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莳估计也觉得这事儿多少太离谱了一些,说话时语速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我那会儿才五岁,没人知道我父皇日后只有我一个孩子,父皇更不可能知道,他既然还有希望,为何要去抱其他人的孩子?况且周安县主与父皇的血脉实在是有些远了,父皇真要抱,也不可能轮到周安县主那一支头上,他如此冲动,被人耍得团团转,父皇觉得他为人又毒又蠢,就把他扔出京城了。”
    当年的事情没有谢秋莳说得这么温和,如果不是皇上起了心思,没人敢将这种传言传出去。
    被人当面戳穿小心思,还劈头盖脸被骂一顿,换做是谁都容易恼羞成怒,更不要说谢宣还是一代帝王,他当时怒不可遏,若不是又皇后拦着,方学当天就别想竖着出宫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时没什么事,等周安县主诞下一女后,方学就被贬谪到地方了。
    起初方学不是在黑山镇,他先去别处呆了五年,后来回京述职,不知怎的又让皇帝生气了,故而被贬到了黑山镇去,才有了后面的缘分。
    沈灼灼听完后,嘴角微抽,对这位明成帝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当皇帝的人,没几个道德品性上佳,能被世人夸一句好的皇帝,在泱泱历史中,屈指可数。
    明成帝显然不在那些明君的范围内,但他也算不上多么昏庸无能的君主,所以沈灼灼在此前,对明成帝还保有一些好感,他能在封建社会,封公主为太子,还确实将皇位传给了公主,说出去谁不夸一声?
    现在沈灼灼明白了,之所以明成帝干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件好事,史书上也没见几句对他的夸奖之语,是因为他这个人很有问题。
    准确来说是很有毛病。
    从方学的事情上便能窥见一二,这是人干事吗?
    在沈灼灼内心吐槽明成帝的时候,明成帝正在和皇后商量今年的年底的年宴。
    辛苦一整年了,年宴的时候君臣同乐,是一年里最为轻松的几日,当然要大办特办。
    “况且今年长安会回来,这是她及笄之后咱们一起过得第一个新年,当然要好好办。”
    明成帝说出他想要好好办的理由,说完后看着周皇后,等周皇后说一下怎么办才能好好办。
    周皇后本来不想大办,去年边关大捷,过年时便大办了一次,花费不少,接下来一整年宫中开支都有些捉襟见肘。
    但是听了明成帝的话后,她又觉得大办一次很是应该,“不光要好好办,还得帮长安相看一下,京中可有合适的公子,足以和长安相配。”
    谢秋莳的婚事一直是周皇后心上最为惦念的事,必须早些相看起来,省得好人家的公子都被其他人挑走了,同龄只剩下些歪瓜裂枣。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一般人品样貌,谢秋莳绝对看不上。
    “嗯,你说得对,到时候多看几个,别选那些大家族培养出的嫡子,省得以后出事。”
    明成帝觉得确实是时候看一看了,他记得他后宅的妃嫔,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母妃便开始留意,太子妃是二十岁才娶入王府,之前王府就有侍妾了。
    谢秋莳以后的太子夫必定是出身名门,六艺俱佳的公子,之前相看的人,标准可以降低一些,省得以后麻烦。
    后宅争斗,向来是比拼各方面,女子如此,照明成帝看来,男子也是如此,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不就是这么比的吗?
    周皇后觉得明成帝说话有些奇怪,“向来家族中最优秀的就是悉心培养的嫡子,不找嫡子,那难道要让长安选次等的公子?”
    未来的驸马,不说龙章凤姿,那也该是高人一等的资质,哪儿有舍最好求其次的道理。
    “不过是选入后宫中当侍妾,啊不对,不能叫侍妾,难道该叫侍夫?”
    明成帝把自己给说蒙了,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劲,反正意思是那么个意思,他觉得已经完美传达给周皇后了。
    周皇后越听越懵,“陛下想说得不会是面首吧?岂有此理!公主还未嫁人,哪能养一府面首,御史大臣的弹劾折子,能淹了陛下的议政殿!”
    “当公主,自然不能婚前如此行径,但长安她回来是要当太子的,太子府上养几个人,有何不可?东宫难道连那么几个人都放不下了吗?”
    周皇后自打嫁给明成帝后,各种奇葩事遇见的多了,早就练就了钢铁一般的意志,一些小事,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可不是小事。
    “陛下竟然还没放弃立长安为太子的打算,太子旨意留中不发三年,陛下,算了吧!”
    周皇后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可是长安,她是公主,她想要上位,要经受太多磨难。
    作为一个母亲,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走上一条荆棘之路?注定要遍体鳞伤,承受天下人的口舌议论!
    “朕意已决,不必再议!梓童,你莫不是忘了,三年前长安遇刺,在宫外养伤,这三年不得不与我们骨肉分离,如此之痛,难道你不打算报仇,为长安讨回公道吗?”
    报仇?向谁报仇?
    如果不是皇帝执意要立长安为太子,长安会被刺客暗杀吗?周皇后想,真要是报仇,她得向皇帝报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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