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素儿能看出来,他二人都在刻意回避对方的眼神,表现也存在许多不自然之处。她不着急,她现在想通了,如今不仅仅是自己在苦苦支撑,文煌真和章择也在苦苦支撑,就看谁能熬得过谁。
    文煌真许是在等,等章素儿发现他苦心营造出的爱意,奈何章素儿早先就看透了一切,他压根等不到那一天。
    婚后七八日,文煌真的耐心逐渐耗尽,他终于忍不住要对章素儿说话了。那日在餐厅里用午食,文焕真望着身侧默默吃饭的章素儿,放下碗筷道:
    你可是不愿嫁我?@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章素儿只觉得这问题十分可笑,她不理会他,只是继续吃。
    可是我想娶你很久了,素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我们儿时曾是玩伴。文煌真道。
    你知道我忘了十四岁之前的所有事,所以我不记得你。如果你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我是你的儿时玩伴而要娶我,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章素儿十分冷漠无情地回答道。
    文煌真被噎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没想到章素儿还给他补了一刀:你现在如愿以偿了,还有,别喊我素儿,我闺名只有至亲至爱之人能喊,你不是。
    说罢便搁下碗筷回了寝室。
    文煌真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但片刻后,又逐渐颓丧下来。此时的他已然彻底没了吃饭的胃口。
    他本想离去,可又不甘心,最终还是追着章素儿来到了寝室,见她正做在梳妆台边,将梳妆台当成了书案,正翻着一本书读,神色淡漠。
    文煌真深吸一口气道:你一定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我们已经是夫妻,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罢?@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就这样过一辈子,我有的是耐心与你熬。章素儿无所谓地回道。
    一股怒意腾地窜起,直冲天灵盖。文煌真冲到章素儿身侧,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章素儿登时大惊,立刻就做出反应,她反手抓住文煌真手腕,就手一别一拧,文煌真没防备登时痛得叫起来,章素儿袖口一抖,一根铁钗倏然落入掌心,她攥住铁钗,尖头直刺文煌真咽喉,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钗尖在抵在文煌真喉间,已经划破了皮肤。
    啊啊啊别杀我!文煌真慌得大叫,连连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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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儿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她头一次对敌,十数个日夜反复习练韩嘉彦交给她的铁钗防身术,将文煌真当成假想敌反复琢磨反击路数,以至于这些动作都成了肌肉记忆,完全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幸而她力气还小,快准狠之中的狠还没练出来,钗尖还不能一下捅入一个大活人的脖子里去,就这样收住了。否则此刻文煌真已经是个死人。
    别碰我,以后半点不许,否则我不惜背上杀夫之罪,也要致你于死地。她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惶恐情绪,强打精神威胁道。
    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放开我我绝不碰你。文煌真几乎要尿裤子了,他不知道章素儿竟然如此厉害,犹如毒蛇。
    章素儿放开了他,文煌真颤巍巍站起身来,捂住自己的喉咙,神色惶惶。章素儿盯着他,文煌真本还想说甚么,最终只是狼狈走了出去。
    当夜,文煌真并未回自己的寝室。
    翌日,文及甫叫章素儿去北堂见面,章素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文煌真对付不了自己,就只有当爹的出马了。
    她不指望文家人能因为这件事就休了自己,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得逞?势必要用手段使自己屈服。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了。
    事态并未超出章素儿的预想,但文及甫与吴氏对她得态度却并不强硬,反而十分和煦。他们不曾责备章素儿对文煌真的狠辣手段,甚至提都没提,只是告诉章素儿,如果与文煌真住在一起不舒服,可以搬出来独自住,文家愿意腾出一间屋子给她,文煌真也不会去打搅。
    章素儿知道这是拉拢手段,文家人浸淫官场这么多年,最擅长的手段就是拉关系,他们几乎能与任何人相处和睦,并将对方转化成自己在官场上的助力。
    章素儿是他们拉拢章惇的重要工具,所以绝不可得罪。
    她心安理得地答应了独自居住的安排,这样也更方便与韩嘉彦暗中见面。但章素儿并不知道这样的安排之中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陷阱,她依旧不敢松懈。
    婚后约莫十天,章素儿的一切生活用度几乎都与文府隔绝开来,她与阿琳住在了第三进院子的西角院之中,那里与文煌真的东房隔了很远。每日都会有专门的仆从将一日三餐和日常用度送到西角院里来,除此之外,再无人会来打搅。
    章素儿带着阿琳将不大的西角院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安心住下。此过程中,她让阿琳设法向外传递了消息,告诉韩嘉彦自己搬入了西角院之中,据阿琳反馈,她亲眼看到蹲守文府之外的长公主府探子取走了她藏在文府角门砖石之下的书信。
    那探子阿琳认识,正是翟青。
    此过程中,阿琳逐渐明白了章素儿的决心,她知道自家七娘是绝对不会安安稳稳在文府过日子的,她势必要折腾到这段婚姻结束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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