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外卖小哥的诞生

    蛋大爹:蛋蛋,以后每天给爷爷和大爹送饭。

    蛋二伯:蛋蛋,别忘了二伯的份。

    蛋三伯:蛋蛋,还有三伯的。

    蛋小爹:小爹的……

    蛋蛋:小爹你在家,不用去衙门,要不你来送外卖吧?

    第18章 将错就错

    早饭出人意料地美味,哪怕有人心事重重,在吃的时候也被美食所征服。

    林祖母放下碗筷,等所有人都吃完后,发话:“老大、老大媳妇、大郎,还有老七跟我来。”

    林萦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脸上一阵肃穆。他才不稀罕听什么悄悄话呢!他要念书去,做功课去!

    林蛋蛋有些发毛,走出去一段路后,直觉地和诚身后一靠。

    林和诚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孩子他娘,被靠了靠还以为“儿子”走不动路,直接就蹲下把林淡往背上一背:“走,小爹背你。”

    走在后面的林大伯娘夫妇步子顿了顿,林大伯伸手握住夫人的手,紧了紧:“走吧。”

    林大伯娘点了点头。

    庄上并没有正经的书房,平时林淡和胡澈他们读书的地方,不过是重新收拾出来的一间小屋。现在林祖父要谈事情,一行人到的干脆就是他们卧室的外间。

    林祖母将一众仆役统统遣走,又让林大伯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才开口道:“都坐下。”

    这一番作为,让林和诚和林淡都不由得严肃起来。只是林和诚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发生在他身上最大的事,莫过于亲事了。但若真要谈论他的亲事,为什么要把林淡也叫来?好吧,就算他的孩子他娘是林淡说的,可是这件事情父母兄嫂应该都不知道啊!咦?说起来,大侄子怎么就知道他未来孩子他娘叫什么?

    林祖父慢慢喝了一口茶,才勉强问道:“大郎,你是谁?”

    他耗费了无数精力的大孙子,一夕之间没了。他不愿意相信,可是种种事实摆在眼前,却由不得他不相信。

    林和诚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大侄子虽然懵了脑子,但大侄子明显还是大侄子啊,不然大侄子还能是别人不成?他刚想说话,手腕却被林淡猛然抓紧。

    林淡抿着嘴,眼眶泛红,声音却严肃坚定:“爷爷,我是林淡,林七郎。”

    “林……七郎?”哪怕早有预料,林大伯娘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林淡深呼吸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现在既然这样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干脆一次性说清楚:“我不知道大哥怎么了。我是林和诚和卓白薇的儿子。”

    林大伯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倒是林祖父还撑得住,问道:“那祖父问你,你今年几岁,怎么会和你大哥叫一个名字?”

    “我十八了,爷爷。我的名字是大伯起的,说是我和大哥长得像,生辰还是同一天……我没见过大哥,只听说大哥是十五那年没的。”他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盯着林祖父说道,“爷爷,我十岁那年,大伯死了,您也气死了;十二那年,二伯、三伯死了;十三那年,二哥、三哥、六哥死了;十四那年,五哥也死了;我十五那年,我爹死了。林家就剩我一个男丁。”

    一个十五岁,什么都不知道,被娇宠的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少年,一力撑起门楣,外面群狼环伺,其中的辛苦根本是难以想象的。林淡也并不是没有怨怼。

    其他人都被他说的话给吓呆了,只有林和诚心大:“怎么我没和哥哥们一块儿死,倒是还死在了侄儿们后面?”

    林淡低笑一声:“谁让全家就我们两父子最没出息呢?爷爷您将希望都放在大伯大哥的身上,所以敌人对大伯大哥先下手。我和我爹作为被您刻意教出来的纨绔,什么都不知道,才活得最久,可笑我们还去追查到底是商家的哪个人把我们家弄到这幅田地?”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养个小儿子自污什么的,几乎已经是名门世家高官显贵们的惯例了。

    一来,地位到了他们现在这个地步,若是说一点把柄都没有,那根本就不现实。当然谁都会将把柄捂紧,却架不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一星半点的被政敌挖出来,贬谪流放指日可待。倒还不如一开始就弄个败家子在外面,成天的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出来,就算被政敌攻击,也只是“小节”。

    二来,如林和诚这种算得上是老来子的,本来就十分受宠,做什么都舍不得。反正继承家业的人有大哥了,做小弟的没出息一点就没出息了,没什么大碍,根本就不会舍得狠下心管教。

    只是,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林和诚的意见,也从来没人问过林淡的意见。

    三年多来的辛苦,几个月来附身在大哥身上的茫然无措,林淡今天算是彻底爆发了。他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冷着一张脸,样子连林大伯都有些发憷。

    “究竟是商家的谁要弄死我们家,想必爷爷是最清楚的,我就不掺和了。关于今后家里的事情,我这个纨绔子知道得也不多,最近已经整理完毕,一会儿我就让阿竹送过来。”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勉强行了个礼,“余道长要来上课了,孙儿先告退。”

    哪怕是林祖父也没想到,叫来林淡会是这样的结果,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咱们林家……都死绝了吗?”

