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被人扶到一旁,解开了她双手双脚上捆着的麻绳。等重新站到地面上后,她那长时间被捆绑的双腿发麻,膝弯颤抖,眼看着她就要跪倒在地上。
    一切都乱糟糟的,寒风吹拂着半长的野草,泛黄的草地上遍布杂乱的脚印,洒落着碎玻璃片,还有零星几滴血。
    这时,横斜迅速伸出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腰,轻轻向上一提,她整个人便扑到那人的怀里。
    她看到风衣的上沾上了两个血红的手印,便知道是他。
    血还没完全止住。
    这得多疼啊?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敢碰他的伤口,他们皮肤相触,传过来的温度似乎能抚平她慌乱的心情。过了会儿,等缓过了心里那股子恐惧又难受的劲儿,她才闷声闷气地问他:
    “手疼不疼啊?”
    “不疼。”他笑了一下,说。
    她瘪瘪嘴,声音里带了一点点哭腔,缓过劲儿后开始秋后算账:“你干嘛要砸玻璃?”
    “你生气了?”
    她不讲话。
    一颗心像泡进了又酸又涩的苦水里。
    大难临头的恐惧、劫后余生的庆幸、看见他的喜悦,还有见到他受伤的难受,多种复杂情绪搅在一起,令她没忍住红了眼。
    “嗯?”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颊,看到她低垂着的、湿漉漉的眼睫。
    “小哭包又哭了?”
    虞幼真咬着唇,抬头瞪了他一眼。男人低着眼,灿烂而辉煌的夕阳在他身后铺开,火烧一样的热烈,暖融融的光攀上他清冷的眉眼……和略显苍白的嘴唇。
    他用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水。
    不同于女人柔荑的温软细腻,他的手冷硬、修长而有力,但手心和指腹很暖。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遍之后,他才像忽然松弛下来那样,颤着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到自己的怀里。
    深秋的风送来一缕乌木沉香的味道,温暖而干燥。
    “别哭了,没事了……”
    他一向沉稳的声线,此刻竟然也有些不稳。
    她伏到他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跳稳健而有力。她闭了闭眼,一颗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
    过了许久,她感觉到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角。他向来低沉冷清的嗓音放得很柔,像哄小孩儿一样,他对她说:
    ——“走吧,我们回家。”
    第39章
    处理好绑匪的事情后,他们便回家了,途中虞幼真还给陈医生打了个电话,请他过来帮温恂之处理伤口。
    两人回到家时,天色已晚,陈医生已经等在客厅了。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处理好温恂之手上的伤口,他手上的伤口创面极大,还有很多碎玻璃深深的扎在血肉里。
    虞幼真看得都疼。
    在陈医生开始帮他挑碎玻璃之前,虞幼真把自己的一个玩偶塞到温恂之的手里,很认真地对他说:“你要是疼的话,就捏捏它。”
    温恂之的眼睛弯了弯,他接过那个玩偶,却是塞到了自己的身后,往后一靠,然后伸手拉过虞幼真,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说:
    “在这陪我就好。”
    陈医生一边戴上手套,准备给温恂之挑玻璃,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他们。
    被外人这样看着,虞幼真有点不好意思,她想把手抽出来,小声说:
    “我站着就好了。”
    那边陈医生已经开始帮温恂之挑碎玻璃了,他用器械夹出嵌在血肉里的碎玻璃,镊子的尖头染上了一层血色。
    温恂之的眉头皱了皱,握着虞幼真的手忽然紧了,额角也渐渐出了一些冷汗,看样子是疼得厉害。
    虞幼真迟疑了几秒钟,咬咬唇,在他身边坐下,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抬手帮他擦掉额角的汗珠,然后握着他的手,轻声对他说:
    “一会儿就好了。”
    温恂之没说话,只对她笑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
    陈医生一点点地帮温恂之把碎玻璃全部挑出来,处理好伤口,包扎起来,最后反复叮嘱他说最近一定要清淡饮食,早些休息,否则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虞幼真在一边仔细听着,一边看了一眼温恂之的手,那只如白玉般的手现在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中还隐隐透出些许血色。
    都是为她受的伤。
    她问道:“会留下伤痕吗?”
    陈医生愣了一下,说:“也许会,不过应该不会很明显。”
    闻言,虞幼真皱起眉,又问:“那有什么药可以擦一下吗?”
    ……这好像超出他业务范围了。
    陈医生沉默片刻,果断掏出手机,说:“太太,我这里有整形科和皮肤科医生的联系方式,我推给您。关于如何祛除瘢痕,他们要比我更专业些。”
    虞幼真“哦”了一声,拿着手机就准备去扫二维码。
    温恂之在一旁看着,心里是熨帖的,但又觉得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用那只完好的手往后拽了一下虞幼真的衣袖,笑着说:“我是个男人,有点疤也没什么大不了。”
    虞幼真回头,用冷冷的眼风扫他。温恂之收回手,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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