没人能作弊了吧!”

    阮明远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在自己和郑夫子的眼下作弊,对于王佳瑾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信,本就偏向于王家和的他当即就同意了王家和的提议。

    王家和见县尊同意又道,“县尊大人,学生从小就是良民,一直本本分分的努力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榜上有名报答家人对自己的恩德,也渴望能够为圣主分忧为百姓谋求福祉,此次有幸获得案首之位乃是天降之喜,谁知王同科和范同科在众位考生和大人的面前口口声声地污蔑学生作弊,是可忍孰不可忍!学生想和他们立下一个约定!”

    “立约?你想立下什么样的约定?”

    “此次考校若是学生技不如人,学生甘愿放弃县试的案首之位并且永远不再踏入科举之路一步,若是凭实力胜出,王同科和范同科同样要被剥夺功名并且十年内不得科考,不知可行不可行?”

    王家和私下里琢磨着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一场大的,王佳瑾和范元盛不是想要把自己拉下案首之位吗?他们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殊不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行事怎么可能不付出一丁点的代价?这次若不狠狠的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口肥肉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所受的委屈?

    范元盛一听要被剥夺功名并且十年内不得科考,立马就拒绝道,“凭什么要我们立下这个约定?明明是你作弊在先,我们只是求个公道!”

    不等王家和反驳阮明远就道,“好一个公道!你们无凭无据就来这里状告县案首作弊,不仅藐视本官和众位夫子所选出的县案首,更是把大周律法视为儿戏!如今县案首提出这个方法你又推三阻四!你当本县县衙是你家的后院吗?还是说你们不愿付出任何代价就想让本官直接判县案首作弊?”

    范元盛听了这话顿时冷汗连连,心思百转计上心来,连忙解释道,“县尊大人,学生所言并不是这个意思!学生只是觉得若只有王同科和我一起与县案首接受您的考校,难免会让其他学子考生觉得不公,不如就让此次县试前三十名的同科一起接受您的考校,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让人信服?”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若前三十名考生都来接受考校,想来县案首要再次赢得第一名更是不易!若是县案首因此失手的话,到时已经立下约定的他必然要放弃案首之位还断了他自己的前程,而你轻轻松松的就能在众多学子考生中扬名,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县尊大人多虑了!学生也只是为了县案首着想,毕竟学生自知自己学问有限,即使县案首赢了学生,也不能让其他考生学子信服。”

    “哦?学问有限?你在此次县试榜单上的名次居于几何?”

    “学生不才,居榜上第九十三名。”

    “第九十三名?此次通过县试的只有一百零五名考生,你虽不是孙山之名却也只是居于倒数之位,亏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学问有限!王佳瑾,你又是居于何位?”

    王佳瑾听到县尊大人的问话顿时涨的满脸通红,“学生……学生只过了前三场,第四场因身体不适故名落孙山。”

    王家和原以为王佳瑾只是不忿自己得了案首之位才会心生嫉妒,原来是他没有考上又受到自己成绩的刺激才会口不择言胡乱攀咬,想来因为前三场考试榜上有名他才只是对自己小打小闹,如今最后一场考试名落孙山,他也就有了破釜成舟的勇气来把事情闹大。

    “呵!你们一个居于第九十三名,一个更是连孙山之名都未拿到,区区两个学问不精的考生空口无凭的就来状告县案首作弊,说你们是异想天开好呢?还是胆大妄为好呢?来人!给我拖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王佳瑾听了这话已是六神无主只得连连求饶,那范元盛眼看衙役就要来抓自己,心中一狠咬牙高呼,“县尊不公!县尊大人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其他考生学子心有不服?就不怕别人说您包庇县案首?”

    “我当你们两人为什么有如此的勇气行事,原来是觉得本官堵不住攸攸之口,忌惮众多考生学子而不敢惩戒你们?”

    “还请县尊大人明鉴!学生也只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若是宜山县出了一个作弊的县案首岂不是对您的名声和前程有碍?”

    阮明远听到这句明面相劝暗地里具有威胁之意的话怒极而笑道,“哼!依你之言,看来我还要感激你的这番好意!”

