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实在太肿了!

    那是很容易的事情,玉竹很快就把帷帽递了过去。

    杜若戴着出来,就看到两个丫环极是疑惑的眼神,她晓得她们是在奇怪,只得撒谎道:“眼睛有些不舒服,你们莫告诉母亲,省得她也跟着担心呢,要是明天还不好的话,再请大夫。”

    两人点点头。

    她问贺玄:“你请得金匠是哪家铺子的?”

    “姜记金铺。”

    “这铺子我也听说过,原来他们的金匠那么厉害,你怎么找的?”她笑盈盈的道,“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呢。”

    贺玄道:“叫元逢找的。”

    元逢上来禀告:“小人在长安城所有金铺都定了金蝴蝶,最后发现姜记的打得最好。”

    居然那么麻烦,杜若忙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她又看一眼贺玄,发现他今日穿着玄青色的锦袍,上回上元节,穿得是深紫色的,她又笑起来,“元逢,你做事可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呢!”

    其实还不都是贺玄吩咐的?只元逢不敢说出来,他领了功劳,被杜若夸奖,心里也挺高兴,他笑道:“那是小人分内之事,应该的。”

    说话间,已经到姜家金铺。

    听说雍王到此,掌柜的亲自过来迎接,又听说还有宋国公府的姑娘,真是点头又哈腰,连忙把铺子里最好的金匠叫出来:“回王爷,上回就是他打的,王爷您与杜姑娘要打什么,尽管说,哪怕夜里不睡觉也给你们打好咯!”

    “你们铺子的图样呢。”元逢问。

    掌柜使人捧出来,杜若一页页看过去,图画得都很精致,她选了几样道:“这些每一样打二十个,只要三寸那么大,还有这蝴蝶,”她从荷包里把宋澄送的给他们看,“好像跟你们图样不同,你们照着这个打,也要二十个,还有金簪子,这几种各打一样。”

    看见她手里的蝴蝶,贺玄脸色就沉了沉。

    她当时对宋澄的笑,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他送的蝴蝶,也仍是好好的在她那里保存着。

    从铺子里出来,他淡淡道:“你定了很多东西,银子够用吗?”

    “当然,我的月钱几乎都花不掉,每一年过年祖母,爹爹娘都要给我好多的东西,就这些都够花了,我已经存了……”

    听她恨不得把她有多少银子都说出来,贺玄道:“隔墙有耳,小心别人来抢你的。”

    她噗嗤一声,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她又没有把银子都带在身上,别人怎么抢呢,再说,他武功那么好,谁又敢来抢?

    两人站在铺子前的屋檐下。

    贺玄道:“我送你回去。”

    她犹犹豫豫的,因为眼睛还在肿着,回去的话,祖母母亲一看到就会发现她哭过了,可无缘无故的哭,她们肯定要怀疑,她不能把父亲的事情告诉她们,既然贺玄答应了,他应该会注意父亲的。

    他要造反,暗地里肯定会做很多的谋划。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能理解贺玄为何要造反,他只是想当皇帝吗?她隔着面纱看着他,并看不出来有多少野心。

    他在年少的时候,更多的表现,像是对什么都不关心,冷冷的,像是天地间的一片冰雪。

    见她凝视着自己,贺玄眉头挑了挑:“你在看我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很吸引人,她忙低下头:“不是,我是在想……我不太想现在回去。”

    “哦?”他笑了笑,“那要不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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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邀请她做客。

    虽然说得很不正式,杜若却很高兴:“好,就是比原先计划提早了些,不过你下回还是能再请我们的。”去王府的话,走一圈要花去很多的时间,她的眼睛那时肯定会好了,她吩咐玉竹,“你回杜家跟长辈说一声,说我顺便去王府玩一玩。”

    玉竹有点犹豫:“姑娘这样去王府,不知道夫人会不会怪责。”

    刚才贺玄就已经钻到轿子里去了,现在还跟他去王府……作为旁观者,多少有些想法,毕竟姑娘不像以前了,那时尚小,见到贺玄才能缠着,而今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姑娘。瞧瞧这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便是戴着帷帽站在这里,路过的男人,目光也不会忽略掉。

    杜若见她不走,皱眉道:“母亲既然准许我跟玄哥哥来找金匠,去王府坐一会儿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快些走吧。”

    贺玄也朝她看来。

    满是压迫感的目光令人害怕,玉竹哪里敢再说,连忙告辞。

    杜若又坐回轿子里。

    到得雍王府的二门处,她下来时,见贺玄已经到了。

    两人肩并肩沿着甬道进去。

    她东张西望,到处的看,并没有像在别家做客,表现出淑女的样子,贺玄自然也是不在乎的,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沉默无言的走在旁边。倒是她时不时的说话,等走到堂屋时,见到地上铺得整整齐齐的青金转,更是惊叹声道:“长安城的府邸,除了皇宫,只怕没有比你这儿更富贵的了!”

    反正就她去过的官员家里,没有谁比得了。

    贺玄一撩袍子坐下来,问道:“你喜欢这种住处?”

    “这倒不是。”杜若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的山水图,笑道,“现在我家比金陵的家要宽阔的多,但是我还是更喜欢金陵时的杜家,那种住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地方,好像就是不一样的。可惜我们现在不能回去了,毕竟被封了爵位。”

    她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贺玄也不由想起他曾经的家,那时他还有父亲,母亲呢,他也跟很多天真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但是现在物是人非。

    他没有说话。

    她在堂屋里走了一圈,朝右侧内室看着:“里面是不是你住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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