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前面的街道不时有人走过,有人或许根本没有注意,有人注意到了也根本没有驻足的打算。不知过了多久,小奶狗在母狗的舔舐下,身体慢慢变得冰凉僵硬……

    夜色悄然降临,母狗凄惨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巷子上空。

    次日清晨,早早开工的环卫工人,在巷子里捡到了两条僵硬的死狗,叹了口气,微微有些驼背的老大爷,把狗尸扫拾进了垃圾袋里。

    不多久之后,天还没怎么亮,上班的人群却开始多了起来,女人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豆浆,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不停跟人聊工作上的事。她走到路边上停了下来,大概想打车,眼看着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她招了招手,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而阴冷的力量‘踹’了她一下……

    砰——

    巨响过后,油条和豆浆混着鲜血,洒了一地。

    女人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气’腾腾的黑影。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黑影上传来,女人感觉到一股撕裂灵魂的痛楚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每一天,都有很多流浪猫狗默默死亡,正如每天都会有无数的车祸发生。

    司空见惯,波澜不惊。

    继高校女学生死后,新的一起密室杀人案更加离奇。

    死者被人残忍的剥了皮,剁成大块大块的煮在锅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整个都已经煮熟了。诡异的肉香味飘荡在餐厅厨房里,奇香扑鼻,却令人作呕。

    专案组仔细调查后发现,死者是该餐馆的老板兼主厨,平时主要卖些家常菜,一到秋冬季节,就干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餐馆的狗肉来路不正,老板不敢太大张旗鼓,一向都是打着卖羊肉锅的招牌卖狗肉锅子。

    老板做得一手好‘香肉’,店里有不少老顾客,还有一些好这口的食客慕名而来。餐馆看着不大,一到秋冬季节生意却非常好。

    季宇等人深入调查后发现,老板的这些香肉,全是他弟弟帮忙从狗贩子手里收购来的。

    小型宠物犬毛大多没二两肉,适合拿来吃的还得是中型犬、大型犬。城市里禁养大型犬,而中型犬往往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主人看得紧不好下手。农村里的中华田园犬、土狼狗无疑是最适合拿来吃同时也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狗贩子们或买、或偷、或用药,后两者成本尤其低,转手卖掉就能赚不少。

    死者店里生意好,对‘香肉’要求高,肮脏带病的流浪狗一律不要,来路不明的死狗也不要,只要健康的活狗。他在郊区租了一套房子,专门用来屠狗。每周,他都会去一次郊区,兄弟俩合作,把收来的狗宰杀剥皮,开肠破肚,完全清理出来以后,混着其他食材运回城内。

    季宇等人找到死者弟弟时,他已经死在了郊区的房子里。

    被铁吊钩穿破喉咙挂在平时他们屠狗的横木上,除了头,他身上的皮被剥了干净,内脏被掏出来放在旁边的塑料盆里,天气冰寒,在院子里晾了一夜,男人的尸体和盆子的内脏都结了一层薄冰。

    男人僵硬的头颅,定格着他死亡时的神态——惊恐、哀求、挣扎、无能为力……

    一如那些被他屠杀的狗。

    第七十七章  犬鬼

    进入考试月以后,很多课程开始陆续结课, 大家开始进入紧张的复习备考阶段。

    图书馆、自习室每天人满为患,冬生和余瞳俩学霸平时就已经很认真了,到了考试月反而闲了下来。梁健平时比较爱玩儿,天气冷下来以后,还时不时因为睡懒觉翘课,课余时间不是跟朋友发小聚会, 就是玩游戏。考试月一到,梁健他老爸就给他下最后通牒了, 要是哪门挂科了, 明年的零花钱减半, 挂两科零花钱直接归零,挂三科, 呵呵。

    面对如此残忍的威胁, 梁健不敢玩儿了, 拿出高考时拼命的架势,厚着脸皮找余瞳借笔记复印了一份,脑袋上绑了根儿必过的布条,每天宅在寝室玩命的看书。

    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半学期的王川,也回寝室住了。他想转到梁健他们系,一直在旁听和自学梁健他们经管系的课程,本专业的课程反而没怎么上心。b大转系的要求非常严,本专业考试如果不能取得规定的成绩,转入专业考得再好也转不过去。

    王川一门心思想转系,为了去旁听经管系的课程,翘掉了很多考古文博系的课,他本来就不属于那种特别聪明的学生,一学期下来,经管系的课程学个半懂不懂,考古文博系的课更是翘了无数,不少课本拿出来比他的脸还干净,什么笔记都没有。

    考古文博系的老师年龄普遍比较大,几门专业课的老师为人尤其古板严厉,对上课开小差的学生都没什么容忍度,就更别说那些翘课的学生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像其他高校老师那样,考前画什么考试重点。

