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讲话就这么过分,我就这么没素质,有问题吗?”
    此时一辆车从身旁驶过,估计是见前边一辆车在路上突然停下,不知是否需要帮助,车速都减缓了,车内的人朝着两人看过来。兴许是发现了他们只是在吵架,又加速驶离了。
    这两人从未干过如此没风度的事,被人看到后,都没法继续吵下去。
    陈岩听着她最后那句没素质,气得鼓囊囊的,莫名有些可爱。虽然他也知道她之前有多可恨,却是忍不住笑了。
    许嘉茗被他气到骂了自己没素质,还被他给嘲笑了,她恼得转身就走。
    陈岩赶忙拉住了她,“是我没素质,行不行?”
    知道她力气敌不过他,在外面拉拉扯扯也很丢人,许嘉茗没有再甩开他的手,也不搭理他。
    她性格一点都不软的,陈岩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她的厉害,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解释动机是越描越黑,根本问题也不是他向她承诺一句不会去查,就能解决的。
    “外边很冷,先上车好不好?”
    许嘉茗想说我又不冷,你冷关我什么事,可鼻头一酸,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真的很没用,吵架都吵不过,还要在外面哭出来。被他看到,也真的很丢脸,她匆忙用手抹去了眼泪。
    陈岩哪里想到她会哭,想及她之前的厌恶。虽怕她抗拒,还是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没有闪躲,就是眼泪不停地在流。
    内心责怪自己,他为什么非得如此不理智地去跟她计较?非得把她弄得生气到哭?难道是怕她对他连生气都没有了吗?
    “嘉茗,这件事我应该主动来问你。”他轻拍着她的背,也并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你说的对,我这是超越界限了。”
    “我不会再问你。要是你觉得有一天可以讲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如果你在这边生活上遇到了困难,这个我觉得我需要知道。”陈岩还听到她的哭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他从没有觉得生活中的问题能如此棘手。但还是在这个时候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生活上遇到了很大的挫折,我不告诉你。你能接受,但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
    也从没想到过她会是个小哭包,在他家时战斗能力可太强了。
    陈岩松开了她,却是想到了在雪山上时,见到她的哭泣。无比隐忍,不知那时的她,是不是因为家庭的变故而伤心。此时的她,不停地流着泪,看向他时,眼中都带了埋怨与委屈。
    他向她作出承诺,就会遵守。可看着这样的她,他并不想如此有道德。
    许嘉茗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她说过的,不会在外面哭的,可她也只能当作自己是被他气哭的。
    她不敢跟他讲,她可以撑到有结果的。
    她止住了哭泣,问了他,“你说的是,什么困难?”
    “缺钱了呗。”
    她却被他逗笑,沉重的话题被轻轻揭过,他不会将她想得苦大仇深,落脚于最现实也最无关紧要的金钱问题,“好啊,我要没钱了,就问你借。”
    “你在我这信用度高,可以多借点。”
    “还不上怎么办?”
    “先欠着呗,算复利。”
    见她终于不哭了,陈岩心中喘了口气,见她鼻头都有些红,更显得楚楚可怜,他捏了她的鼻子,“先上车。”
    回到了温暖的车内,陈岩没问她去哪儿,先抽了纸巾帮她擦了眼泪。之前觉得她说话有多狠,现在就觉得她有多可怜。
    “哭什么呢?多大点事。”
    “我想鱼丸了。”
    许嘉茗刚说完,眼泪就又掉了下来。鱼丸刚刚那么信任她,等着她带它出去玩。可她却将它抛下,刚刚负气时还想过永远都不要跟他有联系了。
    感觉她就像抛弃了它一样,狗很聪明,是不是也会察觉到她的变化?
    “它在家干嘛呢?”
    把他气了半天,结果她还在关心狗。因为狗又掉了眼泪,陈岩都要被她气笑了,“它能在家干什么?睡大觉呗。”
    见她终于停住,他将湿掉的纸巾扔在了一旁,又怕她再哭,忽然试探着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轻,一场争执过后,又像回到了第一个吻,温柔而小心。怕她不接受,怕她被之前的他吓到而心生抵触。
    两颗都有些不安的心靠一个吻在彼此试探与安抚着。要相信爱的痕迹,要相信直觉,而不是被恐惧激发出的怀疑与犹豫。
    恐惧曾保护了他们,不轻易将心打开,能避免受到伤害。多一分的打开,就会多一个缺口的风险。可一点都不打开,会少了很多的滋味。
    他在她耳旁轻声说着,“原谅我,好不好?”
    “不想。”
    “不想,不是不能,是不是?”
    许嘉茗闻到了隐约的酒味,推开了他,“你喝酒了?还开车?”
    “被查到了,我把车开成直线不就行了。”陈岩笑着问了她,“要不你来开?”
    没有考到驾照的她瞪了他,“你怎么这么让人讨厌?”