    林和诚算是受到影响最小的,听着老爹这话,只是怔怔地反问:“不是还有淡淡么?”

    “淡淡若是没死,怎么会在大郎身上醒来?!”虽然林淡没提,但是林祖父还能想不明白?他看着小儿子懵懵懂懂的样子,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拍茶几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三步走到小儿子面前,“淡淡说的没错!他们既然连咱们老林家一根香火都没留下来,把事情做绝到这种程度,老子干嘛还特么的毁了儿子孙子的前程?!老七,你今天,不,现在立刻就跟着淡淡他们去听余道长讲学去!”

    林和诚一脸懵圈:“爹啊,你就算被孙子说了一顿,也用不着恼羞成怒啊!谁知道淡淡说的是真是假?您一个吏部尚书,咱们在家族里虽不是嫡支,可宗族也不是死的,还有外家和几个嫂子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哪里能落到满门男丁死绝的地步?”关键是没事别连累到他头上啊,他现在天天赚点小钱,天天看着小钱钱变成大钱钱,日子过得多开心啊,书本学问什么的都多久没碰过了?

    林祖父步子一顿,却并不是被小儿子说动,而是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还有宗族嫡支!天家讲平衡之术,咱们这一支虽然是旁支,在天家眼里那是一个林字。嫡支当然也知道这点,这些年来,背地里对老头子的怨气恐怕不小。嫡支那位这些年一直在四品徘徊不得寸进,恐怕把账都记在了我的头上。”他又来回踱了踱步子,走到林和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老七你能想到这一点,果然是老子耽误了你。没关系,你现在才十八,进学也不晚,家中这么多进士,老七哪里比他们差了!拿出你赚钱的本事来,说不准咱们家将来就靠你顶门立户了!”

    林老七:爹,我到底说啥了?您到底想明白啥了?赚钱和读书是两回事啊,让哥哥们去读书,让他专心赚钱行不?

    林老大也是一脸懵圈,儿子不是儿子,自己以后还不得好死什么的,消息太惊人:“爹啊,您别想一出是一出,老七读书读不进去,您又不是不知道……”

    “都是你惯得他!”林祖父开启一言堂/无理取闹模式,“决定了,老七,你现在就去读书去。读不好,老子将来当着你媳妇儿的面抽你!”

    卧槽!这一招太狠!林大伯自问若是自己被老爹老娘当着媳妇儿的面抽手掌心,那一定是生不如死。

    不过林老七的脸皮厚度显然非同一般,他嘴巴一呶:“切,抽手心就抽手心了,反正我还没媳妇儿呢。”

    林祖母冷声一笑:“卓姑娘家是刚到任的京县县令的女儿,听说提亲的人不少,也不知道他们家会不会看中你这么个不学无术,学不好还要被抽屁股的小儿。”

    卧槽!老娘的手段果然更狠!林大伯简直叹为观止,赶紧表忠心:“爹、娘,放心。林家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的。”

    “你在有个屁用!第一个被弄死的就是你!”林祖父一点都不给大儿子面子,骂完转而一想,“不对啊,大郎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林大伯这时候展现出和幼弟一样的心大来:“不用啊。现在七郎到了咱们家大郎身上,等老七把卓姑娘娶进门,生下来不就是大郎了吗?总不见得再换回去吧?”

    一屋子人抬头望屋顶,突然感觉老大说得很有道理肿么破?

    林大伯娘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那要是换回去的话,今后不是不好给大郎说亲了?否则不就乱套了。”

    林大伯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可是大郎都十五了,总不能真这么拖着吧?”

    林和诚小声说道:“淡淡是我儿子,他的婚事不该由我来操心么?”

    第19章 全家总动员

    林和诚这个年纪,确实该是念书的时候。

    像胡澈和之前的林炎这样,准备十五六就去考童生试的才是少数。能够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而作为秀才,已经可以享受相当一部分的优待;譬如说见官不跪,一定数量的田地不用缴税,还有免除徭役等等。

    哪怕是只是过了童生试,作为生员,学子们也能享有一定的优待,譬如说根据成绩不同,享受一定数量的贴补。这部分数量,大商虽然有明文规定,但具体的还是要看各地县学和县衙的支持程度。

    就拿胡澈的同窗董师来说,他出身贫寒,所在县治也算不上富裕;但是架不住当地长官重视文化教育啊。哪怕县学里统共没几个学子,对他们的支持力度也绝对不小。学子们从县学中拿到的贴补,足以支持他们去参加院试。

    所以,才十八岁的林和诚读书上学是正经,无奈他不碰书本的时间比林淡还要久,听余道长讲课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林和诚也是要脸的人,林淡和胡澈虽然只比他小三岁,但却差了一辈。和他们一起上课,他已经够没面子的了;若是赶不上进度,被老爹安排和那几个七八岁大的一起上课,那才叫丢脸。

    林和诚一撸袖子,拼了!

