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书上没有记载,少正卯和他的学说,都被孔子灭了个干净。
    孔子认真道:“少正卯此人,小人之桀雄,曾名扬于世。”
    “我与他相辩,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曰战车疾驰于道,马受惊,只可变道,不可勒马。有万民缚于正道,有一人缚于斜道。”
    “问我是杀万人行正道以救一人,还是杀一人行斜道以救万人。”
    众人一惊,好犀利的问题,这种情况,是选正道,还是斜道?
    炎奴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有些诡异。
    他问孔子:“你怎么答的?”
    孔子说道:“我打死了他。”
    “哦?”炎奴一怔,想了想,哈哈大笑。
    然而其他儒者却笑不出来,世家权贵们全都惊骇。
    史书记载,孔子杀少正卯,但不知道为什么杀的,因为他把少正卯的学说都毁灭了。
    只说少正卯心智强大而危险,行事偏离而坚定,言辞虚伪而无法辩驳,学问博大却又丑陋,致力做错事而不是恩泽他人。
    有传说,孔子是和少正卯论学问,辩不过,恼羞成怒,把少正卯杀了。
    可这岂不是成了丑闻?世家们为了维护圣人权威,纷纷掩盖此事,或是为其开脱。
    没想到,孔子复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就是打死了少正卯。
    这岂不是承认了,他回答不上少正卯的问题,而恼羞成怒吗?
    孔子正色道:“少正卯之言,真正的罪恶,不在于杀一人还是万人,而在于有人高高在上,把人缚于车轮下,还要逼人选择正道还是旁道!”
    “世道祸乱的根源,就是总有人创造如烈火灼心般的规则,煎熬万民。”
    “逼迫人们,在坏与更坏之中,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既然都是‘害’,就都不该做。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划定正道和斜道,提出这般问题的人,才是罪无可赦,当天下共诛之!”
    炎奴颔首,没错,凭什么逼人做出这种选择。
    霎时间,他想起了大灾之年,战乱之中,无数百姓都要面临煎熬的选择。
    是丢弃老人,还是丢掉孩子?是饿死男人,还是饿死女人?是杀死熟人,还是杀死陌生人?
    无数的家庭都在煎熬,制造这些问题的人却高高在上。
    “孔子你说得好啊!贵族让百姓去考虑饿死谁的问题,饿死老人,饿死妻子,还是饿死孩子?亦或者全家都饿死?”
    “可他们为什么不能都活下来?为什么一定要饿死谁?”
    “为什么一定要在坏和更坏之中做选择?”
    “是谁做了这个规则?做出这个规则的人,是所有人民的敌人。”
    炎奴一直以来,都知道想要太平,一定要反抗苍天,一定要荡平门阀权贵。
    可都是一种朴素的理解,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但背后的原理他说不明白。
    如今孔夫子一句话点透,终于让他讲清楚最核心的关键。
    就是一个个不合理的规则,把万民放在选择中煎熬,世道才这样绝望的。
    想要太平,就得反抗这种规则,创造不需要做两害选择的环境。
    无论是刑天还是伐无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人们,以后不必做出这样的选择。
    妙寒闭上眼,想到了天道那永远比人多算一层的可怕。
    “天道是这样,权贵是这样,逼迫人们选择,可所有选择都是错的,两条路都是死路……”
    “制造这些问题的,才是真正该死的。”
    在秦始皇陵,乃至一直以来。天对于反抗规则的人,总是逼迫他们选择,看似有两条路,其实都是死路。
    无论人选哪一条,天都是要么赢,要么赢更多。
    唯有炎奴这样无上的力,直接打死创造规则的人,才能打破这无解的循环。
    “人人都该有更好的选择,我要世间一切有害的选择都消失,方为太平。”炎奴说道。
    这话就连孔子都一滞,可是这样的太平,他也没见过,无法评价。
    妙寒挥挥手,让人将投降的权贵尽数斩杀。
    他们哭爹喊娘也没用,没了他们,世界照样转,人家麾下,人才济济,古往今来无数圣贤、名臣皆在。
    那才是真正的经世之才,他们相比起来,都是蠹虫。
    他们过去无往而不利的口舌,圣人道理,连胡蛮都得接纳,可如今说破天也没用了。
    孔子、孟子就站在这呢,世家再也没有了圣人之言可以开脱自己。
    他们所推崇的孔圣,甚至提出要将他们曝尸三日!
