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呆的一个月里她终于懂得了什么叫侯门深似海。
    琢磨不透,商蔺姜愈觉郁闷,撩开帘子叫停马车,改为步行回府,顺道去书铺买些书本回家看。
    不过今日运气不好,走没几步就被一个衣裳破烂不堪的男子撞到肩头。
    那男子撞了人,也不停下脚步,几个箭步便跑远了。
    商蔺姜在呻吟疼痛时用余光瞟了男子一眼,面庞黑黢黢的,眼露凶光,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索性也只是撞到了肩头,脏了一处衣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没打算深究下去。
    但喜鹊气不过要去追,嘴上骂骂咧咧的,她庚齿不大,骂起人来倒是恶毒的,商蔺姜嘿记几句,用来日后骂傅祈年,记完了当即开口劝阻:“罢了,我没什么事,去书铺吧。”
    商蔺姜在书铺里买了几本话本子,无意间还发现了书铺里有一本复刻版的《往生要集》。
    《往生要集》是宋时的商人赴日贸易时带回来的书籍,藏于浙江天台山国清寺,倒也不知是谁复刻的,里头内容有缺失,好在也能看。
    拢共买了七本书,付钱时她眼光一转,瞧见铺里头有由傅贵妃所撰的《女训》。
    傅贵妃不就是傅祈年的姑姑么……
    女教书商蔺姜读过不少。
    出幼以前读士大夫撰写的《闺范》,嫁人以前又读《女范编》,出自后妃之手的女教书倒是没读过,她想了想,拿起了那本《女训》。
    ……
    府里的人说傅祈年叁日后才归,然而这个叁日并是非确期,叁日又两日,两日又叁日,半个月后他才出现在府上。
    商蔺姜也就在前几日里闹腾打悲,后面的几日闺态顿萌,或是去后院里赏赏花,或是坐在亭子里看看书。有的书文字奇形怪状,和鬼画符似的,看久了眼睛也疼,后来她见府中的姑娘们闲时打成一团扎花,觉着有趣,便静下心来扎上一盏花灯。
    傅祈年回来的那天,花灯骨架已经扎好了形状,纸糊也上好了,只等晾干以后着颜色画花纹,是一盏人形花灯,高八尺不止,如此巨大的花灯,着色是一件麻烦的事儿,他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是歪鼻子歪嘴的丑花灯,问一旁的春香:“这丑东西是夫人扎的?”
    “回都台,是夫人亲手扎的,说是过几日赏花灯时要带着出去。”春香如实回答。
    “技术奇差……”傅祈年嘀咕了一句,想着还是不要带她去赏花灯了。
    这一句声若蚊音的嘀咕,不防头被商蔺姜听去了。
    和名色上的夫君一觑面她本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又听他背地里道她技术不精,肚肠顿时小得一粒米都装不下,想了一会儿后意味深长地反驳:“这世上人无完人啊,而且傅都台在某方面也是奇差呢。”
    说着,眼睛向他胯间深深溜去,眼角有意放出一段娇波来,蓄意勾他上钩。
    傅祈年被她这么一溜,旷了半个月的左边地火热非常,登时蠢蠢欲动,若有所思究问一句:“不知夫人是指哪方面?”
    “呵,当然是笔资啊。”见他毫不犹豫上钩,商蔺姜笑容灿烂,横波四顾,掠鬓抚颐,做出些优雅之举,而两眼偏不去看他,音如戛玉道,“这都多久了,还没写出一封休书来呢,外头人还说傅都台工书能诗,所作颇有晋唐风味,谁知道休书都写不出来,喂,你什么时候写好休书放我走?”
    傅祈年被摆了一道,也不恼,一睹佳人玉貌后他不觉倾倒,什么气儿暂且都飞到爪哇国去了,笑了笑,不答她所问:“商商胖了一些,看来这段时日不曾思念过我。”
    思念夫君或是情郎的女子脸庞都会瘦损,而她没有受损,反而圆润了一些。
    “我哪里没有思念了。”商蔺姜没好气回,“我用鞋子打过相思卦呢,打得你这几日不回来,那也没办法,只能好吃好睡等着你回来。不过既然傅都台回来了,那过几日就瘦了。一想到傅都台的脸,我就吃不下一粒饭。”说完她拍拍胸口,做出一个欲呕不呕的模样,和重身人似的,做完拔腿就跑,说实话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害怕傅祈年的巴掌的,虽然脸不会受批,可是屁股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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