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地半撑着脸,对脸趴在木桌上的付汀梨说,
    “拉倒吧。”
    甚至还加码表示自己的不信,“你爱人要是孔黎鸢,那我爱人就真的是只猴儿。”
    付汀梨没什么反应,已经昏睡了过去,只敞着一张红扑扑的脸。
    陈亚看了一会,突然开始出现散光,付汀梨变成了两个。她也喝醉了。
    然后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稀里糊涂地问葛柠,
    “你这会没变成猴儿吧?”
    葛柠在电话里骂她,
    “陈亚你是不是有病?让你别喝酒就是不听,待着!原地别动!”
    她心安理得地放下手机。
    歪歪扭扭地抽出几张纸,慢慢悠悠地叠在一起,给付汀梨垫着脸。
    刚松开手,疑似付汀梨爱人的一个女人就来了。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局散了,只剩下她一个还算清醒的,在等人来把付汀梨接过去,以及葛柠来接自己。
    女人风尘仆仆地走到她面前,大衣衣角还飘着,像是从哪里刚刚赶过来,口罩外的眉眼有些熟悉,先是很礼貌地和她讲一句“谢谢”,然后又把付汀梨扶起来。
    付汀梨大概是喝飘了,不肯跟女人起来。
    陈亚去帮忙。
    两个酒鬼颠来倒去地,在五彩缤纷的光下打醉拳。
    最后,付汀梨终于安分地趴在女人肩上,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息,露出满意的表情,喊一句,
    “阿鸢阿鸢,你回来了啊。”
    阿鸢?
    陈亚脑子是转不过来的。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女人按了按付汀梨的头,口罩似乎被刚刚扯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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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黎鸢的鸢?
    后来陈亚回忆,觉得那一秒钟自己的酒都被吓醒了。
    真的是孔黎鸢。
    而孔黎鸢被她看到脸之后,也没躲,而是很坦然地冲她点头,又抱住歪来倒去的付汀梨,和她讲,
    “我是她爱人。”
    完了,葛柠要变成猴子了。
    完了完了。陈亚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于是直愣愣地看着孔黎鸢和她再说一句谢谢,就准备把付汀梨扶着往外走。
    走到一半,付汀梨突然冒出一句,“阿鸢阿鸢,我要去屋顶看日出!”
    孔弋椛黎鸢摸了摸她红通通的脸,笑了一下,不知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却又抬头问她,“她今天得的这个奖,是厉害的吗?”
    陈亚呆呆地说,“是。”
    “我就知道……”孔黎鸢压低声音,“她这么厉害,不会不得奖的。”
    这句话说得带点滤镜了。陈亚这么觉得。
    而付汀梨似乎也听见了。
    迷迷糊糊地动一动脑袋,颈下的一缕金发被蹭得冒出来,在表示不太满意。
    孔黎鸢看了她很久。
    帮她压一压头发,那一秒钟眼梢的笑像打翻的颜料那般蔓延开来,
    “当然不厉害也没关系。”
    那个时候陈亚觉得,就算自己说这个奖不厉害,她也好像是想吻她的。
    第75章 「番外四:雾城回信」
    我又见到这个女人了, 张玉。
    重庆是座朦胧如旧日的城市,栉比鳞次的城市结构很容易让人在其中迷乱,一不留神就会觉得被抛弃在二十世纪。
    据说重庆每一年平均有104天都是雾天。于是它是全球六大雾都之一——又一个和旧金山的共同点。真要比较起来, 这两者实在太过相似, 都是山城, 雾城,一样复杂。
    但重庆的夏天比旧金山更热更潮湿, 更像一座被建筑包抄起来的森林。
    来之前我在飞机上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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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还是加州那些事情。好似无名指那道疤带给我的后遗症真的很严重, 以至于我错把加州梦当作唯一的治疗药物, 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戒断。
    醒来之后飞机落了地,我有一瞬间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洛杉矶到旧金山的返程路。
    我在这个时候开始觉得重庆和旧金山很像。大概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我白日说梦。
    总之我带上新买的富士相机,和无名指上一道崭新的疤,来重庆看一个以飞鸟为主题的雕塑展。
    雕塑展主题写得很特别:鸟每天都在飞, 它永远不会死。
    好吧,其实老套到掉牙了。
    它简直吸引不了任何人。而我因为这句宣传语来了重庆。
    并且因为它的普通而感到失望。整个展里没有一个我喜欢的,那些飞鸟什么颜色都有, 蓝的黄的黑的白的,但看上去十分不生动, 被拢在那些或光亮或晦涩的灯光下, 是死的, 没有灵魂的。
    甚至没有一只是红色的。
    我只好携带着失望离开。但我很快就迷路了。来过重庆这座城市的人应该都知道, 在这里迷路是像喝白开水一样简单的事。甚至我出机场后打的第一辆车,出租车司机就和我说“cong庆嘛, 咋子可能不迷路嘛”。
    一语中的, cong庆嘛。
    我不知道人过了二十岁之后,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总之我还是像二十岁之前过的那几天一样, 温吞新鲜地接受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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