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又陷入昏迷,他一昏迷,顾院长就从一旁走了出来,亲自替他把脉。

    “很顺利。”顾院长低声道。

    凌长老大喜,“院长,放心吧,他在我这儿逃不出去的。”

    “他不会逃跑。”顾院长非常肯定,他陪了这孩子六年,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他的依赖。

    一句“再也见不到爹爹”足以威胁他一切。

    药水和糖水交替喂着,两日之后,小七突然清醒了,他感觉肚子好像怪怪的,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他愣愣地坐在床榻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好饿……”

    这时候,凌长老竟送了一桌饭菜进来,饭香菜香很快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小七原本就感觉饿了,闻到这味道更是饿慌掉,他远远地看着,不停地吞口水。

    可是,他并没有问,没有求。他知道自己不能吃东西。

    “小七,今天可以吃饭了,过来吧。”凌长老终于发话了。

    饿坏了的小七并没有扑过去,而是警惕地问,“吃了……还能见爹爹吗?”

    “能!”凌长老呵呵笑。

    小七高兴坏了,不敢多问,生怕凌长老反悔,他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就是大人饿了那么久突然暴饮暴食,胃都会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六岁小孩子?

    小七都还没吃多少呢,胃就难受了,可是,他忍着继续吃,狼吞虎咽,他不知道下一顿饭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想,多吃点藏在肚子里也就不会那么快饿了。

    可是,渐渐的,他的胃越来越难受,像是胀气又像是绞痛,心口堵着,想吐又吐不出来,呼吸都困难了。

    终于,他放下筷子朝凌长老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好难受!

    凌长老冷冷地看着,等着,无动于衷。

    小七干呕了几声没呕出来,突然害怕了,又是捶打心口,又是捶打肚子,难受得连连哭喊,“爹爹!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呜……”

    呼吸本就困难,这一哭喊,气就更不顺畅了,他的小脸憋得红红的,恐惧地一直作呕,似乎吐出来会好受一些。

    可是,他就是吐不出来。

    起先是站着,后来趴着,最后满地打滚哭得撕心裂肺,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全都扭曲了。

    最后,他滚到凌长老脚边,呜呜地求他,“凌叔叔……救救小七……凌叔叔,小七难受……呜呜……”

    凌长老退开,小七又趴过去,凌长老又退,小七挣扎地滚过去,像是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抱住了凌长老的鞋,“呜呜……呜呜……”

    可是,凌长老却一脚踹开了,小七滚到了一旁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他垂死地趴在地上,呼吸孱弱。

    他连哭也哭不出来,哭腔喃喃,本能地发出了一个音来,“妈……”

    妈,是什么?

    他不懂,他就像刚出生那时,什么都不懂本能地需要母亲的怀抱、母亲的保护。

    他喃喃着,喃喃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或许醒来,或许,永远都睡去了。

    三日后,小七醒了。

    可是,从那以后,小七就再也不吃饭了,起先是看到饭菜就呕吐,吃不下,到了后来肚子饿的时候想吃了,可是,不管什么东西,一吃到嘴里立马吐出来,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凌长老说,这就是他得的邪病。

    小七不相信,可是,爹爹也说这就是邪病,小七信了。

    小七只能喝药,不再是一日三餐,只要饿了,他就喝,再苦的药他都喝得津津有味,从不呕吐。

    渐渐的,小七喝药喝出了门道来,竟无师自通可以辨别出数十种药材的药性。于是,他开始学习药术,没有老师教,他自己对照着书籍,以身试药,轻而易举掌握了各种药材的药性,甚至他开始尝试配药,种药。

    渐渐的,他长大了,也不再固执得要见爹爹,他知道了医学院院长和长老会之首这两个头衔的意义,明白了他身份对爹爹前程的影响,明白了他这个特殊的存在对医学界的贡献。

    他见了爹爹几回,没人的时候偷偷叫爹爹,外人在的时候他沉默不语。

    他不再心心念念想见爹爹,却心心念念想帮爹爹,想帮医学院救更多的人。

    一晃,六年过去了。

    六年的时间里,他培植出近百种新药材,远超药城任何一个家族,这些新药材让无数人免于疾病的折磨,甚至免于死亡。

    十二岁,又是七月七。

    这日,凌长老带他去闭关学医。可是,一到密室里,凌长老却令人将他绑了起来。

    “凌长老,你什么意思?”十二岁的小七,声音依旧稚嫩却也凌厉。

    “小七,不得无礼。”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七转头看去竟见是他父亲,顾院长。

    他震惊地摇头,脑海一片空白,“爹……”

