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大堂兄,便是五姑娘的亲哥哥,郦大少爷。

    四姑娘猛地坐直了身子,讶然道:“西西,你是打哪儿听说的这事!”

    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声音比起往常来大了许多。饶是庄氏在出神的想着事情,也将她这话听进了耳中。

    庄氏赶忙问郦南溪:“西西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般的事,即便是国公府知晓了,她们也无法得知消息。虽然重大太太是她嫂嫂的亲姐姐,但很多事情重大太太不见得会与嫂嫂说。再者,嫂嫂一直看不惯卫国公,根本是一个字儿都懒得多提他。即使嫂嫂有了国公爷的一些消息,也不会讲与她听。

    郦南溪就将刚才和曾文灵的对话说了,“……我看那位曾姑娘好似对国公爷很感兴趣,就没多说什么,免得讲得多了被她看出破绽。听她问我去没去过卫国公府,我便说我未见过国公爷,只见到了重大太太。重大太太是个和善的性子。她又多问了几句,晓得我和五姐姐并非是同一房人后,就把国公爷安排大堂兄去国子监的事情与我说了。还和我讲,若是有人问起来,可千万不要说是她说出来的。”

    庄氏刚开始脑中还在想着庄明誉和郦南溪的事情,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儿来。待到郦南溪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总算是琢磨过味儿了。

    那位曾姑娘的哥哥、庄明心的夫君曾文烨,不正是国子监监丞么?

    国子监里的风吹草动,他定然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被那曾姑娘听去了一丁半点儿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庄氏越想越是心惊。原本她还想着左右已经出门了,断然不用即刻就回家里去,倒不如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可是听闻卫国公为了五姑娘居然花费了这样大的力气,她少不得要对一些事情做些调整和安排。

    而且,这事儿需得和老太太说一说。

    倘若是五姑娘自己暗中做了手脚,想办法与卫国公联系上,再央了卫国公做这事儿……

    庄氏愈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立刻让车夫调转方向,往回家的路上行去。

    郦南溪看到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跳开始加快。

    她知道自己不该欺瞒母亲和姐姐。可是那东西在她的车子上,宛若头上悬着的一把刀剑一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只能尽快处理掉、尽快将它还回去。而且,最好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郦南溪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而且平静,笑着与庄氏道:“母亲打算回到家中去么?那我可不可以先不回去,到街上买些东西?”

    庄氏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不成。你一个姑娘家,到处乱跑做什么。”

    “并不乱跑。”郦南溪赶紧说道:“我想去翡翠楼选个手钏。昨儿耽搁了好些时候,没能选个喜欢的来。今日去走一走,说不得就能择出喜欢的了。”

    昨天她们母女三个出去一趟,最后四姑娘选了个玉镯并一个首饰匣子,庄氏选了个妆奁盒,郦南溪什么都没挑中。临走前庄氏曾提过要给郦南溪也买一个首饰盒。可郦南溪说,不是喜欢的买回去了也没用,这便作罢。

    如今听了女儿这样说,庄氏就有些动摇了。

    “母亲就答应了西西罢。”四姑娘说道:“要不然母亲先回家里去,我陪西西走一趟。”

    郦南溪一听着急了。

    她本就是为了将手钏尽快还回去所以要去翡翠楼,如果姐姐跟去了,哪里还能成事?

    “姐姐与母亲一起回去就是。”郦南溪赶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有丫鬟婆子跟着,还有车夫在外头候着,哪里就需要担心了?我进到翡翠楼里终归不会出事。”

    这话倒是没错。

    因为今日本打算的是要在庄府做客一天,且之前郦南溪提早就出了门,所以庄氏叫了两个丫鬟四个婆子跟在她的身边。而且还有郭妈妈陪着。

    这样大的阵仗出门,倒是真的没甚要紧。

    庄氏终究是答应下来。

    郦南溪这才真正的放了心。

    事不宜迟。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在她那里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郦南溪再也忍耐不住,刚刚商议好就迫不及待的和母亲姐姐道了别,钻回了自己那辆小马车上。

    车子往翡翠楼行去,到了大门一侧就停了下来。

    迈步走上翡翠楼台阶的这一刻,郦南溪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了翡翠楼的一个规定。那便是只准太太姑娘们进楼挑选,但凡伺候的人,无论是妈妈丫鬟还是婆子,尽皆要留在楼外。

    这样一来,郦南溪最起码不用去绞尽脑汁的想出借口来独自进楼了。

    走进堂中环目四顾,还未开口询问,旁边立着的女侍就笑着走上前来,“请问是不是郦七姑娘?”

    郦南溪听着声音耳熟,仔细端详了下才发现这位就是昨日里悄悄告诉她肖远要见她的那位女侍。

    郦南溪含笑微微颔首,问道:“不知肖掌柜的如今可在楼里?”

    “姑娘来的怕是有些不巧。”女侍歉然的与她说道:“肖掌柜的今儿一早就去了坊里查看工匠们的制作进度了,如今不在楼中。最早恐怕也要下午回来。”

    郦南溪有些犹豫。

    她打算的是亲自将东西交给肖远,由肖远来还给那位卫六爷。可是这一趟出来,即便是得了母亲的答应,但也不能逗留太久时间。如果是拖到下午,恐怕就有些难办了。

    斟酌半晌后,郦南溪只得弃了在这里等肖远的打算,有些失望的说道:“肖掌柜既然不在,那我下次再来寻他罢。”说着便举步前行,准备出门离去。

    并非是她信不过旁人,不愿让旁人转交。而是她不愿让更多的人知晓她曾经得过这么一个手钏,所以不想让女侍帮忙将东西拿给肖远。

    卫六爷和肖远不是多嘴的性子。但保不准其他人怎么样。

    谁知她刚走了不到了两步就被那名女侍叫住了。

    “姑娘既是来了,何不喝一杯茶再走?”女侍笑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昨日里姑娘受了惊吓,也忘了给您斟一杯茶了。实在是我的失误。”

    认真说来,她这话着实是漏洞百出。

    其一,当时大房和四房起冲突的时候,郦南溪并不在场,所以“受惊吓”一说着实没道理。

    其二,即便是那时候受了惊吓需要喝杯茶,但这女侍当时并不在场,她是后来郦南溪她们要走的时候才出现的。即便当时要给她们母女三人上茶,也绝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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