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明柳却不信,“他那头发湿漉漉的,谁给他绞干,那样能睡得着才有假了。”

    明兰给明柳说的哑口无言,也有些犹豫起来,“要么,咱们问问?”

    屋里连烛火也不见,不知吕迟是不是睡着。

    明柳的脚步停在房门口,轻声问,“少爷,屋里头可要人收拾了?”

    房内。

    吕迟正抱着褚瑜的脸啃的欢畅,一听见明柳的声音,这才想起歪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由得一惊,“哎,天都快黑了。”

    褚瑜吃了一下午的嫩肉,餍足非常,此时由着吕迟胡来。

    “等等,我自会叫你们。”吕迟回了明柳一句。

    明柳听了这个,扭头又与明兰道,“我听着声音半点儿不像是睡着,他一个人能做些什么?”

    正说了这一句,忽的听见屋里一阵咯吱声响。

    明兰跟着一惊,睁大眼睛道,“莫不是因为屋里真有耗子?”

    明兰也想到这儿,连忙拍拍们,急切道,“少爷,您可千万别自己关起门来抓耗子,当心有些耗子可会咬人的!”

    正把自己的手放在褚瑜嘴里让他咬的吕迟,给明柳说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吕迟:我的确是抓了一下午的耗子。

    第六十八章

    “少爷,这饭菜怎么一口都没有动?”明柳站在桌边,垂眸,看着那满桌丰盛却已经凉了的饭菜,先是疑惑,后头又忧心,唯恐吕迟饿着,急急忙忙吩咐正收拾的小丫头道,“等会儿记着让厨房动作快点。”

    她起初安排着因为有这一顿,而刻意让厨房里的人晚饭做迟些,哪里想到吕迟这里竟是一口没有动的。

    明兰在床边立着,与一脸坦然的吕迟对视,她仔细的摸了摸他的发丝,惊讶的问,“少爷自己绞干的?”

    将这一头长发绞干可不是一点两点耐心能做到的事情,更别说是吕迟这一身懒骨头了。

    指使着褚瑜擦了半天头发的吕迟半坐在被窝里,脚丫子还戳着一只大耗子,在上头故意磨磨蹭蹭。面上偏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反问,“不然还有谁,这屋里又没鬼。”

    鬼没有,只有耗子一大只。

    明兰看看床边放着的两条湿棉巾,姑且信了吕迟的话,只不过目光里难免还流露出一点儿怀疑。这平时连自个儿抬抬手都嫌懒的主,今儿个是转了性了不成?

    吕迟眯了眯眼睛,又刻意打个哈欠,抬高声音对明柳道,“饭菜迟一些再送上来,等一会儿我还要再睡呢,困得很。”

    明柳觉得很不妥,她快步走到床边,劝着,“少爷,这可不成,您都睡了一下午了,睡多了对身子也不见得好的,另外您三餐一贯定时定点,这般折腾难免要伤胃。”

    那大耗子已经因着吕迟的动作气鼓鼓的涨成一团,吕迟有心勾褚瑜,却不想自个儿跟着给弄的心猿意马。

    他和小精怪玩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什么时间考虑吃饭睡觉亦或是伤身体这档子事儿。

    是以当下就不耐烦的对明柳否了,“成了,旁的不要说,你们自个儿吃饭去睡觉去该干嘛干嘛,随便在厨房里给我留点能下肚的就成,现在都先走吧。”

    明柳明兰给这么一说,也不好回话,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吕迟,转身慢步退了下去。

    “唉,我还是觉得太奇怪了些,”明兰站在房门口对明柳道,“今儿个,总有股子说不出的奇怪。”

    “可不是,”明兰压低声音,看着房里头又暗下去的灯光,耳边若是仔细听听,还不难听见那房里又咯吱咯吱想起来的响动,“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难不成是因着白天出去在茶铺里听见那说书人胡说八道,气着了?”

