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用一把火烧死了世上唯一还关心着他的人。
    “啊啊!”瞿遥抱住头,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站在他身边仔细瞧看蛊虫的霸图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影四习以为常,抬手便要敲晕瞿遥,瞿遥迅速倒退几步,极力凝神,惊疑不定地四处乱瞧,好些会儿才发出嘶哑低沉的嗓音:“我没事……我还清醒。”
    影四颔首,拿出麻绳拴住瞿遥的手腕。
    瞿遥喘了两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将蛊虫的尸体收进特制的竹筒里。
    “我在书上见过它,这是一种能乱人心神的蛊虫。中此蛊者,会变得冲动暴躁,敌我不分,或会做出一些极端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且有自戕的可能。”
    “能解吗?”林青青握紧手指,复又松开力道,因为方子衿冰冷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在不经意间远离。
    瞿遥余光掠过方子衿,另外取出一个竹筒,这几日他借守陵人的蛊虫做了点东西。
    竹筒里爬出一只小巧透明的糯米虫,透明的甲壳使得它的外形多了一丝神秘感。
    “解不了,但可以延迟发作。”瞿遥倒了倒竹筒,糯米虫落在方子衿手背上,透明的蛊虫避开血液,被瞿遥手指压下,慌忙地咬住血液旁的皮肤。
    蛊虫身躯渐变成粉色,还在向深色变化,瞿遥当即用竹筒回收,做完这一系列流程,逃也似的远离方子衿身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方子衿低垂着眼眸,眸中的血色慢慢收敛,消散。
    “中了噬心蛊的——都得死!”霍褚河下巴几近碎掉,却毫不在意,越是痛苦,他的眼神越是清醒,“求我——我有——解药!”
    林青青看了瞿遥一眼,瞿遥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方子衿低着头不做声,手上的血液蜿蜒流淌,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
    林青青挑起蓬莱剑,抵住霍褚河侧颈:“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不信你说的话。”霍褚河呕出一口血,捂住胸口咳嗽,嘴里的血汹涌而出,“以你为质——让我的蛊虫进你身体——确保你们再也——不入宜城,我便交出解——”
    霍褚河话未说完,长剑凌空刺穿其胸膛,剑身钉入石柱,刻着影卫身份标志的剑柄剧烈地颤栗。
    霍褚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艰难地握紧剑柄,恶狠狠地盯着林青青身后的掷剑之人。
    林青青转眸看向身后。
    影四心惊胆战地半跪在地:“属下未看好自己的剑,属下失职。”
    “人是我杀的。”方子衿站在影四左前方,凤眸冷淡地回视林青青,“他想借蛊虫反扑,绝不可能交出解药,多说无益。”
    “我有神庇佑,我不会死!”霍褚河凄厉地拔出长剑,血涌如柱,胸前殷红一片,片刻,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林青青摸了摸他停止跳动的颈动脉,起身道:“影六,搜身。”
    影六搜找霍褚河的尸身,嗅到霍褚河背后的药水气味,经验老到地扒开霍褚河的衣服,抹上一层药霜,只见少年青白的皮肤上浮现一段古月氏文字。
    徐修容眯了眯眼睛,拉过东张西望的霸图。
    “是一段诅咒……”霸图俯身细看,豁然起身,“刑亲克友,六亲无缘。书上说古月氏每任君主都是天煞孤星的命,原来不假。”
    徐修容目光扫过那段古月氏文字,眼神愤怒又带着一点怜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皆是人祸所致,古月氏人至死坚信世间有神,可悲可叹。”
    影六将霍褚河全身搜找了一遍,只找出一个空竹筒,竹筒陈旧,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能看出是出自小孩子的手。
    “霍雅。”霸图翻译上面的文字,边道,“随身携带多年的东西,应是他亲近之人的。”
    “没有解药。”影六回禀。
    林青青隔着丝帕接过泛黄发黑的竹筒,目光转向名叫“小雅”的一群少女。
    少女们惶惶惊恐地扑通跪下:“我们都是被抓来的宜城百姓,恩人救救我们!”
    “你们都不是小雅?”见她们齐齐摇头,林青青垂眸翻看竹筒,如何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竹筒,随手递给身后的影六,“谁知道如何解噬心蛊?”
    少女们面面相觑,颤颤巍巍地摇头,其中一个较为成熟的少女紧张地发出声响,指着身后木雕凤纹五屏风式的柜架:“啊,啊啊。”
    “什么人?!”殿外的守卫一起吃坏肚子,回来便听见殿内嘈杂的声音,当即持刃破门而入。
    殿内空无一人,阴冷潮湿的帘幔受风摇曳晃动,暗影绰绰。
    ……
    影六推开柜架,后面是一条绵长的密道,墙壁上点着灯油。
    众人进入密道时,蝙蝠受惊似的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扑灭了大部分光亮,只留下两至三盏灯油还在燃烧。
    “五姐的嗓子被毒坏了。”软糯糯的小个子牵着方才指路的少女在前面领路。
    “我们这些人里,有的被毒哑,有的被砍掉手指,还有刚来就被疯子推进蛊虫堆里。五姐是最早来地宫的一批人,她说不了话,那疯子没找到理由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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