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味儿一扑鼻,六嫂就呕得厉害……

    众人忙照看的同时,白念一句随嘴的话儿,立马叫今儿这桌席溅起小波澜,

    “怎么呕这么厉害,是不是,有了啊?”

    一时,

    席里真是一顿安静!

    你知道,

    此时,这“有了”二字能在一些人心里掀起多大的惊悸!

    老六家的有了!

    真是“太会时候”的“有了”!

    这岂止大喜,

    简直是最“适时机”的大喜!

    元首不盼第三代绝对是假的,如今,他又如此心向老六。如果老六这时候又第一个为他添孙!……

    果然,元首人都起了身,“幽幽,没事吧,是不是……”

    哪知,狄幽却是一副极力否认,“不是不是,”

    她此时的惊否,甚至惊恐……嗯,其实,众人眼里也能理解。狄幽本就性情温淑,加之老六这么疼她。自然夫妇一条心,声咽“温文不张扬”,她自然也慧贤,这种场合,这种时刻,知轻重分寸,就算真有了,也绝不出这个风头……

    关漫他们也走了过来,“六嫂,哪里不适……”

    霜晨那都起了身,四嫂林丰为她端来了温水,

    狄幽喝了口水。情绪好像也平复些,

    微笑向元首,尽管还带些怯意,

    “您不必担心,或许我就是高原反应引起的不适……”她自己就是医生,她这么说应该也偏不离。

    但是,

    显然元首确实重视这件事,

    “还是瞧瞧吧,也好叫人放心。”

    这下,

    都看出元首有多么盼孙子了吧……

    宗白华被立即请了过来,

    见到宗老。狄幽忙起了身,

    这可是中医界的传奇,

    当场诊了脉,

    人人注视着那两指间的命运指向……

    结果,

    宗老微笑摇摇头,

    “是有些肠功能紊乱,近期天寒,还是要多进些暖药补补。”

    “是。谢谢宗老劳烦了。”

    宗白华又看向元首,

    他毕竟是宫里的老医师了,也能实话实说,

    “您盼着孙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也得这些小辈儿养好身子再来圆您的愿呀。”

    原来。虚喜一场,

    元首也是无奈笑笑,坐了下来。

    这下好,

    各自心归位,

    庆幸的庆幸,

    兴味的兴味。

    关心的还是关心,

    关漫走了出来,

    得给六哥说说呀,

    关漫也知道宇文寂生前规矩大,死后,声咽也守他的规矩。不带女眷,不带随从,独自上山,拜祭过把小时,得把安福经从头默念到尾……

    关漫笑笑,六哥肯定关机。直接打给他的行助陈焕吧,

    却,

    一接通,

    陈焕一看是关漫,脱嘴说,“去祈年宫?六帅不说明日一早去么,”

    关漫当时心就一紧!

    陈焕也机灵,立即追问,“七帅,您有事找他么,也许六帅单独先上山了,我立即联系他!……”

    “嗯。不用了。”关漫口气稳淡,

    不过,还是很顿了下,

    “再有人找他,说他独自焚香不便打搅。还有,我这会儿找他也就快零点了。送个祝福他,没别的,不用特别说,免得打搅他的忌愿。”

    “好。”

    挂了电话,

    关漫垂头看着手里的手机,立在庭院,久久没有动……

    ☆、4.108

    “命门之下,可以坐化,泉水淙淙,可以开花

    命门之上,魑魅魍魉,惟汝断肠,惟汝不永伤”

    听着老舅爷悠久的调门,盘坐在草垛子上的冬灰真仿若入化,迎着昂昂白雪,神情袅袅。必齐之姜……

    忽然,搁在膝盖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冬灰睨一眼……眼睛就朦胧起来,

    只隔三秒,

    冬灰像忽而注入蓬勃生命力的小老虎一下翻身爬起来,

    鼻子酸的没办法,

    他说不来了的呢,

    他说今夜事多,来不了了的呢,

    冬灰又走入席间俯身捞了好大块手把肉,边扭头小声跟方程说,“我老家来亲戚看我了,我给他端一碗去啊。”

    方程扶着她的手腕,“请这儿来坐会儿呀,”

    冬灰轻轻摇摇头,“他也是路过,一会儿就走。”

    冬灰捧着一小钵,命门一般奔向停在坡上的车,

    “声咽……”小钵搁车座上,冬灰带哭腔就撞入了他的怀里。声咽都来不及看她这身打扮,小姑娘已经凄娇非常堵住了他的唇,

    如何的绵恋悠长,唇里全是如泣如诉,

    声咽渐渐放松下来。也越来越专心,跟着她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真正衷肠一吻,

    叫声咽仿若落入美梦深处,周身不再是茫茫白雪,而是碎花满地,嫩香萦魂,

    小冬灰展现了她巨大的柔情,包裹着他,叫他一时真能放下一切,堪守这专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细软……

    声咽拂开她颊边碎发,

    今天小冬灰真漂亮,

    里面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

    梳着两只麻花小辫儿,

    此时赖他怀里,撅着被他吻红的小嘴巴,诉说着她以为他不来有多么多么难过……日后,她这花骨朵儿里躺着的模样萦绕在声咽梦里深处多少多少年,忘不了,忘不了,那时候,冬灰恋着他,真心恋着他……

    “这里过年是热闹,看把你喜庆儿的。”声咽揪了揪她的小脸蛋儿,就算一上来凄哀的不得了。好像谁都不要她,把她一人落这儿,但是看这鲜艳的装束,看这红扑扑的小嫩靥,谁又能说她不是养在蜜罐子里呢。过年。于不少人而言如今真成一种负担了,可对她来说,绝对还是最纯真本质的快乐。

    冬灰挨着他的脸,还是哀怨不得了地直摇头,“不好,”

    “哪儿不好,”声咽微直起身仰头抱着她摇摇,低笑咬她的下巴,“想见的人来了,想吃的肉吃了。想逞的小兽钰逞了……”真是些许逗她的意思呢。冬灰也可爱,像个洋娃娃跟着他晃晃,眼神还是娇气,抬手更抱紧他的脖子,“今天不走。陪我守岁好不好,”

    声咽移上她的唇细细地吻,“真的有事,我得去趟祈年宫,”

    声咽从席间出来,着实是一路去祈年宫的车程,

    可是,脑子里就是挥之不去冬灰电话里那句低低的“声咽,我想你……”

    终还是一打方向盘来了这儿,

    事实。见到她心情确实好上许多,一切烦心的、疲累的、沉重的,都能暂时抛之脑后……声咽留恋地摩挲着她的唇锋,拇指也一遍又一遍拨开她眉间的愁,那里面真是叫人入迷的醇嫩之艳,冬灰哦,你真是叫人堕落的命毒……

    命毒不依地又超级倔强地把他才拨开的轻愁聚拢,声咽真是没有办法,他安心走得了么?这会儿手都松不得,好像一松,冬灰就会落泪,他舍得她穿的如此艳艳还泪如雨下么……

    声咽知道自己堕落得一再突破底线了,

    他垂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肩头,

    “好好好,我带你去,看看到底你狠,还是土里的祖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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