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妈妈和碧云连忙应是,院子里的丫头们,尤其是司安然带来的丫头,此时脸都白了,两位主子顶多被责罚一回,她们做丫头,杀鸡儆猴也是有的。

    司羽然还震惊的睁大着眼睛,司安然听得陶梦阮说话时,却瞬间清醒了,脸色唰的白了。那舒明义断袖的事,可以由靖国公府查出来,便是退了这婚事也不算什么,可这种消息,绝对不能由靖国公府传出去,否则,长公主府记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拖泥带水的扯出许多关系来,比如,她一个靖国公府的姑娘,为什么会知道舒明义是个断袖。

    司安然缩了缩脖子,“大、大嫂,我,母亲叫我去看新做的衣裳、我……”

    “衣裳什么时候不能看,三妹妹且等一等才是。”陶梦阮寻了个位置坐下,心里暗骂司安然不长脑子,以为她想管这种破事吗?知不知道那一句话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传了出去,靖国公府跟长公主府结仇不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这个嫡出大小姐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陶梦阮只让碧云一个人去,碧云自然是先去了荣安堂,再由司老夫人派人去通知安氏,碧云则直接跟了司老夫人过来。

    司老夫人从碧云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脸色不大好看。

    任谁听到别人算计自家孙女做挡箭牌都开心不起来,何况算计就算计吧,还要坏国公府的名声,这事何止不地道。另一方面,却也恼那个不长脑子的孙女。你要是讲些姐妹情分,悄悄告知长辈替姐姐做主,她老婆子压箱的好东西也赏,就算实在想出一出气,你就不能私底下找你姐说,闹得这么大,不知道封口有多麻烦吗!

    这个时候,司老夫人对陶梦阮的举动倒是满意了几分,知道事情的轻重,能当机立断阻止消息蔓延,等回去,那对压箱底的镯子就赏给孙媳妇得了。

    司羽然的院子自然比不得司连瑾的熙园,地方小了不少,院子里有些竹子,本来就不热的天气显得更加清凉些。司老夫人一进门,就见到跪了一地的下人,陶梦阮过来带的人不多,除了廖妈妈,就是碧云和小雪,但她是世子夫人,哪怕人不多,也没人敢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司羽然、司安然的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没人敢说一句话,见到司老夫人更是瑟瑟的抖着身子,要知道,司老夫人当年可是以一顶十的女将军,她们哪敢有半点放肆。

    司老夫人一眼扫过,着重看了司安然和司羽然两眼,最后问陶梦阮道:“都在这里了?”

    陶梦阮点点头,她如今虽然是世子夫人,但目前还没有管理家事的权利,虽说也能处置下人,但人家难免不服气,所以控制住了场面,才去请司老夫人过来。至于安氏那边,陶梦阮确实是故意晚了那么一刻,安氏也算是个聪明人,可大约是情绪外露惯了,许多时候情绪能左右她的理智,何况这回闯祸的是司安然,陶梦阮倒是不介意安氏倒霉,但不想搭上靖国公府的名声。

    司老夫人满意了几分,也不问缘由,直接命人将司安然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打了一顿,贬到后院去,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司老夫人最后说守口如瓶时,再没人敢有半点小心思。都是卖身到靖国公府的下人,主子给的都是赏赐,主子要打杀了,也没有话说,死里逃生一回,哪敢有半点怠慢。

    司老夫人处置了下人,安氏才匆忙赶到,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寻个好的教养嬷嬷仔细学学规矩,以后不要在外面疯跑,跟人学得听风就是雨的,成何体统!”

    安氏知道司老夫人这是真的恼了,瞪了司安然一眼,偏司安然白着脸,神色都有些呆滞,抿了抿唇,也没有功夫管其他的,直接带了司安然回去。

    司老夫人见母女俩出去,将人都打发走了,只留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刘嬷嬷和陶梦阮。司羽然脸上还是震惊的模样,脸色有些发白,司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羽然,这事你是怎么想的?你老实对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

    司羽然抬头望着司老夫人,脸上还有巴掌印子,是先前杨姨娘打的,眼里却一时涌起泪水,道:“祖母,孙女愿意嫁!”