    王川只好找班上的同学借笔记复印了,每天生吞硬啃着书本上陌生的知识点。

    梁健的底子比王川好,前半学期他认真听了课,后半学期虽然落下了一些课程,不懂的地方问了余瞳,也很快就能搞明白。

    王川从入校以来就对冬生抱着莫名的敌意,他宁愿去问班上其他同学,也不愿意‘余尊屈贵’去问冬生。为了能顺利通过考试,王川每天三更睡五更起,与之相反,冬生的作息时间还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睡睡。课程结束后,冬生反而比平时还要闲一些,空闲时间多了,也没有爷爷盯着让他学着学那了,冬生从图书馆里借了一摞美术书籍回来,喝着郑昀曜送他的红茶,啃着零食,悠闲的翻阅着各种美术书籍。

    简直不能更拉仇恨了。

    王川每每背书背到头痛欲裂的时候,扭头看到冬生这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能分分钟化为燎原烈火。

    大半学期没在寝室里,王川回来以后,明显感觉到梁健和余瞳跟冬生关系不一般,尤其是梁健,时不时流露出的狗腿殷勤的样子,着实让王川犯恶心。余瞳比梁健好一点,不过,隐隐的,王川能够感觉到余瞳对冬生带着一种莫名的……敬重。

    真不知道李冬生给他俩吃了什么迷魂药!

    王川心里愤愤不平。

    进入一月份以后,考古文博系迎来了第一场专业课考试。

    出题的老教授相当丧心病狂,很多考点课本上根本就没有,出自课本上的,大多也是一些比较偏门冷僻的知识点,上课稍不专心,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些考点。

    冬生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就算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也差不离了,利用课余时间他已经把课本翻了好几遍,课本上再细小的知识点被他都记在了脑子里。上学期间,高中的班主任王老师给他打过好几次长途电话,叮嘱他课余时间多看些与专业课有关的书籍。冬生虽然对现在学习的专业兴趣不大,但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辜负王老师的一片好心,在看美术书籍的间隙,抽时间翻看了些专业相关书籍。

    事实上,不管是专业课还是专业相关书籍上的东西,有很多,冬生以前已经听爷爷口述传授过了,他还看过不少爷爷收集的古籍。

    通过多方面的印证学习,试卷上那些难得大家抓耳挠腮的考题,对冬生来说全是小菜一碟。

    最后的问答题,冬生不仅给了书本上的标准答案,还罗列一些爷爷曾经告诉过他的观点,以及他自己看了诸多古籍、相关书籍后的看法。

    上学以后,霸占各科考试第一名、给无数好学生留下心理阴影的冬崽,再一次成了同学们的噩梦。

    考试才开始半小时,冬生就把试卷填完了,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慢吞吞收拾好陈旧的笔袋,冬生面无表情的举手交卷。

    今天这场考试,负责监考的是班主任罗老师和该专业课教授带的一名研三的师姐,这位师姐不止一次从导师的嘴里听过冬生的大名。

    今天她是第一次见到冬生本人,那一瞬间,师姐果断抛弃了她无数的长腿欧巴和老公。

    作为一名骨灰级外貌协会会员,师姐一本正经的坐在讲台上,暗地里不知偷偷咽了多少回口水。

    直到冬生交卷,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收了冬生的试卷,师姐快速浏览了一下,心里只剩下一排‘卧槽’在刷屏。

    作为导师的学生兼助手,师姐再清楚不过这张试卷丧心病狂的程度,她下意识看了下左腕的手表,半个小时,才半个小时!

    等看到冬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师姐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卧槽’两个字来简单形容了,好半天,她的嘴巴都没能合拢。

    快速用手机拍下冬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师姐把照片微信给了导师。

    导师没有给任何回复,在师姐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年纪一大把的老教授,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极其不要脸的文字信息——从今以后李冬生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们谁都不准跟我抢!

    底下,回复他的是一排大写加粗的呵呵。

    不客气点,直接上了拍砖打人、多大脸的动图。

    系里,盯上李冬生同学的教授可不是一个两个。

    为了测测冬生同学的功底水平,考古文博系的专业课教授们不约而同的出了一些超纲考题。

    众考生:……

    考题的难度远远超过了王川的想象,试卷往下做,王川发现自己连题干都看不懂。王川死死捏着笔,眼睁睁看着冬生交完试卷,看着监考老师震惊的表情,王川心里的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王川浑浑噩噩的交了试卷,考成浆糊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不停回荡——完了。

    从教学楼出来,凛冽的雪风吹在脸上,王川丝毫感觉不到的冷,反而,一股无端的暴戾在心底反复的灼烧。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王川无意间看到冬生站在一辆豪车前,车门打开,里面跳出一只又肥又蠢的土猫,肥猫跳到冬生怀里,冬生挠了挠它的肥下巴,然后抱着猫,坐上豪车绝尘而去。

    隔着超过百米的距离,王川都能感觉到冬生抱住猫的瞬间,流露出的罕见的温柔。

    猫啊……

    耳边好像浮现出了无数凄厉的惨叫。

    闭着眼睛,王川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无数血腥的画面,原本紧紧抿着的唇角,竟然微微往上翘了翘。

