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灰默默低着头捧着饭碗往宿舍走,她还在想对策。当然,这么郁闷还不至于叫孟冬灰太想不开,她的性子可说实在太得过且过了,这种人真好像没啥事儿能把她逼急咯……此路不通,想歪招儿就是,孟冬灰永远相信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心大的没啥装不下……

    路过球场,好热闹,孟冬灰也没抬头。

    忽然肩胛骨那儿被一股外力猛地一击!孟冬灰一龇牙,手上的饭碗摔到地上咣当响,人也往前一扑摔趴到地上,十分狼狈。

    这颗飞过来的篮球弹跳好远好远……

    你知道,刚才还那样热闹,这会儿这样安静……该说静默,

    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摔趴在地上的她,

    没人来扶,

    没人走近……

    嗯,跑过来一人的,

    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星目,实在神秀。

    也很健康,

    她蹲下来捡起了篮球,

    蹲下时,朴素简洁的独马尾甩到身前,那样清纯,那样清纯……

    捡起球又跑向了那边,

    球轻轻投向了场上的队员。

    不像她,

    孟冬灰原来捡球,球滚多远,她跑多远,

    捡起来抱着跑过去,傻乎乎地不知道给谁,每次成弥都会不耐烦地小吼“抱着孵蛋呐。”她才吓一跳丢出去,结果,有时候又丢远了,又捡……

    女孩儿动作也比她麻利,

    球丢出去,

    一手拿毛巾,一手拿水递给走下场边的成弥,

    是的,成弥大汗淋漓地走下场,

    一眼未看那边的孟冬灰,

    如当日她舅舅。

    见成弥对那边的“旧仆”都没一点反应,生死不顾,大家估计也没兴致多看她了,场上渐渐又热闹起来。

    这边,孟冬灰慢慢爬起来,肩胛骨着实疼痛。不过这位心大的,还在安慰自己,幸亏没砸到头,要不开了瓢她可再爬不起来了;还有,幸亏吃过饭了,饭碗里空的,要不洒一地,她还得来做清洁;还有还有,幸亏大家都爱看篮球赛,不会再过多关注她的狼狈,要不,她这一嘴灰地走到哪里是个头儿哇,总像千万盏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孟冬灰突然灵光一闪!

    这会儿千万盏聚光灯都在球场,我是不是可以……溜出去……

    诶哟,这一想,事不宜迟,孟冬灰开始迂回着蹭手蹭脚往大门口而去了。

    她随身就带着几张通行证呢,就是没章儿,

    孟冬灰决定碰碰运气,说不定混得过去?

    哪知运气真这好!

    今儿门房值守的卫兵由于前一月胃病复发住院了,今儿第一天当值,还真没接到通行证要加盖团办印章的指示,

    他跟孟冬灰也算熟,

    放行时还多问了句,“又给成弥出去买吃的呀。”

    孟冬灰心里一咚,模模糊糊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一拐弯,真跑呀!

    这就如龙出水,兔儿脱笼,小鸡儿长了翅膀,心里那个美儿!当然也是由于太刺激,孟冬灰膝盖手肘那里还有刚才摔倒沾的灰,手里还拿着她的脏饭碗,肩胛骨还疼,却不知道多高兴,笑呵呵,像捡了多大个便宜的。

    美完了,靠一棵大树上赶紧给什怏打电话,“喂,我出来了,要不今晚就搞。”

    什怏那边却还是十足的淡定,“这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事儿,要就人家的时间。你怎么出来的。”

    孟冬灰小得意说了经过,脚步坚决地往外头走,就算搞不成生意,她也绝对不会立即回去,不管野哪儿玩儿去,今儿万不会浪费了这好容易出来的机会!

    “这样吧,你既然出来了,来试试衣裳,大了小了也好说。”

    是滴,那天接单时就说过这回的主儿要求特多,除了不能碰他,还得穿他指定的行头。

    “好。”孟冬灰当然愉悦地答应了,收起手机,正准备加快脚步,得走两站路才能到她车那儿呢。

    正当孟冬灰当健身快步走,终于走过一站路时,

    电话来了,是什怏,

    “你赶紧回去,学校可能发现你跑出来了。”

    “啊?”孟冬灰的声响里多半是懊恼,看看,她确实怕到不怕别的,最介意的,还是自己这好容易“偷来”的自由行,中途夭折。

    “冬灰,最近你们学校管制出入确实很严,我看你先老实一段时间,等这阵风儿过去了,你再出来活动。关键是,怕你这总想往外跑的心被人怀疑,要有人着意盯上了你,跟着了,可就不好了。”

    “哦哦,”孟冬灰一听也想到了后果,赶紧点头,人也扭头往回走,“你这真是提醒我了,是滴是滴,我最近……咳,不多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孟冬灰惊醒!

