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拿着她给买的冰棒,时不时舔一口。整个人仍旧有些兴奋,虽然语速不快,说几个字顿一下,却在人来人往里,对刚刚的展点评得头头是道。
    付汀梨嘴里也叼着一根,她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大冬天爱吃冰棒?
    但结账的时候,还是多拿一根,想着吃点凉的,说不定反而会畅快些。
    于是现在被冻得呲牙咧嘴,含糊不清地回应着杜丽的话。又时不时给人擦一擦快要融到手指上的冰水。
    “你看起来。”
    突然,杜丽不提那些事了,只盯着她,停了好一会,才得出确定的结论,说,
    “没前些天开心了。”
    一辆公交车飞驰而过,没有在她们这个站点停。付汀梨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她有些迷糊地问,
    “有吗?”
    “有。”杜丽异常肯定,然后又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付汀梨张了张唇。
    这时,一辆硕大的绿色公交车停到站点,开门的时候发出“啪”地一响,暖烘烘的热气便从车里吹出来,吹得人清醒不少。
    这不是她们要搭乘的车辆。
    但车身上,有个熟悉的人。穿着针织衫牛仔裤的年轻女人,慵懒地坐在桌边,笑得温和妩媚,手里拿着一瓶饮料。
    ——是孔黎鸢的代言广告。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这句话冒出来的时候,付汀梨有些心惊肉跳,恍惚间竟然思考了一下,她好像确实有一阵没去过剧组。
    也很久没见过孔黎鸢了。
    她这样想着,还以为自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吓了一大跳。直到她心绪不宁地望过去,才发现是杜丽说的。
    “但是你不开心,我不知道怎么才让你开心。”杜丽似乎因为这个问题很苦恼。
    “小事。”付汀梨松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我就是工作太累,不碍事。”
    杜丽的表情看上去不太相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旁边人的细碎讨论,趁这个空档飘进了她们耳朵里:
    “我的妈呀?温世嘉那事真就这么被锤了?”
    “不是吧,我还磕她和那古偶剧里年下男的cp呢?怎么就真变成姬了?”
    “我觉得她一直就姬。不过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听见回应啊。”
    “是啊,不过回不回应的,都应该算是实锤了吧。她们那照片,不都被各种角度分析透透了吗,亲密动作没跑了,就是她女朋友这脸还看不太清,还有人列了圈内人的名单出来,说这几个都可能是她女朋友,但我看着都不像,感觉像是素人。”
    “这么说温世嘉也有可能是炒作?”
    “不一定。不是说她下部片就是姬片吗。要是炒作打死不承认就这么模模糊糊的还好,下部姬片还能来场大的,要是真被锤了……”
    “就国内现在这舆论环境,要真被锤了怎么办,不会就这么凉了吧,我还指望着看她那电影呢……”
    “不好说,搞不好得像之前那些塌房的一样?从此查无此人了?毕竟这也没有先例啊,之前哪有这个级别的演员敢出柜啊?而且真女同本来也少吧……”
    ——这是这几天在热搜上沸沸扬扬的新闻,一线电影女演员温世嘉,在停车场被拍到和同性搂腰交颈,又疑似在车内举止亲密。
    这条新闻已经沸沸扬扬地闹了几天。这阵子,只要一打开微博、短视频,就全都是这些消息。
    各种营销号带头分析吃瓜,微博上还整理出了吃瓜时间线。
    没成想现在,连出门坐个公交车都逃不过。付汀梨咬了一口冰棒,冻得牙齿都发抖。
    “她是个好人。”杜丽忽然冒出声音,打断了付汀梨的思绪。
    付汀梨抬起头,这才发现,是又有一辆印着孔黎鸢广告的公交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对啊,她是个好人。”
    但她老说自己是个坏人。
    付汀梨靠在公交站牌边上,等车走了,车门关了,热气不见了。
    那冰冷站牌的寒意便顺着脊背往上窜,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
    她再也吃不下这根冰棒,索性扔了,慢吞吞地溢出一口白气。掏皱成一团的纸巾出来擦手,才反应过来,问杜丽,
    “你说的好人又是谁?”
    杜丽牙口挺好,咬下一块冰棒,含含糊糊地说,
    “给我们小雨伞巴士捐钱的人。”
    “什么人这么好?”付汀梨揉着纸巾。
    就在这时候,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她把手里的纸团扔了,费力地把手机掏出来。
    “我不能说。”杜丽说。
    付汀梨把手机划开,发现是剧组的美术群里,一长串的通知,下面还跟着99+。
    ——“为什么不能说?”
    她手上那些融化的冰水似乎没擦干净,还有些黏黏糊糊的,往下刷手机的时候,有些不顺畅。
    ——“嗯……反正妹妹不让我说,说我要是和别人说了,就对那个人有天大的坏处。但她是好人,我不能,不能给她坏处。”
    付汀梨将大段带着惊呼和不断刷屏的消息,慢慢吞吞地划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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