    睁开眼睛,镜片后,王川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泛红,眼角浮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

    不远处,一只瘦小的、有点脏的流浪猫在垃圾桶旁边转来转去,似乎在找食物,王川从书包里翻出一根的火腿肠,不徐不疾的走了过去……

    上午考完试,下午没课,冬生明天一整天都没课,紧接着周六周末也休息,一直到下周一下午才有课,周二上午下午各有一场考试。

    郑昀曜早早问到了冬生最近几天的课程表,得知冬生提前考完交卷了,郑昀曜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开车过来接人了。

    “今天考得怎么样?”郑昀曜瞥了一眼被冬生顺毛顺得咕噜直叫的胖喵,心里那个酸哦。

    “还不错,没有特别难的题。”冬生语气平淡道。

    “听你这口气,应该考得不错,看样子今天不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都不行了。”郑昀曜笑道。

    “你请客?”冬生心头小小一动。

    “没问题,今天想吃什么都包在我身上,要是你能拿到奖学金,我再请你吃一顿大餐!”心机满满的老郑同志已经在预定下一次‘约会’了。

    脑子里只剩下‘大餐’俩字儿的冬·吃货·崽,信心满满的点头,不等冬崽点餐,阿黄已经迫不及待的喵喵上了:“冬崽,冬崽,吃鱼呗,我们今天去吃鱼呗!上次那家,嗯,梅氏老厨房的全鱼宴就很不错!”

    阿黄平时不怎么记事儿,一涉及到吃的时候,脑子是相当好使。

    梅氏老厨房是一家私房菜馆,每天只接待十桌客人,中午晚上各五桌,他们家不光全鱼宴十分美味,其他古方特色菜也是一绝。梅氏老厨房的生意非常火爆,不提前预约根本吃不上。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梅氏的前老板跟郑昀曜的外公是至交好友,现任当家人,也就是前老板的孙子曾受过郑昀曜不小的恩惠,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冬生一说想去梅氏,郑昀曜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梅氏的当家人已经亲自下厨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

    第七十八章  犬鬼

    梅远比郑昀曜小一岁,国字脸, 高个头大块头,常年在后厨干活儿,皮肤看起来有点黑很粗糙,五官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梅远本人也确实憨厚,热心直肠子没心眼,不到二十岁的时候, 曾让人设圈套弄去坐了两年牢。

    梅远父亲早逝,母亲早早改嫁,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爷爷为了把他捞出来, 耗尽家财, 差点把梅家的祖传菜谱都给抵出去了。所幸,那会儿郑昀曜在国外已经有了点根基, 他从外公那里得知此事后, 给外公汇了不少钱回来, 让他帮忙请最好的律师替梅远辩护。

    经过一番运作,梅远本来可能要面临长达十年的刑期,最后被判了三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梅远减刑一年提前出狱。

    两年的牢狱之灾,消磨掉了梅远性格中浮躁、热血过头的一面,而同时,牢狱生活也多少让梅远染上了一点江湖习气,出狱后,梅远看着比以前还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性子却沉稳了很多,看人的眼光也比以前好了。

    梅远原本成绩还算过得去,高考考了一所二本院校,这场牢狱之灾彻底断了他的学业。

    年少不懂事时,梅远很瞧不起厨子,他觉得下厨就是女人才干的活儿,有句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梅老爷子中年得子,晚年丧子,对唯一的孙子自然是宠得不行,梅远不愿意学厨他也从不勉强,只是偶尔会感慨后继无人。

    梅远年少时虽然瞧不上厨子,但从小到大可没少享受爷爷烹制的美味佳肴,牢里的饭菜比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都不如,难吃也就算了,还吃不饱。

    梅远入狱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天天做梦都在想爷爷烧的鱼、滑的小炒肉、蒸的灌汤包子……梅远不光自己想,还经常给狱友们显摆,馋得大家想揍他。

    狱友们纷纷给他出主意,让他干脆出狱后跟他爷爷学手艺。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远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爷爷教他厨艺。

    为了梅远,梅老爷子连棺材本儿都赔进去了,开了几十年的餐馆也低价转让了,孙子年纪轻轻就背上案底,前途尽毁,背后算计他孙子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视若亲子的徒弟,梅老爷子那两年过得跟泡在苦水一样,成天闷闷不乐。直到梅远主动提出要学厨,梅老爷子才一扫郁气,重新振作起来。

    在厨艺一道上,梅远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仅仅在梅老爷子身边学了两年,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梅家菜讲究传承,同时也鼓励创新。祖上传下来的菜谱不乏食材罕见名贵的高档菜肴,到梅老爷子这一代受历史因素影响,他更喜欢采用普通常见的食材,将这些天天顿顿都能够在普通人饭桌上看到的食材制作成不一样的美食。受爷爷的影响,同时还有梅远自己在狱中的经历,他将爷爷的这种风格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在传授孙子厨艺的同时,梅老爷子在老朋友们的怂恿下开起了私房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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