    ☆、第七章 问题

    司老夫人有些惊讶,她对这个庶出的孙女用心不算多,印象里司羽然平日安安静静的,既不多话,也不惹事。这回惹出了这么大乱子来,说不恼她是不可能的,但终归是自家孙女,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想争取一回道理上说不过去,情上面她也能理解一二。但转眼之间,好亲事变成了这样,她本以为司羽然会闹着退亲,却没想到司羽然说愿意。

    “二丫头,你可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嫁了人就是一辈子了,哪怕他那样,你也只能熬一辈子。”司老夫人终究有几分怜惜之情,这世上女子本来就不容易,何况司羽然终究是她的亲孙女。

    “孙女想明白了,哪怕真是这样,女儿也不怨别人,终归是自己选的路,哪怕跪着也要走完。”刚刚听到司安然的话,她首先想到的确实是不能嫁,可冷静了几分,想到陶梦阮的话,她为什么做那个决定,祖母年纪大了,父亲不会多管,嫡母能盼着她好?就连生母也只记得兄长一个。更何况,现在的情形还不如那时,她在公主府丢了脸,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再退婚,不要公主府这一门亲事,谁会想到舒明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这辈子还能如何?老死家中?出家为尼?

    司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若是正正经经的说亲,发现了这种问题,退了婚也是男方的过错,可司羽然一步错步步错,此时不嫁,且不说连累家中姐妹,单单她自己,一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

    “你既然决定了,就开始准备绣嫁妆吧!”司老夫人没有多劝什么,她年轻时战场也上过,却不是个细腻的人,要说劝慰别人,还不如将人打一顿来的顺手,“其他事你不用多考虑,就算要嫁到舒家,也要分怎么个嫁法,祖母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祖母!”司羽然头上的伤才好一些,还是撑着身子起身道,心里有些暖意,祖母虽然对她没有更多的疼爱,这种时候却并没有放弃她。而她的生身母亲,刚刚才为了兄长给了她一巴掌。

    司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丫头扶司羽然躺下歇着,向陶梦阮道:“大郎媳妇,跟祖母来!”

    陶梦阮跟了上去,司老夫人便是曾经威风凛凛,如今年纪也大了,只是不喜欢坐软轿,去哪里还是情愿走着去。

    一路走回荣安堂,司老夫人微微有些气喘,坐下喝了一杯茶,才向陶梦阮道:“今日的事,你做得很好,长公主府这事做得不地道,可这种事随他们府上怎么闹腾都行,却万万不能由咱们家传出去。”

    陶梦阮点点头,是啊,谁叫司羽然先做了理亏的事,如今这个亏也只得吃了。

    司老夫人向陶梦阮招招手,道:“你过来,我说,你来写,咱们家也不是那闭着眼吃亏的,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叫他们占了去。”

    陶梦阮明白,这种事本来应当做主母的去办,可如今安氏光盯着司安然,哪里会注意其他的,何况司老夫人也有心培养着陶梦阮理事,在老夫人看来,安氏虽然是靖国公的继室夫人,但司连瑾是世子,日后靖国公府自然是要交给司连瑾和陶梦阮的。她不能指望安氏真教给陶梦阮什么,也只有趁着如今教一教陶梦阮。

    陶梦阮写好了信,由司老夫人心腹嬷嬷送了出去,才离开荣安堂,回熙园。

    司连瑾的婚假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也是每日往集贤殿做事,不过集贤殿本来也不算忙碌的地方,司连瑾每日赖个床,下午回来还能赶上晚膳。

    陶梦阮原本说了今日亲手做些小菜,还专门叫人准备了些材料,但闹了司安然和司羽然那一出,心累,不想折腾,便叫人简单做了几样司连瑾喜欢的菜。

    司连瑾回来时,陶梦阮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正叫两个丫头摘花,不由想起初见时,陶梦阮毫无防备脱口而出的梨花酥,不由笑道:“阮儿又想吃梨花酥了吗?”

    陶梦阮回头,见司连瑾提了个油纸包,能闻到淡淡的甜香,有些惊喜,道:“你买了梨花酥?”