    王家和眼见事情陷入僵局连忙说道,“县尊大人,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斜,既然他们提出如此要求,学生自然也不会拒绝,若考校过后学生真的技不如人那也是我命中注定与科举无缘,怨不得他人!更何况既然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得了案首之位,再来一次这样的考校我也是不会惧怕的!”

    “既然如此,本官就于县衙外的空地上设一考场,由我和郑夫子以及参与此次县试阅卷的几位夫子共同出题,其余众考生学子当场监试,因前三十名的考生不一定都在县衙之外,就于其中点出十五名考生一同参与考校即可,不过县案首先前所说的约定要变一变,为了以示公允,凡所输一方都要被剥夺功名并且终身不得科考!你们可能同意?”

    王佳瑾和范元盛也怕彻底惹怒县尊,再加上心中笃定王家和并不能在这么多名列前茅的考生中脱颖而出,于是也都同意了县尊所说的要求。

    阮明远交待师爷写好契约后便让双方当场签字按印,随即吩咐衙役在衙门前摆放简易桌椅设置考场,就这样此次增设的考校慢慢的拉开了帷幕。

    第66章 惨无人道的考题

    县衙门口被衙役圈出一大块空地,其上设有十八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放有笔墨纸砚,衙役把众位考生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都隔绝在了圈外。

    阮明远和郑夫子当场在此次县试的前三十名考生中点出了十五个考生,其中有一个考生不在,阮明远在剩下的名单中又点了一个作为替补。

    王家和看到被点出的考生中只有一两个面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想来应该是想借此机会在县尊和各位夫子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期望能在众人面前扬名,而余下的大多数考生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有紧张与郁闷之意,有一个考生甚至迈着与其身形极不相符的小碎步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抱有让县尊临时改口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此王家和心中不禁就有些幸灾乐祸,让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殊不知有句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这些考生明明已经榜上有名还要再考一次,若是考不好难免会被人说名不副实,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答题,心理压力可见一斑。

    阮明远和郑夫子端坐在上首,一旁坐着的是此次参与县试阅卷的五位夫子,因是临时加试所以就用白纸作为答卷,待众考生就坐后小隶发完白纸向县尊示意。

    阮明远与郑夫子在众人眼前随手拿起四书五经中的一本随意的翻开了某页,又掩其上一行字的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连续出了几题后又翻开另外一本接着出题,帖经题足足出了三十道题方才罢手。

    又让五位夫子各出两道孝经论或德行论外加四道墨义题,几位夫子纷纷翻出手边的书寻找题目,等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出完所有的题目,县尊让师爷将题目眷写到一大张纸上,贴至大木板上后直接就竖在了众人面前。

    众考生学子一看到题目便满目哗然,就单单题量来说已是每场县试试题的好几倍,更不要说那些题目过于偏门,比如:“学而畎亩之中”、“不逾矩孟懿子”。

    这些都是啥?众多考生学子两眼傻瞪满目茫然,未被选中参与考校的考生心里暗自庆幸,尤其是先前那个已被选中后来因为如厕不在场的考生,更是在心里暗暗感谢诸天神佛让他逃过此劫,而那些被选中的考生心中对王佳瑾和范元盛越发恨的牙痒痒了。

    你说不就是一个县试嘛!至于这么较真吗?县试不过就是一块敲门砖而已,上官根本就不会关注这小小的县试,不管考生考得好与不好,只要过了都能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就连官家的邸报都不会通报县试的相关情况,可想而知这县试的分量是有多轻了,评估一个考生的水准关键还是要看最后院试的名次!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在县试上一争高低呢?再说你们两个人状告县案首为什么还要把其他的考生拖下水?如今惹怒了县尊大人和众位夫子,出的这叫个什么题目啊?