    “我也没法像你这样,这么招人喜欢啊。”
    许嘉茗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说的都有些害羞,系上安全带后,就看向了窗外。
    再回到他家时,许嘉茗都有些扭捏,这不明摆着是两人吵了架,她还很没出息地被他给追回来了吗。
    但李姨从不会让人尴尬,只吩咐着两人洗手,韭菜饼马上要出锅了。
    许嘉茗坐在了客厅的地上,鱼丸在她旁边趴着,还以为它会有小情绪,结果它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作息都无比规律,到了瞌睡的点就趴在专属的毯子上睡觉。
    新鲜出炉的韭菜盒子又鲜又香,她饿到不行,一连吃了三个,还想再吃一个又实在吃不下,他把她的给她咬了几口,解了馋。
    吃饭时还接了个外送员的电话,她手机上开了门禁,让人放在了家门口。
    这两天睡眠颠倒,又吃撑了,她很快就犯了困。
    “上去睡午觉吧。”
    刚才在他家楼上的经历并不愉悦,况且他家中还有李姨,许嘉茗摇了头,“我在沙发上趴会就行。”
    看到了她眼神中的闪躲,这事的确该怪他,陈岩拿了湿纸巾擦了手,“我去你家拿钱包,顺便帮你把外卖拿过来。你去楼上睡,晚饭我们一起跟李姨吃火锅。”
    他这人,总能给个让人拒绝了都不好意思的方案,特别是最后一句,提了李姨。昏昏欲睡的她也不想现在坐车跟他回公寓,床上睡也会更舒服些,她还是同意了。
    他带她上了楼,进卧室时也没开灯,她跟着他摸黑走了进去。听到了抽屉拉开又合上的声音后,床头的灯就随即被打开,有了照明。
    他的卧室很大,她也无暇欣赏,就脱了裤子上床。她上身就穿了件毛衣,穿着睡觉并不舒服。两人虽有过亲密,但在陌生的环境里,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脱了后就立刻钻进了被窝里。
    他没有离开,坐在了床边,灯也没有关。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没有光源的外侧。睡意袭来,却还没彻底昏沉。
    他忽然问了她,“明天有课吗?”
    明天已是周五,没有课,但她要去补习。闭上眼的她回答了他,“下午要去给人补习。”
    “能请假吗?”
    “你有什么安排吗?”
    “有。”
    “什么?”
    “你能请假吗?”
    他可能一两个月才来一次,她同样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好。”
    “睡吧。”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这应该是睡着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在这个颇为宽敞的空间里,她只是小小的一团,缩在了他的床上。
    有了问题,就要解决。
    他需要做出妥协与改变。
    他爱她,已经确认了她家中遭遇了变故,她会为此而忧心。但他却不可以动用他的关系去查她。
    也许这个变故,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可以轻易帮忙解决了,让她不为这个问题烦恼。
    可她不愿意,也不想让他知道。他要尊重她的意愿,无法以为她好为出发点,去介入她最为隐秘的一块。
    他生活中惯常用的手段,一丝一毫,都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这是他答应过她的。
    对这段关系的把控,不应由这些手段来获得。
    控制欲,是不理性、甚至低等的本能。在感情中尤是,他不应该放任自己,跟随这种本能,去犯更多的错误。
    这是她今天提醒他的。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低等的,可此时在黑暗中,他却放任了自己的本能。
    睡着的她,就是他的。
    他要将她藏在这,她是属于他的。
    他们会做很多的爱,会一同被爱折磨,爱不是舒服的,痛苦与折磨的衬托下,才有了更为极致的快乐与体验。而这些最深刻的滋味,只属于他们俩。
    第47章
    吃饱了后的午睡,昏沉而多梦,还无比光怪陆离,醒来后很累。
    许嘉茗睁了眼,屋子里一片漆黑,身体下意识侧卧蜷缩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他家。
    她的公寓内,算得上高层,也会听到临街的车辆行驶声,偶尔还会有楼上办party的吵闹。而在这,他的卧室里,几乎是绝对的幽静。没有任何的热闹,此时醒来独自呆着,都像是被扔到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醒来后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渐渐平复之后,都有些恍如隔世之感。有些低落,人懒懒地缩在了被子里不想动。
    可蜷缩着的身体并不舒服,她翻了个身,伸了懒腰拉伸筋骨时,才察觉到手腕上多了件东西。她没有开灯,用手摸着上边一颗颗的钻石。
    被他激怒时,她失望到想立刻结束;跟他吵架时,她气到想哭;被他抱住时,她想要冷战来惩罚他;可被他哄时,她又于心不忍。
    明明线头被点燃的那一瞬,她觉得这是个不可动摇的原则问题。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让她恐惧而愤怒。
    可似乎又是如此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愿意相信他的承诺,也觉得再拿捏了起口角也很无聊,过了就是过了。
    整个过程,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
    就算被他气到不行,可从过山车的顶峰滑下之时,她得到的快乐与安全感,是同愤怒一般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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