    “这个不好说,”明兰拉着明柳走下台阶,“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不让他挂念的事情,他才不理会旁人嘴巴怎么说,他若是真的在意,恐怕那时候当场就要发作,想来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的。”

    “这个倒也是,”明柳点点头,“那我真是想不出来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明兰无奈的笑笑,“哎,且让他去吧,这么些年也不是头一回莫名起来,少爷一向就是随性的人。”

    两个丫头低语着远去了,屋里头正热闹着。

    吕迟抱着褚瑜滚做一团,两只白嫩小手捧着褚瑜的胡渣脸,此刻也不嫌扎人了,啵啵的亲,只嘴上道,“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刮刀拿来,非将这些胡子刮了不可。”

    褚瑜满脸愉悦,由着他胡闹,一手扶着吕迟的腰,一手轻轻抚着他披散在肩头的青丝,后低语道,“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吕迟正扒开褚瑜的衣服在他胸口又摸又亲,听到这一句不免愣住,眉头重重的拧起来,“怎么才来就要走,不过一下午的功夫!”

    褚瑜大概料到吕迟的反应,也就由着他生气,自己柔声解释下去,“来回周折费了不少时间,现在赶回去还要几天,若是再多留恐怕就要耽误事情了。”

    这个吕迟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的,只不过他自个儿想了那么久,这会儿才给他一下午的时间,他到底心绪难平。又因着褚瑜对他实在耐性极了,又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他更忍不住要作妖。

    “你铁定就是不愿意和我多呆,”吕迟口不对心的责怪,双手拉扯着褚瑜的头发,哼哼着,“不然怎么连陪我睡一晚上都抽不出来?”

    若是这会儿走了,那是不是得连夜赶路?这来的路上就千难万险的少不了已经折腾了很久,不知多伤身,这会儿再回程一趟……吕迟自个儿在心里头想想也心疼的很。

    褚瑜纵着他闹腾,见吕迟撅着嘴平息一会儿,这才揽着他在床上翻了一圈,将吕迟半压在身下,低语道,“阿迟明知道不是这样。”

    房间里没有点灯,隐约的一点光亮还是因着外头廊下的灯笼。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点着鼻尖,吕迟给他看出一丝恼意,更厌自己竟半点儿没有真对褚瑜生气,实在是太没用了。

    “我才懒得管你……”他嘟囔着,扭过头往边上看,双手却紧紧的抱着褚瑜的后背,后将脑袋枕在他的颈窝中,然后还是舍不得将剩下不多的时间就这么生气白费了,吕迟道,“那,那你下次过来吗?”

    褚瑜低低的应了声。

    吕迟又道,有些自责,“若是我的身手好一些,便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来回周折,又怕我再出门是个各方都添麻烦,父亲虽然什么都没和我说,我却也能察觉出一些,他刻意冒了那么大的危险辞官下来,总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们个个都护着我,我却活的同个傻子似的,懵懂便罢了,偏还要拖人后腿……”

    他说着在褚瑜颈间蹭了蹭,一股子湿热的水汽烫的褚瑜心口跟着疼起来。

    “阿迟实在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褚瑜抬起头,半支起自己的上身,拇指轻轻刮蹭过吕迟绵软的脸颊,将上头的泪痕拭去,后一边一下亲了亲他的眼睛。

    吕迟却不信,今儿个早外头茶铺里说书先生的话他可还记得,虽然不是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然而说他是个没出息纨绔的话吕迟却是听见的。

    此时此刻前头想起来,原本给他抛去脑后的话竟有了几分自己道理。

    “你也是哄我的,”他抽噎两声,“白天那说书先生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没甚用处的纨绔,比那什么薛爷之类好不到哪里去。”

    “薛爷?”褚瑜垂眸看着吕迟,“薛爷是谁?”

    吕迟忽的给他问了这个,也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便径直迷糊的答了,“就是今天在茶铺里的那个薛爷,也不知什么毛病,莫名动手拉我,我脑门撞到他怀里,生疼,下回见到他定要收拾他一顿……”

    这话才说完,吕迟猛的停住,他哇的一下扑到褚瑜怀里,“我果然是个蛮不讲理的纨绔!”

    褚瑜只听见吕迟说的撞到那薛爷怀里的事情,心里哪里能不搅合起酸浪,将那薛爷记在了心里头。面上却还得好好安慰吕迟,他将这小宝贝弄进怀里,哄娃娃似的蜷屈抱着,手指抚了抚吕迟的脸颊。

    “阿迟小宝贝,”他轻轻地拍着吕迟的后背,间或低头亲亲他的脸颊,低语着,“我想将这天下都打来送给你,你却还觉得自己不够好?若是再好一点,我只怕挖心挖肝都觉得不够了……”

    吕迟眼角还噙着点水光,呆愣愣的听着褚瑜将话,偶尔娇气哼哼的应上两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他哄的睡着了。

    褚瑜将吕迟小心的放进被窝里,又仔细的为他掖好被角,后怕将他惊醒而按捺住深吻的冲动,只在他嫣红的嘴角亲了亲。

    又怕舍不得离开,而转身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明柳做了一会儿针线活,长长的打着哈欠从偏房里出来,“我去看看少爷,”她对屋里的明兰道。

    正走没两步,忽的听见一旁有个声音,“明柳。”

    她觉出一点儿熟悉来,回头看过去,竟见到褚瑜站在暗处,明柳吓得双腿打颤,话都说不太利索了,“殿,殿下!”