    她太大意了,

    五年了,

    成弥不把她当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反倒安全,她是不入眼的砂砾,没人注意。

    可现在,

    成弥更不把她当人,反倒叫人注意起她来,

    如今这又在风口浪尖儿上,差点儿,她就犯了致命错误!

    孟冬灰脑子快速运作想主意,

    今儿她必须把这趟茬儿给圆了过去!

    ☆、4.12

    孟冬灰折返回来,途中去了趟附近一个中医馆,真当看病,应景儿地自己后肩胛骨正疼得厉害呢。

    老中医一瞧:你这伤不轻,看看淤了多大一块儿,这几天一定要好好敷药。不参加剧烈活动,不劳累……孟冬灰想,反正这段时间我也得老实呆学校里“修身养性”,那就好好养着呗。开了好些药,喝的、敷的,其中有一味药丸。老中医说这药有点凶,吃了止痛效果非常好,但是绝对不能劳累,否则挺折损精神,人会头晕目眩反倒得不偿失。

    孟冬灰提着一袋子药返回学校,

    大门口,

    这阵势……她确实被吓着了。这是“万众诛心讨伐”的意思呀!

    几乎团办所有的人尖儿都到场了,

    岗亭卫兵团到警卫处的领导悉数立那儿,

    人山人海的学员……

    学员们见到她。群情激奋!

    这是纷纷涌上来要冲岗的意思,“我们也要自由出入!!”“凭什么搞特殊化!凭什么少数人可以来去自由!!”……一时,真如来了一场运动!学员们要往外冲,警卫处的大兵们阻拦,拦不住了,门都要被挤垮了!大兵们鸣枪示警……完了,这下事儿闹大了!

    学员们冲入岗亭,这都是将来的将才呀,卸几把大兵的枪不是分分钟?……失控了!

    警卫处的张宁冲到眼看这一切似乎无动于衷的团办成员跟前,

    确切讲,沙发上坐着的,成弥,跟前。

    “成弥,这么闹下去怎么得了。会出大事的!你。你发个声儿吧!”

    成弥脚边还放着篮球,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并未开口,

    一旁的杨煜讥诮哼了声,

    “张处长,这局面可不就是你们玩忽职守造成的?任何制度的形成就怕遇见不公,厚此薄彼,都不是人心所向。这局面,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们想平了人心怒火只有靠你们的诚意。”

    “什么诚意?谁把她放出去的我把他捉来毙了?”张宁也是越说越激动,

    正这时,

    “砰!”扎实又是一声朝天空放的枪响,

    张宁刚要动大怒训斥自己手下的警卫团谁他妈这么不听指挥,不说不能再鸣枪示警了吗!结果,这一看,惊了!枪到了学员手里,放枪的也是学员,有学员已经翻大门出去,照着吓坏在那儿的孟冬灰就是踹去一脚!……药,散落了一地……

    这一脚,杨煜他们看了成弥一眼,成弥并没有反应,

    看来这一脚成弥是默许了的,

    成弥气疯了!

    当那个放孟冬灰出去的卫兵被撇了逼问他怎么就敢随意放人出去,卫兵不晓得多委屈,“她说帮成弥出去买东西吃,一直不都这样的吗!……”

    一直不都这样的吗!!

    这一句,忽如当头一棒喝!

    直到那一刻,成弥仿佛猛然被夯醒,似乎,似乎弄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孟冬灰会这样忍辱负重般地跟着他,啥都不为,为的就是他能帮她随时出入,他的作用,就是那一纸印章啊!……

    成弥气急攻心,甚至觉得心被挖了洞的刺疼!

    恨,

    看见孟冬灰返回出现在了大门口,

    谁也体会不到他那时的心境的,

    恨,

    十足地恨她,

    她辜负了……她辜负了什么,成弥来不及细想,唯有宣泄了,她此时受到何种伤害都不足以平息成弥那钻心的难受与火烫!

    看着,

    那一脚踹过去,

    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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