    司连瑾走近来,将油纸包放在陶梦阮面前,道:“花月坊旁边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回来时路过,闻着挺香的,给你买了一点。”

    “嗯,好香!”陶梦阮闻了闻,还没来得及尝一口,茶香就匆匆走来,道:“世子、大奶奶,老夫人派人过来寻大奶奶。”

    司老夫人派人来了,难道公主府的事还有问题?陶梦阮也顾不上那点心了,道:“快请!”

    来的是司老夫人身边的绿萝,给司连瑾和陶梦阮行礼之后,道:“大奶奶,四公子突然病倒了,老夫人让奴婢告知大奶奶,直接去四公子那里。”

    “……”四公子司琪才六岁,争家产什么的还轮不到他,因为年纪最小,司老夫人和靖国公也都疼爱几分,应该没人对他动手吧!不过孩子年纪还小,虽然一向身体康健,但生病什么的也并不奇怪,只是司老夫人专门派人过来找她,恐怕这病不轻呢。

    陶梦阮闻言便起了身,下午往司羽然那里走了一圈,她回来还没有换家常的衣裳,可以直接出门,也没吩咐丫头准备补品什么的,那些东西还是等弄清楚什么情况之后再说吧。正要往外走,司连瑾握住陶梦阮的手,道:“我跟你同去。”回头看了眼还温热的油纸包,媳妇还没来得及打开尝一口,放凉了味道自然不如热乎的。

    陶梦阮没空管那包点心,小丫头便将点心收起来,等他们回来再说。

    司琪年纪还小,目前还跟他生母燕姨娘住在一起,陶梦阮和司连瑾到的时候,司老夫人、安氏都已经在这边。陶梦阮和司连瑾见司老夫人担心的目光,上前道:“祖母,四弟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里面,也不知怎么样了……”司琪是庶出,在司老夫人眼里自然比不上司连瑾,但那是最小的孙子,正是最粉嫩讨喜的时候,司老夫人平日里也格外疼爱几分。一直活泼讨喜的孙子,如今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司老夫人哪能不揪心。

    “祖母别太担心,四弟一定不会有事的,”司连瑾见司老夫人担心焦急的模样,也连忙劝慰她。

    司老夫人勉强点点头,紧闭的门打开了,胡子花白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司老夫人连忙迎上去,道:“陈大夫,我孙儿怎么样了?”

    “小公子是吃坏了东西,老夫已经给他催吐,又开了药方,吃上几日,应当就没有大碍了。”陈大夫捻着胡子道,又嘱咐了一句,“小公子年纪还小,入口的东西要注意些,今日好在及时发现,否则,就算能就回来,小公子也难免要遭一回罪。”

    “多谢老先生提醒!”司老夫人松了口气,进去看过司琪一回,又问燕姨娘:“四郎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燕姨娘此时还心有余悸,小儿子是她未来的依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以后可怎么办!司老夫人问起,燕姨娘认真回想了一遍,道:“琪儿这两日胃口不大好,早膳吃得不多,下午的时候,月音妹妹过来,带了些新鲜的点心过来,那点心香甜,琪儿吃了大半……”

    “那剩下的点心呢?”安氏先前没说话,此时倒是开口道。

    “我瞧着琪儿喜欢,就让人将点心都收起来,想着拿来哄琪儿开心的……”燕姨娘脸色白了白,她说的都是真话,可在旁人看来,却将线索都指向了月姨娘。燕姨娘倒没有怀疑月姨娘下黑手,她虽养了个儿子,可司琪嫡长都不占,便是害了司琪,对月姨娘也没有好处,可别人难免觉得,她担心月姨娘分了自己和司琪的宠爱,陷害月姨娘。

    “将点心取来!”司老夫人微微沉了脸色道。

    小丫头连忙将点心取来,司老夫人看向陈大夫,道:“劳烦陈大夫看看,这点心可有什么不妥?”

    陈大夫抬手捏起一块点心,细细嗅了嗅,又在口中尝了尝,脸色有些难看,道:“老夫人,这点心是哪里买来的?”

