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期能用的功法就那么几个,上了台不要慌,看清楚对面的路子,要是遇到剑修,第一式针法就很合用,注意不要被近身。遇上了同样的法修,那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筑基期的功法施放需要时间,一般都能躲过去,这种拼的是后力……”

    玄瑶被他说的耳朵上都要长茧子,不过还是耐心的听完,直到后面僧人低声催促了一句,才和方寒道别离开,准备上台。

    “不过是筑基期的斗法,师兄未免也紧张了些。”白雁飞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却带上了几分认真,他轻声说道:“关心则乱,心乱了,一切就都不对劲了。”

    方寒顿了顿,他并不觉得自己对阿瑶的感情有什么问题,就像方承,他再嫌弃他也会担心他和魔修对上,阿瑶第一次和人对战,他自然也会紧张。

    白雁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按了按眉心,低声道:“师兄,师侄同魔修对上,你会担心不假,但你想想,若是阿瑶遇上了魔修……”

    他话未说完,就被方寒周身冰冷的剑意逼退好几步,方寒一顿,收敛起剑意,话说的坚定有力:“不必多言,阿瑶是我女儿,我自然对她比旁人更加上心。”

    白雁飞看着自家师兄犹如千年寒冰的背影渐渐走远,不知想起了什么,低低的喃喃:“可是你说的旁人,是你的徒弟啊……”

    沧澜大会的对战顺序是随机的,玄瑶凭着感觉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擂台上,不多时,从另外一面的擂台上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来,是个斯文俊秀的男子,一袭制式的白衣,显然出自天乾宫。

    玄瑶这几日一直跟在方寒身边,大能的威压是十分迫人的,低阶的修士就连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自然看不到被严密护着的玄瑶,那天乾宫的师兄见到玄瑶,眉头一挑,彬彬有礼道:“在下苏白殷,这位姑娘既然是宛秀宫的师妹,那就先请三招吧。”

    方寒给玄瑶画下的阵法被同禁制一道清空,她看不出眼前男子的底细,不过苏白殷却是看出了她的修为,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师妹,自然没什么需要警惕的地方。

    玄瑶试探着聚出一点灵气,抬手一道春之一式针法,打在苏白殷脚下,苏白殷含笑不语,连衣袍都没动一下。

    知道这是和自己动手都不太认真,玄瑶有些泄气,手里的灵力扩大,之前只是几道细如春雨的毫针,现在却换成了十几道迅如雷电的绿光。

    苏白殷从容避开,口中还赞许道:“师妹的灵力运用真是炉火纯青。”

    玄瑶简直要动了火气,念法诀的速度变快不少,就这样了,苏白殷还是十分从容的闪来避去,明明已经过了他说的三招,却还是没有和玄瑶动手的意思。

    看台上方寒微微皱起眉头,心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那个小子一直在让着阿瑶,他却有种上去狠狠揍他几拳的冲动。

    白雁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带了几分试探道:“我看那个小子是存了心思在逗弄阿瑶,倒也难怪,阿瑶生得漂亮……”

    轻轻的一声碎裂响动,方寒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下万年青金石制的座椅扶手。

    44.第44章

    玄瑶打到一半就知道眼前这个犹如猫逗耗子的男人实力要强过自己,之后的攻击与其说是比试,还不如说是泄愤。

    感受到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想到之后还有连着三场要比,玄瑶深吸一口气,果断认输,对面的苏白殷似乎是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想着多逗弄逗弄这个漂亮的小师妹呢。

    出师未捷,说不难受是假的,玄瑶过了好久才平复下心情,远远的朝看台看去,虽然看不清楚方寒的身影,不过她知道自家爹爹一定在看着自己,她暗暗给自己鼓劲,不管怎么样,也要赢一场给自家爹爹看看。

    初赛失利之人按理要等在一边,等擂台上的人全都分出了胜负,再重新打散比试,玄瑶不太清楚具体规则,不过倒是知道一个参赛者一天有四场比试,赢了两场就可以参加第二天的大比,如果只赢了一场或者四场连败,就要退出大比。

    玄瑶第二场的运气要比上一场好一点,遇到的是一个刚刚筑基不久的剑修,剑修虽然实力强大,可没练出剑意的剑修就是拿着把剑的小娃娃,玄瑶想起方寒交代过的要点,轻轻松松的将人击败。

    这一场似乎用光了她的运气,第三场,她遇到的是一个衣着华美的法修,也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她一上场就不能动弹,最后被一道藤蔓轻轻的送下擂台,那法修对她笑了笑,显然十分善意。

    玄瑶不明所以,方寒却是目光微冷的瞥向看台一角,那是药王谷的方位,白雁飞自觉刚才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只是用眼神怜悯了一下那位一表人才的少谷主。

    玄瑶赢过一场,接下来只要再胜一场,就能顺利的参加明日的大比,即便对胜负不甚在意,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耳边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同阶比试最能透出自身疏漏之处,如果实力本就悬殊,何必要在意?”