    林祖父当年是探花出身;林大伯考得比林祖父还要好,直接就是状元;林二伯算是成绩最差的,也是个同进士出身;林三伯是二榜进士。人家一门两进士都要被说一声祖上烧高香,林家这种虽然出身名门,可到底也是一个小家庭,一窝三个半进士是怎么回事?所以以前林祖父想着小儿子随便玩玩就好,反正上面有着父兄荫蔽,这辈子总不会让他吃苦,可谁想得到世事难料呢?

    林淡说的话,他并没有全信;但未雨绸缪,什么时候都不是错的。既然林家如今这样,都能被人直接兜底给铲了,那他也用不着客气。一个爹娘生的,老大能考状元,老幺难道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林祖父不信。

    看小儿子跟不上进度,林祖父直接就把人提溜到跟前,自己给讲学;一遍讲不明白讲两边,两遍讲不明白讲三遍,三遍讲不明白直接抄!

    “抄一百遍!”

    林和诚被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给弄懵了,偏偏他老娘还在边上说道:“等明天回了京城,娘直接遣媒人过去给你说媒,你最好在那之前弄出点人样来,到时候在亲家那里也好说话。”

    他怎么就没个人样了?兄弟几个里面,他人最高最壮最俊!

    林和诚被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也不是真的就没心没肺。爹娘这么大岁数了,还为了他的课业操心,他心里面是真过不去。他也不是不知道爹娘这些年来把他往纨绔的路子上推,可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要真是个读书种子,难道他爹娘还真的能拦着他?他好歹也是个嫡子,庶出的二哥三哥都能奋发向上,他要真有心学好,那得到的重视最起码不会低于上面两位哥哥。

    再怎么样,也不能比不过儿子吧?当爹的得给儿子做好榜样!

    大人都这样了,原本几个小的以为到庄上能玩耍几天的,全都捧着书本在田间地头看书背书,被自家爹娘揪着认蔬菜认各种城里见不着的东西。

    林二伯:“这是菠菜。”

    身后一群萝卜头,一个个地瞪眼抿嘴。六岁大的林六郎奶声奶气地对他爹说道:“不对啊,爹爹,这是狗尾巴草。”

    林二伯仔细辨认了一下,肯定道:“胡说,这是菠菜!种狗尾巴草干什么?”

    林六郎眨巴眼睛:“大哥说种给兔兔吃哒。”

    林二郎也分辨不出什么是菜什么是草,他就认识菜躺盘子里的样子,见爹和弟弟争执不下,干脆叫了个田间忙碌的农户过来,问道:“敢问这位大伯,这个到底是什么?”

    农户只一看就道:“这是狗尾巴草啊。大郎说种了喂兔子,还说煎水撒在菜上能防虫。”

    林二伯有些书呆,听见农户这么说,立刻就追问道:“这还能防虫?”

    农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人还没试过,不过大郎说能,那应该就能吧?”

    “那平日里,你们怎么除虫的?”

    讲到专长,农户立刻忘了敬畏,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不同的蔬菜、不同的时间,各自要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等等。

    林二伯并一群小萝卜头听得直点头:“种地的学问也不小啊。”转头对一群小孩儿教育道,“你们认真听着,别弄得连菠菜和狗尾巴草都分不出来!”

    林六郎仰头呆呆地看着爹,不是爹分不出来吗?

    林二伯一看小儿子仰头看他,嘴角往上一翘:“六郎累了?是不是要爹抱抱?”他立刻把软乎乎的小儿子抱起来,严厉道,“那么大一个人了,以后不能让爹抱了知道不?”

    林六郎把头往爹肩膀上一埋。他才没想着让爹抱呢!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林淡生了两天闷气,到底没迁怒到自己爹头上,看爹要回京城,心里面还是舍不得,抓着林和诚的手也不说话,就是不撒手。

    胡澈在边上看得牙酸,实在没忍住,把林淡的爪子扯回来自己握着:“别耽误七叔回京,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读书是正经,林和诚见状也只能万分不舍地和儿子道别,小声道:“小爹去把你娘娶进门,蛋蛋努力读书。”

    “好。”什么都不能敌过把娘娶进门那么重要,林淡立刻就洒脱了,一挥手,“小爹再见。”

    好不容易目送大部队走完,胡澈才把林淡往身上一背:“走吧,余道长该等久了。”

    这一回讲课,林淡倒是能听懂了。不是他突然变聪明了,而是余道长直接照着他的进度开始讲了。

    余道长被誉为名士,在学问方面就算比不上林祖父林大伯,比起林老二林老三也是足以相提并论的,若是再加上杂学什么的,足以把他们甩开一大截。

    一段时间下来,他要是看不上林淡跟不上进度,那他就是个眼瞎;不过每次看林淡认真听讲,及到第二堂课的时候,竟然能上次课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全都复述出来;虽然没有举一反三的聪慧,到底也能算是博闻强记,偶尔提出的观念,有时让余道长也有些惊艳。但要是再继续保持这个进度下去,未免揠苗助长,反正林家人请他首先还是让林淡考过童生试再说,其他的还得另说。

    而且林淡身上并没有那种读书人的清高,反倒对农事对医药各种方面都很感兴趣:“道长去过屏州,能跟咱们讲讲屏州的风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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