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云桐双精神恍惚,让下人向母亲通报一声后,便将自己关在闺房闭门不出。
    她坐在榻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茵察觉她情绪不对,试探着询问:“小姐,您与沉大人今日会面如何?可有和牧将军撞上,他有没有为难您?”
    想起今日之事,她拍了拍胸脯,抱怨道:“小姐你不知道,今天晌午瞧着牧将军面色不善地离开,可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啊……”
    云桐双被她的话唤回思绪,勉强一笑,手揪紧了被子。
    “牧玄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香茵惊诧,微微张开嘴。
    “香茵,我已和他……分说明白,定亲的事本就未下定论,此后也不必再提。我与沉朝才是夫妻,日后你见到他,切记不要说漏嘴,以免惹人不快。”
    云桐双尽力维持面容平静,可香茵作为贴身婢女,怎会瞧不出她的黯然神伤,愈发心疼。
    她亲眼看着云桐双和牧玄三年相处,知晓两人之间的欢欣亲密,心当然更偏向牧玄,忍不住开口。
    “小姐,难道您真的对牧将军无意吗?虽说沉大人回来了,但他毕竟离开那么多年,中途一道消息都未曾传回来,也不知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是否还对小姐您情深如昨?小姐为了他与牧将军一刀两断,可是真的值得?”
    “香茵!”
    云桐双呵斥她。
    “我与沉朝青梅竹马,长大后相许终身、拜过天地,他是我唯一认定的夫君。你来我身边来得迟,不了解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香茵望着小姐苍白的神色,一想到如今两难的局面都是因为沉朝归来,本就年轻气盛,被云桐双宠惯了,如今心生愤懑,竟大着胆子顶撞。
    “可若不是他毫无征兆地赶回京城,您又怎么会为难至此?小姐,若不是因为他,您怕是早已和牧将军定好亲事了!”
    云桐双气急,狠狠锤了下床铺。
    “香茵!你到底是谁的丫鬟?向着谁?我看是我平日对你太好,如今竟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旁人说话!”
    香茵见着她气恼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跪下来俯首认罪。
    “小姐,奴婢不敢有二心,奴婢永远是向着您的啊。再说了,您也知道我向来惧怕牧将军,若不是必要时刻,都不敢与他说话。怎会背弃小姐向着他呢?”
    云桐双看着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香茵,知她性情耿直,不会弯绕,听着这番恳切的话,也不忍多加斥责。
    香茵抬头见云桐双不语,声音放柔了些。
    “只是在奴婢眼里,您与牧小将军天造地设,佳偶天成,他总是千方百计讨小姐您开心,明明您也乐得与他相处,为什么沉大人一回来,就如此急切地要和他断绝联系呢?”
    香茵的话正中云桐双所虑,将她如今的苦闷都说了出来。
    云桐双眼神闪躲。
    “……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犹豫地说:“可沉朝是我从小到大都心悦之人,曾经,我从未想过会与除他之外的人成婚,哪怕当年他家中突然落败,婚约取消,我不顾自己的身份,也要与他在一处。”
    她轻声叙起两人的过往。
    “小的时候,因为我贪玩会荒废课业,我娘不让我出府,逼着我学琴艺、棋术、绣技。我嫌枯燥死活不愿,是他偷偷带着我溜出去,逛灯会、看热闹,回去大人们叱责起来,他也会挡在我身前替我抗下一切惩罚。”
    云桐双眸光闪烁,眼中浮现出怀念。
    “他总说,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学的东西,他就先学好,若是我以后想学了,他再教我也不迟……他只要我开心。”
    香茵呆呆听着,跪在地上忘了起身。
    云桐双很少与她提起沉朝。自沉朝失踪后,这个名字成了她心口一道结了痂的疤痕,每次细想,都是将其重新扯开,鲜血淋漓。
    香茵是在三年前云桐双生病时,被秦夫人派到身边的,想着她和小姐年龄相近,人也机灵,能在小姐难过的时候逗她开心。后来云桐双身子好了,也习惯了她在身边,便一直留下了。
    她对沉朝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传闻。她只知道那人一朝背弃礼节带着小姐私奔,后又将人抛弃,杳无音讯,还害得她生重病,痊愈后也郁郁寡欢了很长时间。
    云桐双看着她怔愣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是因为听闻他曾带我私奔,才对他不喜。可其实那次私奔,本就是我一人的谋算。”
    “……啊?”
    香茵傻了眼,情不自禁地挪了挪膝盖向前,竖耳倾听。
    “我当时年少轻狂,以为婚约取消就再无相守的可能,便一意孤行,以死相逼,逼着他带我走。”
    “那您当时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云桐双垂下眼帘,手下的被褥已经被她抓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那段时日比起现在确实艰苦,但苦的不是我……我从小在宅邸里长大,事事有人伺候,不沾烟火不碰针线,突然身旁没了下人,不知如何过日。所以,什么事都是他做的……”
    云桐双吞下哽咽,声音颤抖。
    “明明他也是名门贵子,却为了我学做饭、学缝衣,就连我们成亲时的盖头,都是他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我还记得,那件盖头,特别特别漂亮,上面的刺绣,比京中所有绣娘都修得好。可等我在家中醒来,一切事物包括那盖头,都与他一起不见了踪影……”
    香茵对沉朝彻底改观,也对刚刚针对他、惹云桐双难过的举动暗暗自责。
    云桐双提起过往的伤心事,心中的愧疚如泄了堤的洪水滚滚翻涌,说着就要落泪。
    “就是因为他太好,我才不想他知道我这三年里的事情,让他难过。也许我与牧玄一开始就是错的……都是我的错……”
    香茵听此,急忙上前握住云桐双的手,反驳道。
    “小姐,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就算沉公子曾经对您再好,可他一朝失踪,三年来了无音讯之事也是真,令您担忧牵挂了这么多年。更何况您与牧将军相处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如今会回来,归根结底是命运弄人,算不得你的错啊。”
    云桐双含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一时间种种情绪错纵交织,对着满眼担忧的香茵说:“我没事的,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也乏了。”
    香茵本还想安抚,瞧见云桐双脸上疲惫的神色,识趣地听话地退下,临走叮嘱。
    “那小姐您好好休息。”
    云桐双点了点头。
    香茵刚走,云桐双就打开窗户,夜间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明明往日里吹得人头脑清醒,此刻却越吹越迷惘。
    她怀揣着心事睡下,梦里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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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遍感觉自己像绝望的文盲,有点崩溃。卡文需要调理一下,这周应该不会更了,下周见(蹲蹲宝宝们的评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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