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就凭这样一根木炭真的可以在纸上作画吗?”桑葚好奇极了,虽然她读书少,但是她也见过别人(四爷)作画的,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烧火的木炭居然也可以作画。
    “这个嘛……”安好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因为安好的这一句话,乌茜和桑葚都不打算走了,而是留下来观看她们主子最终能不能用一根烧火的木炭成功作画。
    *
    安好将睡着的弘晖放到床上后,先拿起小刀开始削木炭,说起来她小时候挺喜欢画画的,但是真正接触素描却是在上了大学之后。
    那时候他们美术社团的师兄师姐们一个劲儿的夸她在画画这方面有天赋,又惋惜她那么晚才开始正式接触。
    安好倒是没怎么惋惜的,因为对于她而言,素描只是她的一个爱好而已,只要她还热爱,那么多晚才开始学都不算晚。
    削好木炭后,安好就开始用它在纸上先画出弘晖的轮廓,因为许久都没有再动过手了,所以安好稍显手生,但是好在仍有数年的经验在,所以画着画着,安好的动作就流畅起来了。
    安好刚开始定五官比例的时候,桑葚的脸都忍不住皱起来了,虽然她没有欣赏的本事,但是怎么看她都觉得她们主子画得好像……嗯,算不上好呀。
    一旁的乌茜其实和桑葚是一个想法,但是考虑到这是安好“第一次”用木炭作画,而且还兴致勃勃的,就觉得她们做丫头的可不好打击她。
    所以冲桑葚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收敛着点,别叫她们主子瞧见了不高兴。
    桑葚看懂了乌茜这个眼神的意思,立马点点头,乖乖的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心想甭管待会儿她们主子究竟画成什么样,她都得好好的夸一夸她。
    虽然捂着良心夸人有点为难人,但是为了她们主子,桑葚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行的。
    这个时候桑葚是这么想的,但是等安好用木炭更深入的确定了五官后,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她明明每个步骤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一下子五官就像起来了?等安好用手涂抹出脸部的暗面后,纸上的小阿哥的模样就更加立体了。
    安好并没有管身后的乌茜和桑葚她们是怎么想的,当她将弘晖胎毛都一点点蹭出来后,再调整了一下脸部的细节就完工了。
    虽然画完一张肖像画后,安好的手已经脏得不行了,肩膀也有些僵硬,但是看到自己完成的画作,仍然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天啊天啊天啊,主子您真的用一根烧火的木炭将小阿哥画出来了?”
    “这也太像了吧?古人说的‘栩栩如生’是什么意思,奴才今天总算是知道了。”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直接拓印下来的呢?主子您也太厉害了吧?”
    “奴才看着这幅画就感觉小阿哥活在这张纸上似的,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
    原本乌茜和桑葚还以为自己得昧着良心夸安好的,没想到安好诸侯竟然给了她们这样一个大惊喜,于是夸人的彩虹屁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压根不需要她们昧着良心,更不用她们绞尽脑汁。
    就连四爷从外面回来后,看到安好的画作也有点被惊艳到了: “这是你画的?”
    “嗯。”
    “用一根烧火的木炭画的?”
    “嗯。”
    “爷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四爷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因为不管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他都不知道安好竟然能够用一根烧火的木炭就可以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这是在哪儿学来的?”四爷好奇的问道。
    安好微微一扬眉道: “在梦里。”
    四爷笑了笑,一听安好这个回答就是骗人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四爷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细细的欣赏安好的画作。
    他问: “今天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兴致给弘晖画画了?”
    “我今天不是进宫了嘛。”安好就跟四爷说了, “去见德额娘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问了好多关于弘晖的事儿,还问我弘晖是不是长得跟你很像。”
    “我看得出来德额娘很想见一见弘晖,不止是她,她说皇玛嬷也对弘晖好奇极了,因为格根塔娜她们那天回宫后可没少在她们面前夸弘晖生得好。”
    “但是弘晖还这么小,我也不好抱他进宫让德额娘和皇玛嬷她们看,所以就想着不如把他画下来,等下次进宫的时候再拿给德额娘她们,也算是以慰她们的相思之苦。”
    四爷被安好最后的那句话给逗笑了: “混说什么?”
    但是“训”了安好一句后他又道, “不过你对德额娘和皇玛嬷也是很有心了。”
    换做旁人,说不定听过就算了,但是偏偏安好却另想法子,哪怕没办法抱弘晖进宫,她也让德妃和太后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见“弘晖”一面。
    “那也是因为德额娘是真心喜欢弘晖。”其实安好也不知道德妃那么喜欢弘晖是因为弘晖是她的孙子,还是因为弘晖曾“救”过皇九女和皇十二女,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安好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德妃确实是很喜欢弘晖。
    既然如此,那么安好当然愿意花点心思满足德妃了,毕竟她是弘晖的额娘,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长辈的喜爱。
    至于皇贵妃那儿,安好就没打算给她送了,别看她今天去承干宫请安的时候,皇贵妃一口一个“宝贝孙子”的称呼弘晖,甚至因为弘晖早产的事情而抱不平,但是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弘晖她还是分辨得出来。
    尤其是安好还从李氏那儿得知了她想要利用顾纤雪那一胎挑起她和顾纤雪之间的斗争,虽然四爷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皇贵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安好用鼻子想都知道她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了。
    如此一来,安好对皇贵妃就更加只剩下所谓的面子情了。
    基于孝道,安好不可能进宫请安的时候直接绕开承干宫,不去给皇贵妃请安,但是想让她再多花点心思在皇贵妃身上,甚至拉上自己的孩子去亲近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你不觉得把孩子每个年龄段的模样都画下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安好笑着问四爷, “这样等孩子长大之后,我们还可以时不时的拿出这些画来看一看,回忆一下。”
    “等我们七老八十了,记忆都变差了的时候也仍然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有多可爱。”
    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没有相机了,要不然的话安好也不至于想到靠画画来记录孩子的成长。
    四爷原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听到安好后面说的那些话后,又觉得这么做不仅是很有意思,而且还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在原来世界的他为什么会慢慢的忘了自己早夭的嫡长子?