    顾院长没有理睬他,走到一旁长桌上端来一碗黑色的汤。

    小七一下子就知道那是毒,却不知是什么毒,“爹,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院长认真地闻着那碗毒药,确定无误之后才递过去,“七儿乖,喝下去。”

    顾院长想必还当小七一直都是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吧。

    小七抿着嘴,死死地盯着爹爹看,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他像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却又似乎一点都不明白。

    顾院长没强求他,但是,他把毒水递给了凌长老,凌长老强求了他,强行掰开他的嘴,用一个铁制的管状物赌住他的嘴,然后将毒水强行灌入,逼着他吞咽下去。

    这毒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也不是药,而叫做药毒,是一种会让人生病东西。

    不到一个时辰,药毒发作了。

    小七浑身上下长满了红点,瘙痒难耐,整个人像是高烧一样浑身发烫。

    这,是麻风药毒。

    小七终于知道爹爹和凌长老要做什么了,他眼里噙满了泪水,死死地盯着爹爹看,固执得不在说话。

    可惜,爹爹并不介意他眼中的泪水,爹爹只介意他身体的变化。

    他们整整三天没有对小七用药,观察病情的变化,高烧不退,瘙痒更甚。他们放开了小七的一只手,让他挠痒,而后观察被抓破的伤口。

    再倔强也挡不住如山倒的病,小七烧得昏沉沉的,无意识地挠痒,不到一日就把手臂,肚子全抓破了,怵目惊心。

    终于,他们开始用药了。

    在那个时候,麻风并没有明确的药物可治愈,他们就是拿小七来做实验的。

    一次用一种药,试一种药要观察两天,他们试了整整一个月,最后终于试出了疗效最好的针灸术和药方。

    年仅十二岁的小七,瘦如材骨,体无完肤同一具尸体并无两样。

    高烧退去,他缓缓抬起头来,用那依旧稚嫩的声音叫唤,“爹爹……那你杀了小七吧。”

    第560章 小七,午夜梦回3

    杀了小七?

    顾院长狐疑地看来,似乎没听懂小七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爹爹……你杀了小七吧……杀了我小七吧……”

    孩子的哀求令人动容,可惜,在场两位云空医学院的泰斗,每年救人无数的大善人,却无动于衷,冷血至极。

    顾院长甚至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小七,爹爹好不容易才得到你,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爹爹为了你,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吗?你在跟爹爹开玩笑,对不对?”

    “小七,爹爹知道你很难受,可是,你一个人难受就可以让爹爹造福无数病患,减轻他们的痛苦,挽救他们的性命。爹爹以你为傲!”

    小七竟无言回答,他看着自己最爱的爹爹,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忽然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之前不管害怕什么,都还有一个爹爹,可是,小七现在最害怕的竟是他爹爹。

    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无息,靡靡而下。

    小七,紧抿着嘴,不敢哭出来,好害怕!

    一见小七哭,顾院长就紧张了,连忙替他擦眼泪,“小七乖……小七不哭了,爹爹在。”

    他还想以前那样温柔,慈祥,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替小七抹去眼泪,“小七乖,爹爹在,不哭了……爹爹一直都在呢,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话一出,小七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无比凄清。

    曾经最渴望的陪伴,如今已成为最恐惧的诅咒,孩子,他只能哭……

    他不想要爹爹了!再也不要爹爹了。

    可是,这句话终究还是舍不得喊出来,不要爹爹了,他还能要谁?

    小七哭了好久好久。

    一旁的凌大长老都厌烦了,可是顾院长却始终都非常有耐性,不断安抚。

    无疑,顾院长这种耐性是病态的,他像个疯子一样坚信自己可以安抚得了小七。

    可是,他越安抚,小七却越害怕,越挣扎,密闭的石室里冲刺着尖叫和哭闹声。

    忽然,“啪”一声清脆。

    小七的哭声戛然而止,顾院长一巴掌狠狠甩在小七脸上,他厉声,“够了!”

    他说罢,立马示意凌大长老继续用药毒。

    他们当然不会只实验一种药毒,他们已经准备了至少一百种药毒,全都会用到小七身上,寻找他们最满意的结果。

    接下来的整整两年里,小七一直都被关在这间密室中,没日没夜地承受病痛的煎熬,重复着生病治病的过程。

    他承受的无一例外都是那些无法治愈的重大疾病,非人的折磨简直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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