    “不!孔仲尼你大伪,你不仁!”
    他们叫骂着自己的圣人,他们以圣贤的道理走到今日的地位,却完全无法接受真正的孔子。
    这一日,京城大道之上,人头滚滚。
    天子被斩杀了,世家的血流尽了,无数权贵的尸体挂在路旁,曝于天日之下。
    大雨倾盆,那是粟雨,装满了谷仓。
    轮回台立在城中,又有一批江南的死者,从乐土轮回而来,与他们尚在人间的亲友相聚,满城尽是狂歌。
    妙寒连同管仲、诸葛亮等人,明示新法,整肃城中法度,以免有人乘机作乱。
    赋税徭役全部废除,就连官爵都废了。
    妙寒甚至都没有称帝,只是建立了一国,重塑了法纪,自己依旧只是太平军的领袖而已。
    “人皇,为何不称帝?”人们都很奇怪,建国而不称帝,如此不伦不类,让他们很不适应。
    连炎奴都问:“雪儿,你不用当皇帝吗?”
    妙寒笑道:“呆子,人皇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
    “我从来就不想当皇帝,只想天下太平。”
    “如今我已有了人皇的能力,可以平定人间,又何必还要有人皇之名呢。”
    她从始至终都说自己不想当皇帝,所以之前很抗拒人皇。
    直到人神一战,她才终于想通,人皇本质上,就是一种能力,一个刑杀苍天的象征。
    而她是最适合的人,所以为了太平,她毅然接下了这个担子。
    如今既然有了这个能力,可以横扫天下,其他的一切名头,又有何意义呢?
    “呆子,你是我的大将军,我是你的帝之佐。”妙寒微笑。
    炎奴哈哈大笑:“雪儿,那你赶紧给我一道帅令,我要北伐!”
    他放心地把江南交给妙寒,虽然整个南方,还有大片的土地没有攻下,堪称立足未稳。
    但南朝天命已经灭绝,天道已经不能出力了。
    如此凭得就是真本事,那江南谁挡得住历代名臣、名将?还有他们士气如虹的太平军?
    如今拿下京师,妙寒安抚完百姓,马上就点将,派出一个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去收复江南各地尚在晋国名下的郡县。
    又命炎奴为帅,领军北伐。命诸葛亮为西征统帅,去取巴蜀。
    十几路军势齐出,欲要横推天下。
    消息传出,惹得各方天命胡蛮,以及割据势力又急又怒。
    什么意思?这女人前脚杀完天子,灭了满城权贵,当天就出兵十几路。
    这是根本没把天下诸侯当人看?
    ……
    第444章 神洲已成燎原火,千军万马避血袍
    炎奴北伐,动静并不大,因为他只带了七千人。
    而同时间,石勒的孩子石虎,率领十万虎狼之师,轻而易举地杀过了长江。
    “什么长江天险,也不过如此!”
    “这不是一下子就跨过了吗?”
    石虎攻破了江夏,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抵抗。
    麾下有曾经的修士向他解释:“所谓天险,便是天道之险,我观东晋天命已失,气数已尽。”
    石虎得意道:“哈哈哈,难怪那群泥腿子,轻而易举杀进了建康城。”
    “晋人一群燕雀犬羊,没了天道庇护,还不是任人蹂躏?”
    他不知还有人皇,也不晓得东晋的天命就是被妙寒吞噬的。
    眼看自己渡江也如此轻松,便觉得太平军攻破建康并没有什么难度。
    当即也想要复刻炎奴的战绩,横扫江南。
    他纵兵劫掠,一路杀到永安、巴陵一带,果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晋军的将领,地方督镇的太守,可谓望风而降。
    他们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太平军和胡蛮的两面夹击中,必须选一方投靠。
    如果太平军善待豪族,南方基本是传檄而定,城头变换大王旗,瞬间整个江南都会投靠太平军。
    可惜,太平军的选择截然相反。
    各方太守得知京师沦陷天子被杀,又得知太平军废除门阀九品制,滥杀世家豪族官员,顿时又怒又惧。
    对石虎的大军根本不抵抗,反而送钱粮、送兵员,全部投靠了天命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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