    陶梦阮看了一眼点心外面的包纸,有些眼熟,司连瑾凑到陶梦阮身侧,低声提醒道:“我刚刚买回来的那个!”

    陶梦阮有些,细看时,果然油纸上面印了安记的图样,想来是那家店铺的名字。陶梦阮以前没听过这家店,司连瑾说是新开的,但开在花月坊旁边,想来不仅财力,便是背景也是不差的,只是不知是点心本身有问题,还是后来让人动了手脚,毕竟送到司琪手里之前还经过了好几道手。

    司老夫人也皱起眉头,向身边的刘嬷嬷道:“去吧月姨娘叫来!”

    刘嬷嬷应了一声,还没走出门,一个绿衣丫头就脸色苍白的走进来,跪下道:“求老夫人、夫人、世子、大奶奶做主,我家姨娘没了!”

    “什么!”便是司老夫人都惊得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安氏更是脱口而出,陶梦阮微微张着口,看向司连瑾,想到屋里那包点心,她没来得及打开,也不清楚点心里面有没有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下午不是还到这里来了吗?”司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听说月姨娘没了,震惊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沉着脸问道。由不得她不多想,司琪刚刚吃坏了东西,人还在躺着,送点心来的又是月姨娘,还没来得及找她问话,人又没了,难不成还是畏罪自杀什么的?

    “姨娘自有了身孕之后,胃口就不大好,早晨的时候,姨娘的弟弟给姨娘送了些点心来,难得点心香甜细腻,所以姨娘多吃了些。后来想起昨日燕姨娘说到四公子这两天也胃口不好,想着那点心香甜,或许四公子也会喜欢,就带了点心过来。没想到姨娘回去之后不久,就突然腹痛如绞,让奴婢去请大夫,却得知陈大夫被请到这边来了,奴婢只得求夫人到外头请大夫……”

    “是有这事,我得了消息就叫人去请汇安堂的大夫过来,难道还没有到吗?”安氏听那丫头的话有些恼意,什么意思,说她故意延误月姨娘的病情?还是说她陷害月姨娘?

    绿衣丫头身子抖了抖,连忙道:“不、不是,大夫已经到了,只是一来一去耽误了时间,姨娘、姨娘她还是去了,奴婢、奴婢亲眼看着姨娘挣扎着去了,她、她死不瞑目啊!求老夫人还有夫人为姨娘做主,大夫说,若非耽搁得太久,哪怕小主子保不住,至少姨娘可以活下来的……姨娘最近胃口不好,除了今日送来的点心,就只在燕姨娘这里吃了些点心,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去了……”

    绿衣丫头的话很明显,就是说月姨娘是吃了这边的东西才会突然腹痛,到最后香消玉殒,而司琪也是吃坏了东西,但他吃了月姨娘送来的东西不假,这自己院子里的东西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吃,许多人的目光便都转向燕姨娘。燕姨娘气得脸色都白了,明明是月姨娘送来的点心,害得司琪如今还白着脸躺着,可就因为月姨娘人死了,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连带着鄙夷和谴责,恐怕在别人看来,她为了害死月姨娘和孩子,不惜将自己亲儿子都利用。

    司老夫人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疼,她早年战场都上过,但内宅里面的斗智斗勇,她是真的不擅长,尤其是现在大家的目光偏向一边的情况下,她本能的觉得不是如此,燕姨娘担心焦急的模样不像作假,可偏偏月姨娘死了。这个时候,司老夫人其实最想将亲儿子打一顿,要不是那混账折腾出那么多小妾孩子,能有那么多麻烦?

    没人理解司老夫人心中将靖国公大人打一顿的冲动,司老夫人不说话,连安氏都不敢随便开口,那绿衣丫头还想喊一喊,司老夫人将拐杖往地上一剁,闷闷的一声响,吓得小丫头也不敢再开口。

    司老夫人理了理思绪,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安氏,这事就交给你去调查了,今天月姨娘和四郎碰过的东西,接触过东西的人,包括月姨娘那个娘家的弟弟,一个一个都不能落下!”