    王家和看了考题也是愣了半晌,接着就是哭笑不得,县试第一场的“君夫人阳货欲”已经够让人蛋疼的了,但至少题目是出自一本书上。

    如今的这个“学而畎亩之中”更是奇葩,“学而”二字出自于《论语》中的“学而时习之”,“畎亩之中”出自于《孟子》中的“舜发于畎亩之中”,两本书中各截取半句组成题目让考生作答,这种类似的截搭题几乎占了这次考题的一大半,看来县尊大人和这些夫子真的是下狠心要整人了。

    本以为只有帖经题是这种半吊子类的截搭题,结果等写到墨义题的时候才明白是自己太过天真了!那个“下袭水”、“坚乎磨”是个什么鬼?还有所谓的“顾鸿”、“驱虎”又是什么?求夫子出题的时候能多写几个字,如今连题目都看不懂还怎么解答句子的意思啊?这样的题目小生承受不来啊!

    众考生内心咆哮面色煞白,眼前阵阵发黑,就连先前那一两个十分自信打算借机在众人面前扬名的考生都是一副双眼无神深受打击的样子。

    不要说那些考生了,就算是王家和写完帖经题和墨义题也是头晕目眩有些不知东南西北了,为了答出这些试题,他不得不使劲的回想四书五经里的关键字,提取信息整合句子,死了好些个脑细胞,不过他一向博闻强记,弄清楚了出题人专出这种混搭类和截搭类的题后,也就沿着出题人的思路去找答案了。

    当看到最后十道题的时候王家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几道题看着都比较正常,一共五道德行论和五道孝经论,这个对于王家和来说也是信手拈来,要考虑的无非是文章语句排版问题,只要多修改两遍也就是了。

    十八位考生从上午一直考到下午的寅时方才结束,期间不要说饭食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这更加剧了在场考生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王家和是与其他考生一起交的卷,这次并不是他不想提前交卷,而是写那些帖经题与墨义题确实费脑又费时,再加上这次因为立了约的原因更加要谨慎答题,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忍饥挨饿直到考试时间结束才和其他考生一起交了卷。

    县尊收了卷子也没让几位夫子去阅卷,直接吩咐衙役找来十八个大木板子,依次将每个考生的答卷贴到了木板之上,然后让衙役将这些板子竖立在众人面前。

    “此次考试每位考生都未被允许携带任何东西,笔墨纸砚一律由县衙提供,题目也是当场出题,考生也是在我们大家的监试之下答题,所以断没有作弊的可能!”

    阮明远看着众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如今为了以示公平,十八位考生的考卷都贴至木板上公示于众,由大家来监督,本官与几位夫子共同评判,若对最后的名次有不服者可当场提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本官与众夫子自会考虑你们的提议,但若有人胡搅蛮缠,本官堂里的板子也不是当摆设用的!”

    阮明远与其余几位夫子共同去看考生的答卷,在场的学子也都聚精会神的看那些答案,首当其出的就是县案首王家和的答卷。

    只见卷面上的字迹工整漂亮,写得满满当当,那些让众人感觉摸不着头脑的题目竟然也全部答出,不少考生学子看了王家和的答案后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十小篇文章也都是措辞严谨层次分明,看到此处众人的心里已是明白此次考试的第一名是谁了。

    阮明远和几位夫子耐心的把所有考生的答卷都看完,其他考生没有一个能把题目答全,文章措辞也不及王家和的严谨,有一两个考生不知道是因为题目太难还是当众作答太过紧张,帖经题和墨义题更是大片空白,整张答卷惨不忍睹。

    阮明远扫视周围,面上十分淡定的说道,“想来不用本官宣布大家也该明白此次的第一名是谁了!读书人当明理、当明辨是非、当不妒贤人、当守礼明信,你们呢?”

    看着不少考生学子低下头去,阮明远接着说道,“你们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无非是认为本官与众夫子所评出的县案首成绩不实,但稍微明理的人都该知道,几场考试中县案首一直在本官与儒学署教官的眼下答题,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作弊?你们一个个偏听偏信自认为才高一等,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这场考校结果也已出来,县案首对于四书五经的把握可谓是炉火纯青,无愧于县案首之名,尔等可有疑议?”

    众学子考生连忙答道,“学生并无疑议,县案首实至名归!”

