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斯德哥尔摩开始进入深冬,刺骨的寒风不断呼啸,打过窗面发出瘆人地声音,像是恐怖片里才会有的背景音效。
    裴燃站在岛台前,手里捧着一杯刚温好的牛奶,岛台前是面很大的窗户,透过窗户,行人稀疏,初雪在这天清晨不请自来,白雪压得整个斯德哥尔摩一片灰茫茫,街边的店铺都开着暖色调的灯,除了壁炉与颜色鲜艳的建筑,是斯京冬日里少有温情,路面的积雪还不厚,化成水,暖光照下映透橙色星星点点。
    裴燃看着窗外景色,又一次认为当初因为一扇窗而选择买下这套房的行为无比正确,她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将仅剩面包碎屑的餐盘和杯子放到水槽转身回了卧室。
    她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毛衣和一条裤子换上后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深棕色大衣和一条同色系纯色围巾,边走边换上。
    走在雪天的路面上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于是她从鞋柜里挑了一双防滑的短靴,坐在玄关柜一旁的座位上换好。
    穿戴齐全后,她从门边伞桶中拿了把伞出门。
    裴燃没有固定的工作,非要说一个大约是和朋友一起经营着一家咖啡店,只不过她时常犯懒,多半是朋友在操心,今天出门是为了去见她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叫杰克,是个及其尽职尽责的中年男人,林芝去世后,裴燃因严重的睡眠问题找到他。
    时间久了,杰克自然而然地看出她的睡眠问题不单单是因为亲人离世,而是加之一些其它的,于是他开始循序问了些其它的问题,裴燃避而不答,气得老杰克蹩脚说了句不知哪里学来的中国老话。
    “心病还需心药医。”
    裴燃听后笑了,问他哪里学的。
    “你不要管我哪里学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样下去我也帮助不了你了。”
    裴燃长久的沉默。
    “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燃。”他看着裴燃又接着说道:“人总是该向前看的。”
    她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说:“下次见面吧。”
    杰克很爽快答应,脸上多了笑容。
    裴燃见此立即开口提了自己的要求“上次开的安眠药吃完了,这次可以再给我开点吗?”
    笑容迅速凝固“距离上次咨询不到一周,我开了10天的量你全服用了?”
    对于他的质问裴燃习以为常,开始扯借口。
    杰克油盐不进,最后在她不断扯皮下仅给她开了三天的药物。
    裴燃带着药回家,睡了两天好觉,第三天她看着床头空空的药盒,但她并没有去找杰克,因为她知道自己应下了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心力谈及那些往事。
    没有药的她成了朋友酒馆里的常客。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朋友义正言辞地说:“我这都是为你好!”随后递过来一杯温白开。
    裴燃喝掉温白开回了家,她听着歌单里的Ramp;B歌曲,天光大亮,才方睡去。
    当晚她裹着大衣,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坐到一边找到一个不甚相熟的酒保掐着嗓子说:“一杯CAMPARI。”
    片刻后酒保端来一杯温白开附带一句:“慢用。”
    裴燃抬头看着一旁笑眯眯的朋友,扔下白开离开。
    一夜少眠,裴燃看着镜中显眼的黑眼圈当下出了卫生间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杰克,电源键还未按下,屏幕先亮,是杰克打来了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如何,裴燃反问他最近是否有空。
    杰克回答:“今天没有预约。”
    “一会儿见。”
    裴燃出门时,初雪依旧淅淅沥沥,她打了一把黑伞,雪花落下,随即溶于黑色之中。
    她不常开车,因此车技并不熟练,冰天雪地里她更是寸步难行,在林时劝说下,她请了一位司机,可惜司机提几天前跟她请假,带着家人去旅行了。
    好在距离不远,她步行将近半小时到达,又好在捂的严实,在这半小时里不算太过遭罪,但她愉快地决定了等等坐巴士回去。
    杰克见她来,放下手头工作,让她坐下,起身给她到了一杯热水。
    裴燃接过水,道谢,一口热水灌下,仿佛整个人活了过来。
    杰克看着她,询问:“你今天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心病了吗?”
    裴燃点点头,对上杰克的眼睛,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情人。”停顿半晌“他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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