    “是!”安氏一听司老夫人的安排,就知道司老夫人在这事上面上心了,半点不敢怠慢。她平日里对司连瑾以及司蒙没个好脸色,但对司老夫人,安氏是半点不敢敷衍的,当年她刚进门时,司连瑾被太后接到宫里去了,她提出将司蒙抱去屋里养着时,司老夫人一对榔头砸在她面前,自那以后,半点不敢再提将哪个庶子女抱到屋里的话。如今虽然已经是她掌着中馈的权利,可到了司老夫人面前,还是下意识的老实低头,不敢有半点违逆。

    司老夫人按了按额头,决定等靖国公回来,先将儿子骂一顿再说,便向其他人摆摆手,道:“都散了吧!燕姨娘就好好照顾四郎,别到处走动了。”这就是变相禁了足,但燕姨娘还是松了一口气,司老夫人命人细查,至少没有直接定了她的罪,只要安氏没有故意弄死她的心,她就不怕人查。而安氏对府上的妾室虽然喜欢不起来,但是相对于年轻漂亮的通房,她们这些年纪不小的妾室自然没有多少威胁,想来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陶梦阮回到熙园还皱着眉头,司连瑾也在想事情,只是拉着陶梦阮的手一直没松开。

    陶梦阮一进门就叫雨水将之前收起来的点心拿出来。陈大夫查过了点心,虽没有说有毒,但那点心明显有问题,只是月姨娘死了,陈大夫又去了那头,还没来得及细说。当时在场的人,大多偏向于燕姨娘想要加害月姨娘,否则,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那时司琪病了,大夫被叫走,以至于月姨娘救治不及时。

    然而,陶梦阮跟司老夫人一样,并不觉得事实如此。首先,燕姨娘没有那动机,虽然司琪如今是最受宠的孙儿,可嫡长都不占,得宠也不过吃用好些。其次,对于燕姨娘来说,被分去宠爱的可能性,比起失去以后的依靠的可能性来说,只要不笨都知道怎么选择,便是担心月姨娘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带来威胁,也不可能拿司琪冒险。相对而言,陶梦阮本身,更偏向那点心本身有问题。

    “阮儿,你是说点心有问题?”司连瑾见陶梦阮的举动,微微皱眉,他最开始有这种想法,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安记点心铺子虽然才开,但地方好,上门买东西的人也不少,若是点心真的有问题,后果他们承担的起来吗?何况,即便今天才开业,吃了的人也不少,若有问题,哪能他回来时还热热闹闹的开门做生意?

    陶梦阮也觉得应该没有人傻到这种程度,但还是要确认一下,道:“我确认一下才好,总不过那么一道工序,以后要买他们家点心也能放心。”

    ☆、第八章 夜归

    司连瑾想想也觉得有理,在陶梦阮旁边坐下来,等着看结果。

    雨水将点心取了来,打开纸包,将两块粉白的点心放到陶梦阮面前。陶梦阮凑近嗅了嗅,没有什么问题,闻着味道香甜,又没有发腻的感觉,看来这家点心确实做得不错。小小的掰了一块,陶梦阮送到口中尝了一口,司连瑾有些紧张,见陶梦阮还要再咬一口的样子,连忙道:“还是我来尝吧……”

    陶梦阮一笑,道:“你又不懂得药理,这些全吃下去都尝不出问题来!”

    “……”司连瑾拧起眉头,心想着早知道当初就去学医了。

    陶梦阮只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点心,司连瑾道:“怎么样?果真有问题?有人下毒?”

    “没有下毒,不过这点心确实有问题,应该是材料有问题。”陶梦阮叫人将点心收起来,“单单尝点心,我也尝不出来是是什么材料上的问题,但到了明天,只怕这事就要闹起来了。”那个地段出入的大多是富贵人家,吃点心的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内院当中的女人和孩子身子比不得寻常人康健,吃了多少要出问题。然而,大户人家的孩子多娇贵啊,哪怕只是个头疼脑热,也要闹得厉害,何况吃点心吃出了问题,那点心铺子是别想开下去了。

    “那为什么四弟和月姨娘闹得这么严重?”司连瑾有些不明白,按照那两人的情况,若都是如此,这时应当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人的体质不同,就像你我,便是将这一包都吃下去,也没有多大影响。但月姨娘有孕,四弟年纪小,尤其是两人都是胃口不好,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反应自然是大了些。”陶梦阮简单地解释,“对了,你说那家点心铺子叫安记,是不是跟夫人娘家有关?”