    阮明远见此满意的点点头,“此次考校已经证实县案首是凭他的真才实学得来的成绩,作弊之说纯属无稽之谈,王佳瑾和范元盛两人因心生妒忌诬告县案首,按照先前两方的约定剥夺两人功名并且永生不得参与科考,另外因两人藐视县官视大周律法于儿戏,判其每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佳瑾与范元盛先是惊于王家和的答卷而无法回神,如今又听到县尊的宣判,两人俱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阮明远本就对他们的小人之径看不上眼,铁了心的要给这两人点颜色瞧瞧,怎么可能因为二人的求饶就轻易收回成命?于是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令衙役在众人面前行刑。

    王家和看这两人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心里没有一丝同情,若此次考校是自己失手,估计县尊为了以示清白会对自己更加严惩,那时候就不是打板子这样简单了,至少是要去县衙的牢房走一遭的。

    第67章 惊闻跳河

    王家和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考试后身心俱疲,当晚早早的便去找周公诉苦去了。

    王家和在第二天辰时一刻方才起身,休息一晚上后感觉一身轻松神清气爽,他打算今日就回清河镇所以在用罢早饭后便退了房,当初来这客栈的时候说好了是租一个月的房间,如今还剩下最后一天,王家和也没要求掌柜把这一天的房钱退还给他,打过招呼后只拎着随身的包袱走了出去,刚踏出门槛就见王佳瑾一瘸一拐的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王家和,你这个刽子手!范同科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把他逼入绝境!”

    “王佳瑾,昨天那二十大板又没打到你的脑袋上,怎么如今你的脑子就进了水呢?看你还能下地乱咬人,想来县尊大人赏你的二十大板还是打的少了。”

    王佳瑾被王家和当众揭短,瞥见周围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对自己指指点点,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臀部的伤好像也更疼了。

    “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该逼得范同科跳河,大家都是此次县试的考生,本应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因为你如此的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这才把范同科逼上绝路!”

    王家和听闻范元盛跳河心下讶异,“范元盛跳河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范同科被你害的没了功名又被县尊大人当众打了板子,你让他以后如何出去见人?幸好跳河后被人救起他才保得一条性命,不然你让他的父母如何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那跟着王佳瑾一同前来的一男一女听闻此言连忙跪倒在地,“求求你了!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发发慈悲放过他吧!”

    王家和见状连忙侧过身去不受他们的大礼,“范伯父、范伯母,学生不敢受你们如此大礼,这件事情是县尊大人所做的决定,学生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王佳瑾见王家和拿县尊当借口连忙反驳,“怎么会无能为力?只要你去和县尊大人说昨天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先前的约定全部作废,这样一来范同科不就可以重新获得功名能够继续科考了吗?”

    听到这里王家和已然明白王佳瑾带人上门的目的,原来是想让自己去帮他们说情啊!这如意算盘打得可够真响的!若是自己当真去说情,县尊大人必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难堪大器,若是不去说情,这老两口当众跪求自己,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但以王佳瑾的脑子应该也想不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真正出点子的人无非就是传说中跳河未死的范元盛了,刚才他还觉得纳闷呢!以昨日那范元盛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分明是个两面三刀喜爱在背后阴人的小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十分惜命,可不会像其他的读书人那样只因被县尊大人当众打了板子就羞于见人的,更不会想不开的去自杀了。

    想来这跳河一说不过是他和王佳瑾一起做戏而已,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把自己拖下水所以心有不甘,再加上后来被县尊大人剥夺了科考资格并且被衙役当众打了板子,心中应该更加忌恨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所以他就想方设法的也要坏了自己这个县案首的名声。

    先是做戏挑唆他的父母让王佳瑾带着他们到这里来求情,示人以弱博得同情,若是逼得自己真去官家为他们说情惹怒县尊大人自然是好,若是自己不去说情至少也能让众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人,这样一来或多或少的也会污了自己的名声,细想下去,官场之中都讲究人情来往,若是一个人铁石心肠油盐不进,难免会让上官觉得此人如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从而得不到重用。

    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王家和不反击一二岂不是会让别人觉得他很好欺负?你们不是想要泼脏水吗?那就彻底撕了你们的面皮,帮你们好好的扬扬名!

