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铮连带伤的时候都能与他自己打个不分胜负,待他伤愈,再勤加练习,没准儿他日上阵杀敌都不在话下——
    若是从他麾下出去的,多长脸啊!
    情场失意,总得给他有些别的建树,况且要奋起之人又不止贺云铮一个,他尽早招揽到得力人手亦是好事。
    郑叔蘅越想越觉得妙哉,直到和贺云铮分别,往回走入连廊中,都还在咂摸这事儿的可行性。
    忽而脚步一顿,被眼前的郑阁老挡住前路。
    郑叔蘅面色微变,脸上原先轻松神色一敛,平平淡淡拜了个礼:“父亲。”
    郑阁老看他一眼,同样看不出多少情绪:“那就是你从洛嘉身边带回来的马奴?”
    “……是。不过他现在是我的侍卫。”郑叔蘅心中下意识升起警惕,郑阁老鲜少过问他结交生人之事,这次是头一遭,或许因为贺云铮是晋王府来的。
    郑阁老却当做看不见他的警惕,只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自然!士为知己者死,我还不够礼遇他么?”郑叔蘅竖起浑身反骨,这就犟起来了。
    郑阁老只觉得这嫡子太过耿直年轻。
    他遥遥看到了这两人比试和谈话,在他的傻儿子问及郡主的时候,贺云铮明显顿挫,显然是心中稍有迟疑。
    郑阁老人老,耳目却未老,他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同寻常,相较郑叔蘅,对洛嘉与贺云铮之间的事了解得只多不少。
    然而贺云铮却肯为了洛嘉,一次又一次赴汤蹈火,连性命都不顾——
    要不是他真的善良到愚蠢,将自我抛到了脑后,只像条狗一般效忠着洛嘉,
    要不就是这少年在自欺欺人,或许心中已知、已明白诸多事情,却仍义无反顾地扑向对方。
    但不论哪一点,只要这小子一日心思笃定,都足够一日洛嘉招一招手,他就会立刻回到洛嘉身边。
    郑阁老凝着远处那少年还在继续操练的身影,心中缓缓叹了口气,却不将这点戳破。
    他许久不曾见过这般耿直倔强的人了,既然忠义至此,便不是个坏心眼的。
    终归让这两傻子自己慢慢相处,或能收获个忠仆也说不定。
    郑家权衡利弊明哲保身,不是不近人情。
    郑阁老正低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郑叔蘅十分不适般瞪大了眼:“走了?您过来就是为说这两句话的?”
    郑阁老脸色一垮,心想难不成非要骂你两句才舒心?
    恰逢贺云铮转面,朝二人的方向,冲别人打了声招呼。
    贺云铮性子固执,却真诚坦率,在何处久了都能与人交好。
    而这一眼,却叫郑阁老眼脚步猛然一顿!
    这少年的面貌与神态……?
    郑叔蘅奇怪地看他一眼,然而郑阁老已然收回了目光,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静默半晌,郑阁老看向郑叔蘅:“除夕宫宴,你也一并去吧。”
    郑叔蘅警惕不已:“你要作甚?”
    郑阁老怒瞪他一眼:“你若还想和李相思好好相处,便去!问那么多!”
    谁知,往日这种这般最好用的话,此刻却好似不起效了。
    “不行,”郑叔蘅下意识沉下脸,“我和相思是我们俩的事儿,不说我们已经……总之我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刚刚分明是盯着贺云铮看了会儿才起的主意,我不知父亲在想什么,但你不能把注意打到我朋友头上。”
    郑阁老沉默许久,倒是有几分微妙地看了眼这傻儿子。
    原本不过是想,若是朝中局势真能发生微妙改变,中宫重振,那郑家再与晋王太后一脉联姻,便也算再平衡一遭局势,不算多出格。
    可看着郑叔蘅这番模样,他冷笑一声,甩袖扭身:“你爱去不去!”
    “哎?不是……”
    郑叔蘅愤愤瞪大眼,就这么走了?
    他还坚贞不屈地筹备了好些措辞,打算最后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呢!
    回头他与贺云铮聊起这事儿的时候,大腿都要拍青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对我的事儿松口!”
    郑叔蘅掐着手指尖儿,痛心疾首!
    贺云铮看他模样,就知他心中到底还是放不下,略微沉吟:“如果真是这样,二郎直接去就是了?”
    “不行!老头子诡计多端得很,我就怕他是想趁我离府,又安排什么人来拿捏你!”
    贺云铮颇为感动,可看着自己越发结实的臂膀,到底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讷讷:“那……我随你一道进宫?”
    他有太后的封赏,按说中秋那日宫宴,本都可以随郡主一道进宫护卫的,如今与郑家一道,应当更无所谓。
    况且,若他跟着郑叔蘅进宫,岂不是又能见到洛嘉了?
    光想想,便觉得浑身发烫,唇上的濡湿似乎就在昨日。
    况且贺云铮这些日子一直担心,那日洛嘉受了那般大的委屈,被人如此陷害,难保心中不会生怨。
    她那样的性格,若是出席宫宴……自己该去一旁陪着才好!
    郑叔蘅大腿一拍:“妙啊!届时等你进了宫,我便遣人带去到女眷那头守着,你作郡主的侍卫,等男宾们结束,我也能顺理成章去找你,偶遇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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