    不就是因为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了吗?再加上后面出生的孩子以及夺嫡的事情占据了他太多的心神,他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拥有嫡长子时的兴奋以及失去嫡长子时的悲痛了。
    时间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冲淡一切,不仅冲淡人的记忆,甚至会冲淡人的情绪。
    “你说得对。”四爷赞同的点点头,恰好此时弘晖醒了,看到安好从奶嬷嬷的怀里接过小家伙,四爷突然道, “爷给你们娘俩画一幅吧?”
    “真的?”
    “真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安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家常服, “我要不要去换一身?”
    四爷看了安好一眼,见她今日穿一身半新不旧的青绿色旗装,乌黑的长发梳成了小两把头,没有过多的发饰却显得格外的素雅。
    单单看这一身的打扮并不出彩,但是只要看到安好那一张脸,便让人觉得所有的打扮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只见她肤白如玉,唇上仅仅只是点一些胭脂便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眼可以说是无一处不精致,仅仅只是抱着孩子站在那儿,母子两人就已经漂亮得像是一幅画了。
    “不用。”四爷摇头道, “这样就很好。”
    懵懂可爱的幼儿搭配年轻貌美的母亲,一切显得那么和谐又那么柔和温馨,看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发软。
    *
    大概是受情绪的感染,四爷下笔如有神助一般,当他终于画完后,安好看了一眼就不再嚷嚷自己辛苦了。
    因为四爷画得实在是太好了,她和弘晖就像跃然纸上一般。
    “这张我舍不得送给德额娘了。”安好道, “我要裱起来留给自己好好欣赏。”
    她原本还担心四爷把自己画丑了,虽然她之前见过他画动物画得栩栩如生的,但是画动物和画人是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看一眼,安好就知道四爷不仅画动物画得好,画人也画得惟妙惟肖的,他甚至将自己眉眼的愉悦都画到了纸上。
    “这张本来就是给你画的。”四爷这是第一次画自己的妻子和嫡长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画得那么好,所以别说安好不同意送人了,即便她同意,他也不想送人。
    “真的呀?”安好一听,眉眼弯弯的冲他露出了一个笑, “那谢谢啦,不过我是懂得礼尚往来的,等哪天你休沐,或者早点回来的话,我也给你和弘晖画一幅。”
    “不麻烦?”
    “麻烦什么呀。”安好本来就挺喜欢画画的,现在生了孩子,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画画会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既然安好都这么说了,那么四爷自然没有拒绝,他道: “恰好明天爷休沐。”
    安好: “……???”
    真的假的?
    事实证明当然是真的了,依照四爷工作狂的性子,他也不可能因为安好要给他和弘晖画一幅画像而特意请假,虽然他对安好能够用一根烧火的木炭就能够画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确实是挺好奇的。
    好吧,是很好奇。
    尤其等第二天安好当着他的面完成了一幅画像,四爷就突然萌生了想要学习的念头。
    “你也想学素描?”安好倒是没有想到四爷居然这么好学。
    “素描?”四爷细细品味一下了这两个字,觉得跟安好画的画像确实是挺贴合的,因为安好画的画像确实是真实而质朴。
    “昂。”
    “是。”
    “你不怕弄得你的手脏兮兮啊?”安好没有跟磕到后脑勺之前的四阿哥同住过,但是却跟磕到后脑勺后的四爷同住过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他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挺有洁癖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没有人想要一个邋里邋遢的室友,只是安好不确定四爷想学素描的话能不能忍受得了自己徒手抓木炭那一关。
    安好话音刚落,四爷瞅了一眼她的手,嗯,确实是已经脏得不象话了,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被她放到一旁的木炭,他道: “可以让人想办法将木炭做成笔状,然后再在它外面包上一层防止弄脏手的东西,这样用起来大概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
    四爷的话完没有说还,安好的眼睛就忍不住亮了起来: “我支持。”
    这要可以把铅笔炭笔苏出来的话,谁愿意徒手抓木炭呀,虽然安好没有什么洁癖,但是也嫌埋汰。
    “这件事就靠你了。”安好觉得这玩意儿要是能苏出来的话,她绝对是受益者。
    *
    虽然四爷在画画上挺有天赋的,但是他用木炭画出来的画……嗯,确实有点见不得人啊,所以进宫前一天安好并没有将他初学画的素描画选进去。
    “你别误会。”安好还对四爷道, “我这是为了保全你的面子。”
    四爷: “……”
    所以他还得多谢她是吧?
    四爷有点好笑,然后道: “你打算只给德额娘送画?”
    安好纠正道: “谁说的?我是打算给德额娘和皇玛嬷送画。”
    “你明知道爷的意思。”四爷道。
    “现在是德额娘和皇玛嬷想要看弘晖而已,佟额娘又没说想看。”安好道, “难不成我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吗?”
    “爷没那个意思。”四爷道, “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如果没打算给佟额娘送的话,记得跟德额娘说一声。”
    安好瞅了四爷一眼,见他说得真心就放过他了: “我还以为你会命令我也给佟额娘送画呢。”
    “爷命令你就会照做?”四爷笑着问道。
    “想什么呢?”安好道, “你要是这么命令的话,你就回你的前院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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