    司连瑾买个点心,当然不至于跑去将人家家世背景都查上一回,然而,想到陶梦阮险些将点心吃下去了,而陶梦阮若是喜欢,他以后恐怕还会时不时买一些,便是陶梦阮身体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司连瑾便冒起一层火气。原本没打算插手这件事,等人家闹起来了自有官府处理,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道:“我派人去查一查。”

    “哎——”陶梦阮想说用了膳再走,可司连瑾风一般走了,陶梦阮只得自己坐下,叫人摆饭。司琪已经没事了,月姨娘也已经没救了,司连瑾拯救更多消费者去了,她还是安心吃饭睡了吧!

    司连瑾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本来查这么一点事,用不着司连瑾亲自去跑,但想到他亲手将点心送到陶梦阮手里,哪怕陶梦阮最后没有吃,也不能让他释怀。

    三月里的天气还有些凉意,司连瑾解了外衣,坐在放了茶炉的耳房里,等身子暖和些再进去,却听得“吱呀”一声,陶梦阮披了件袍子从里面出来。眼睛微微眯着,手笼在袖子里,声音也软绵绵的,“炉子上有粥,你先吃点暖暖身子。”

    司连瑾见陶梦阮差点一下子磕在门槛上,连忙拉着她坐下,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陶梦阮不大清醒,往司连瑾肩上蹭了蹭,道:“我睡了啊,这都睡醒一觉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事实上是司连瑾不在,陶梦阮睡得浅,听到外面有声音就爬起来了。只是毕竟时间晚了,陶梦阮睡得浅,依然瞌睡得很,迷迷糊糊的就出来了,还锲而不舍的指了指炉子上的小煲,“我特意叫雨水炖的,熬的浓浓的,你快喝一碗。”

    司连瑾见陶梦阮迷迷糊糊的还要去碰那烧得热乎乎的小煲,吓得连忙将陶梦阮拉回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道:“你坐着,我自己来!”生怕陶梦阮不依,连忙拿了碗和勺子,揭开盖子盛了一碗出来。

    陶梦阮本是想着,司连瑾忙了一回回来,能吃个宵夜,也能暖暖身子。却没想到司连瑾心里懊悔,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吃,端着热乎乎的粥,心里暖融融的。自小祖母和姑祖母都疼他,好东西都紧着他,他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但祖母和姑祖母都不是那细心的人,他自打得了皇帝亲眼,亲自培养他之后,深夜归来的时候不少,却从没有人替他送一碗热汤。

    陶梦阮见司连瑾不动,凑过去将他吹凉了的一口粥喝下,温热的粥入口,陶梦阮清醒了些,看向司连瑾,道:“虽然不如我熬的可口,但今日我也是心累,你就将就着吃些吧,明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司连瑾哪里会嫌弃这个,就着陶梦阮吃过的勺子,吃了两口,觉得味道也还可以,又给陶梦阮塞了一口。

    陶梦阮睡了一觉,这会儿虽然不饿,但司连瑾送过来,她就吃了,一碗粥她自己吃下去的就有三分之一。看司连瑾动手再盛了一碗,不由皱眉道:“你是不是没有用晚膳?就算是有事情要忙,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司连瑾笑笑,道:“那时一忙,就给忘了,后来想起来时,也没有东西吃了,好在娘子疼我,给我留了粥。”

    陶梦阮看司连瑾舀了一勺粥要喂她吃,摇了摇头没有动,她只是准备的宵夜,本来就不多,司连瑾盛了两碗,小煲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虽然夜里吃东西不好,尤其是不该多吃,可司连瑾晚饭都没有吃,还是让他多吃些好了,何况两碗粥对男子来说其实一点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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