    “范伯父、范伯母,其实范同科本就是榜上有名的学子,凭他的学问想来府试和院试都没什么问题,他的未来本应该是前程无量繁花似锦的,就因为听信了小人之言才会一气之下去县尊大人面前状告于我。”

    王家和装作十分惋惜的样子对着范家父母阵阵感叹,不待王佳瑾说话便立马义愤填膺的指责他。

    “这王佳瑾因为自己落榜就嫉恨于我,挑唆范同科和其他考生学子去县衙诬告我作弊,为了查明真相县尊大人当众考校于我,幸好我平日里一直努力读书功课比较扎实,这才在众位考生之中脱颖而出,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眼看范家父母眼神闪烁,王家和不紧不慢的添了一把火,“或许你们不知道这王佳瑾的底细,但我身为他的同乡可是对他了如指掌的!他的亲爹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德行却是让人不敢恭维,他们家倾尽全家之力把他爹送去读书,考了二三十年连童生都没考上!”

    王家和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接着道,“按理说没有通过县试肯定是学业上欠些火候,那就应该一心专于学业弥补不足,可是他爹偏偏就想走捷径,为了能一步登天竟把亲妹妹卖入大户人家做妾,更可耻的是他爹拿了卖妹子的钱竟在家里养小,可能老天也看不过眼了!他爹后来出了意外被毁了容貌这才让他的儿子也就是这王佳瑾继承他的科举之路。”

    王家和一脸的痛心疾首,“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说有这样的爹在能有什么样的好儿子?如今他就因为自己的私心挑唆范同科惹怒了县尊大人和众位夫子,不仅被当众打了板子还被剥夺了功名以至于断了以后的前程,而这王佳瑾本就落榜,想来凭他的才学也很难考上,以后参不参加科考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只可惜了范同科受了他的连累,真是让人惋惜!”

    范家父母昨日见自家孩子伤成那样而且还被剥夺了功名就向送孩子回来的考生打听了缘由,那些考生不愿多说只大概的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他们了解到是自家孩子和另一个考生诬告了此次县试的县案首惹怒了县尊大人这才落得如此下场,范家父母不敢声张只能无奈的对着自家孩子黯然落泪。

    不曾想后来自家孩子竟想不开跳了河,虽说最终被人救起送了回来但也把他们吓得够呛,另一个受罚的考生带伤来劝他们,说这一切都是由县案首引起的,只要去恳求县案首让他帮忙到县尊大人面前说情,县尊大人就会网开一面恢复自家儿子的功名让他重新参加科考,他们不愿儿子就此断了前程这才跟着那个考生来找县案首的。

    如今听了县案首说出这番因由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本自儿子被罚断了前程后,以往的那些同窗没有一个过来看望的,后来见了这个带伤来看自家儿子的考生他们还心生感激,没想到这人却是害了自家儿子的罪魁祸首!

    他们原本还纳闷呢!既然儿子已经通过了县试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诬告县案首,原来是被这个考生拾掇蒙骗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这个考生自身品性不端又落了榜本就科考无望,他当然能不管不顾的去诬告县案首,可怜自家孩子竟是受了他的连累!

    范家父母都用怨恨的眼光看着王佳瑾,心里已经确定若不是王佳瑾的挑唆,自家儿子必定会前程似锦而不是落得如今这般黯然的境地。

    范母想到儿子挨了板子还落了水至今还躺在床上,心中越发感到愤恨,直接暴怒起身把王佳瑾推倒在地,范父见状也和范母一起上前对着王佳瑾一阵打骂,那凶狠的眼神和利落的动作哪有先前半分示弱恳求的可怜模样?

    王佳瑾先前被打了二十大板,若不是为了逼迫王家和去县尊大人那里说情以此来挽救他的前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忍痛下床带着范家父母来找王家和的,如今突然被范家父母责罚打骂,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立刻痛呼出声哀嚎不已,众人见此情形怕伤及人命连忙上前拉架。

    王家和看到王佳瑾疼的五官扭曲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笑,如今这个马前卒已经无法蹦跶了,那藏在背后出主意的人自然也不能放过。

    “范伯父、范伯母,你们也不要太过怪罪于他,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其实身为读书人都应该明辨是非不可偏听偏信,若不然即使以后功成名就,也不能为一方百姓造福,甚至发生冤假错案!那还不如不考科举只做个普通百姓,省的危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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