    褚瑜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让她走进些。

    明柳不敢不听,忙提着裙子过去了。

    “阿迟已经睡了,一会儿备上些宵夜等他醒了送过去,再告诉他,耐心些等等。”

    明柳仔细的听着,忍着心中的惊疑连连点头应下,正想反问褚瑜一句,背后忽然传来枣木的声音。

    “明柳,大晚上的你站在墙角做什么?”

    明柳吓了一跳回头,又不敢明说,“没,没什么。”

    话音一落再看,褚瑜原本站着的位置上空空荡荡,竟像是她自个儿做梦一般。

    原来闹了一下午的耗子是秦王殿下,明柳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却又不敢和别人明说,抓耳挠腮也是自个儿难受。

    而另一边,褚瑜趁着夜色避过褚清身边的暗卫与吕家的家丁,一路往吕益所在的乐安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吕家现在的院名,我还是把宰相府的直接搬过来了。

    第六十九章

    吕益正和吕朱氏说话。

    “今天白天从母亲那里听说, 阿迟出去一趟又多有些不开心的事情, 这城里的说书人也不知哪里借了几个胆子, 竟敢张口就将阿迟编排成那副模样,”吕朱氏端着教养, 虽然不悦至极也只眉头微蹙, 没再说出另外的话来, “若阿迟真是那样的人, 今天还不铁定要闹翻天去?”

    这事情吕益还没听说过,一时有些新鲜,反问,“是怎么的?”

    吕朱氏便从头到尾将老祖宗派着跟去暗地里守卫的人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而后忿忿的问吕益,“你说说是不是过分了些?阿迟他虽然脾气执拗,可是心思良善是没的说的, 竟让他们说成这样,张嘴就是假话……”

    吕益搂住吕朱氏, 笑着安慰她, “给人当面说成这样阿迟都没有发作,你还忧虑气什么?他的性子显然是比从前好多了。”

    “从前也不坏的。”吕朱氏辩道,觉得自己儿子没一点不好。

    “自然,自然。”吕益什么都顺着她。

    外头忽然一阵脚步声,像是刻意放缓了踩出来引人注意的,后停在门口就着烛光印出一个人影来。

    吕益见外头那人影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禁奇怪,便问,“谁?”

    心里想的应该左不过是府里的哪个小厮有些事情罢了。

    “褚瑜。”外头声音一回,却将一向镇定的吕益也吓了个够呛。

    秦王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连忙将吕朱氏推开,又让她好好在屋里呆着,后自己快步迎到门口将手放在门上,略一犹豫将门闩抽开了。

    吕益原本预计的不过是一个褚清派来糊弄且有意作怪的假人,却不想大门一开,外头站着的竟真是秦王其人。

    神韵兴许能够作假,可活人的气质却学不来,外头站着的不会是别人。

    他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全数吞下,掩饰不住脸上的惊疑,大步出了门又将房门关上,阻隔了吕朱氏探寻的视线,后低声道,“殿下请同我到书房去。”

    两人一块儿到了书房里,吕益倒是大大方方的点了灯。

    “不知殿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晋国?”话是这么问的,可是究其缘由吕益心里多多少少也清楚的很。

    这会儿他已经是无官一身轻,能和褚瑜牵扯上关系的总只有他家的那个大宝贝。

    只不过吕益自个儿也跟着奇,阿迟竟有这等手段将秦王在这样危险的当口从秦国勾到晋国来?这岂是一点两点喜欢能做得到的。

    “伯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褚瑜一开口就抛下了两人如今的身份悬殊,称呼起他伯父来。

    吕益给他叫的怔住,心觉受不住这礼数,可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褚瑜往下径直坦白道,“我来晋国是为了阿迟,后头许多事情均要您助力,是以要将事情前后全都告知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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