    方寒自然能看出来,第一场和玄瑶比试的苏白殷是筑基巅峰,第三场那个炼丹师则已经到了晋阶的关头,身上筑基和金丹的界限都不甚清晰起来,显然参加大比就是为了寻找突破契机,和这样的对手较劲,就是给自己添堵。

    听了方寒的开解,玄瑶想想,发觉自家爹爹的话没错,她前几天刚刚从一个炼气期变成筑基修士,难道还想着一飞冲天击败那些真真正正从小开始修炼的修士们吗?这未免太不切实际。

    心态放松之后,玄瑶脸上也不免带出一些,她对着看台挥了挥手,露出几分开朗的笑容,方寒见了,眉眼间的冷冽都似乎消去了些许。

    第四场时天已微暗,玄瑶在前三场并未消耗去太多的灵力,上了擂台,对面的阶梯上缓缓走上来一个窈窕有致的身影,细细的眉毛,微微上扬的凤眼,薄薄的嘴唇,竟然是周静。

    玄瑶都快记不清这位和自己同期进入宛秀宫修炼的师妹了,实在也是周静的变化太大了一些,初见时只是个说话刻薄的小丫头,这些天不见,她瘦了许多,双颊刀削似的变高,嘴唇纸一样的薄,眼睛里也透出浑浊的意味,和风韵正好的周宁成了鲜明的对比。

    玄瑶不知怎么的觉得身上有点冷,她想要说些什么,周静却是抢先一步尖锐道:“哟,方玄瑶,听说你傍上小师叔祖,不是已经要退出宛秀宫嫁人去了吗?怎么还是一副毛头丫头打扮,小师叔祖喜欢这个?”

    玄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静说的是方承,当初她被爹爹带回洞府,不许她再回宛秀宫,之后那些离宫手续都是方承去跑的腿,她不知道的是,宛秀宫上下都以为她和方承成了一对,更有些心思恶毒的,觉得她一个炼气女修,至多也就是个妾室。

    见玄瑶皱起眉头,周静只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冷笑一声,目光瞥向看台,眼睛里忽然透出些许血色来:“我上次就说过,再让我遇到你,非要杀了你不可,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玄瑶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见她眸色血红朝自己扑来,连忙疾退几步,一把淡绿毫针毫不留情的打向周静,没想到的是,周静竟然连躲也没躲,抗下这一击,发黑的掌心直直朝她打来。

    “是魔修!这女子已经入魔了!” 看台上一人忽然惊声道。

    “莫忘了规矩,即便是魔修,也是可以参加沧澜大会的。”

    “筑基期的魔修,倒是还没见过……”

    魔修前期实力超凡,但也经常会被高阶的正道修士“斩妖除魔”,所以大部分的魔修在金丹之前都会找个地方蛰伏起来,像这样大大咧咧来参加沧澜大会的,还真是没有过。

    方寒手下的万年青金石扶手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他霍然站起身,死死的盯着那方擂台。

    经过了魔修的反转,这一场比试反而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玄瑶极为狼狈的躲过周静的一再攻击,抽空打出的几式针法宛如泥石入海,周静的手掌散发着黑气,几击不中,她似乎有些恼火了,眼睛里都布上了细细的血丝。

    四季春华录本就是入门的功法,想要和实力强劲的魔修对战无异于痴人说梦,玄瑶喘着气,身形稍慢一点,立刻被周静抓住机会一掌拍在后背上,那一块的衣料瞬间被腐蚀,冰冷的魔气肆意入侵,玄瑶咬牙运转灵气封穴,咽下喉头一口血。

    周静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玄瑶知道,只要自己认输,一直守在擂台下的僧人就会来保护她,她可以躲到自家爹爹的怀里,向他控诉,告诉他她有多害怕。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是催命似的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疯子,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甚至不计后果!玄瑶运着灵气飞速躲闪,想要和周静拉开距离,她的视线已经不太清晰,明白这是魔气入侵的后果,她微微抬头,看向看台。

    明明应该看不清楚的,可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看到了自家爹爹的脸色,他的视线死死的锁定着她,仿佛只要她说一句话,他就会赶到她身边,把她护在羽翼下。

    四季春华录完全没有对敌的优势,玄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她其实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可是面对这样的必死之局,她还是害怕了,她想要躲进方寒的怀抱,想要抱着他倾诉自己的委屈,想要被小心翼翼的当着珍宝似的安慰,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魔气的入侵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神志,她的脑子里乱得很,嘴唇抖到发白,却仍旧无法吐出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手下的灵力再也聚不起来,玄瑶喘着气停下了逃命的脚步,摇摇晃晃几乎就要倒下去,周静反而放松了,她犹如猫逗耗子似的一步步走近,血红色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兽性的残忍。

    玄瑶的嘴唇动了动,方寒压根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就瞬移到了擂台边上,却被万佛宗的僧人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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