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头就走,抓了人,立刻往皇帝那里去。

    进门便跪,请罪说了阿谢的事。

    “她父亲已经不能教书,原本该分来的先生到现在也没来,臣想着,反正学馆也空着,不忍心把她赶出去,想着等新先生来了再说罢,出于善心也不曾停了高老先生的月奉,可她拿了这些钱就算了,竟打着学馆的名号,在里头开馆收束脩教学生,在那些学生身上再收一笔。今日若不是她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漏了嘴,臣竟然都不知道。”说得痛心疾首。

    楚则居听,不过是件小事。到也并不在意。象征性地问了一问。果然有府衙的小吏作证说高家是得了学馆钱的,又把阿谢教的小子带来,好声好气问是不是给阿谢米和蛋了,小子能懂些什么,自然说给了。问几个,都说给了。

    等齐田知道,阿谢已经被打了几十板子投到狱里去了。椿气得要死“娘娘快与皇帝陛下说了,好好治治他!人家做了学馆的活,没讨个好,钱全落在他的口袋里。”说着就要给齐田披大衣裳。

    关姜却说“胡闹!娘娘现在去,肯定拿不住他的把柄,难道就凭一句空话,要治他?愈是身在高位,愈是许多眼睛看着,仗势而行必受诟病。皇帝陛下也不会答应的。你以为他官位低看不起他,可他经四姓之灾不倒,便是有些本事的人,像他这样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自有一套脱身的办法。”到底他也是看不起皇后,区区深宫妇人而已。

    齐田却站起来,把大衣裳披了说“我们去。”

    第147章

    第147章

    路上关姜直劝“他们话一出来,再改就是大罪,九族难保,便是区区小吏必然是誓死咬紧了牙关的。娘娘此去讨不了好。”

    椿却说“可娘娘却也不能吃这样的闷亏而无作为。”这不就跟她在宫里当差事一样的吗。她地位高,看着下头的人恭敬,其实背后小手段不停,还个个看上去没半点毛病,叫她无处下嘴,成天被气得肝疼,非得后来实实在在地抓了尾巴把那些人打一顿,才不受人轻视。不然说到哪里去,背后都只有笑话她无能的份。皇后此次哪怕不能立威,可也不能遭人笑话吧。

    关姜却说“即生为人,自然就有伸有屈。他再可恨,娘娘也只能忍一时。但看以后有什么把柄能抓得住,自然有他倒霉的时候。”又说“人岂能争一时之勇。”

    椿不服“照你说他是这样狡诈,有了这件事之后必然会小心谨慎,又怎么还会明知得罪的皇后,却还留着尾巴来叫人抓?”

    对齐田说:“娘娘虽然贵为皇后,可这里是他呆了几十年的地盘,便是日后使人来查,难道就能压得过地如此奸滑的头蛇?未必到最后,竟只能盼他天谴了不成。”

    齐田拂袖道“好了”扭头便见到楚则居站在庭院中,恐怕把话已经听了不少去了。

    椿与关姜连忙躬身。

    楚则居问“这却是为了什么事?”

    关姜不敢隐瞒。便把齐田见士绅女眷时高氏阿谢的事说来与他听。

    楚则居听了却并不震怒。只笑一笑“这件事原来是有这样的曲折聚效 重生田园路。”拈叶细看,不知道叶子上有什么叫他这样专注。口中道:“人便是这样,不会因为你身居高位就真心对你恭顺。”

    齐田反问他“你就不生气?”这个奸人到底是连皇帝也敢糊弄。

    楚则居说“他为求自保而已。会这样也不奇怪。像他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少见。我若连这样的事都要生气,不知道几时就要活活气死了,还能在这儿吗。”

    又说“关姜说得到也不差。他虽然只是小小治官,可此处临近都城,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虽然本地没甚么收入,可过路的好处却不少,民苦而官绅富,也是常态。他能在这儿做得如鱼得水,也自然有他的本事。既然有几十年的经营在,他与本地士绅已经是一体,生死与共。你要空口无凭地罚他,本地士绅必然要为之情命。可要是派了人来想要查出什么,也并非易事。他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不然也没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说了。你是天皇老子又怎么样?先皇帝可得到世族半点敬畏吗?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楚则居说着,顿一顿“我要是个昏君,他却也不敢这样了……人嘛,没有不怕死的。”抬头看齐田突然起兴“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治这种人。”

    齐田问“怎么治?”

    楚则居笑一笑将手里的叶子掷到树下的一缸锦鲤之中“你现在就着人去,把他拖了来亲手砍了便是。”叶子在水面打了个旋,就沉到水底去了,惊得鱼儿都躲开去。

    见齐田不说话,又笑“算了。”

    转头便叫亲卫去把治官与士绅都请来说话。

    不一会儿庭院里便跪满了人,治官为其首,他只隐约看到前面多了个走云纹的衣角,便知道是皇后在,也不敢抬头,万分恭敬地跪伏,高呼皇帝万岁皇后千岁。

    楚则居也和气,叫他们全起来。问治官“你可知道为甚么叫你来?”

    那治官连忙摇头“臣惶恐。”

    楚则居也不说话,拿着细枝,拨弄鱼缸里的浮萍。

    治官不免得惴惴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按奈不住,高呼臣子该死。却并不真的认错,而是申辩“那女子实在狡诈,贱内也受其蒙蔽,只以为她堪当新政之下妇人楷模,却不料竟让其污了皇后娘娘圣听。险些使得皇后娘娘也受其蒙蔽。陛下怪罪,也实在应当。”这便算是为皇后找了个台阶下,还把先头齐田写的字也奉了回来。再三跪称该死。又气恼道“事发之后那妇人竟然畏罪,才打完扳子送进去,便撞死在牢里了。”

    齐田即惊且怒。死了?

    治官一脸敬畏,但心里必然是没有半点害怕。他知道皇帝是个讲道理重律法的人。这种人看着吓人,却是最好对付的。他只要手脚干净不使人有半点证据,就稳稳当当不会有事。以后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治官说完了,几个士绅纷纷下场出列为治官开脱,只说阿谢狡诈,治官冤枉,力证从头到尾治官并无虚言。又说阿谢自尽乃是畏于皇帝威仪,心虚所至。

    楚则居到也不曾动怒,踱步走到治官面前,叫他抬头。

    治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满脸恭敬地抬起头来。

    却不料,楚则居顺手拔了身边亲卫的剑,反手便向他颈上挥去贵女明珠。

    齐田只觉得眼前伴随着长剑出鞘‘锵’地一声,便被血色铺满了。

    治官初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茫然伸手捂了捂脖子,想必剑是砍不断脊椎的,所以头也没有飞出去,只是歪歪斜斜地挂了下来,整个人一下便扑倒在地上了。

    许多士绅当场便吓得瘫倒了。

    楚则居也不叫人收拾,任由治官倒在原地,血水横流。接过内官递的帕子来擦手,对那些魂不守舍的士绅道“好了,说吧。”

    没头没尾。

    那些士绅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个个呆若木鸡,不知道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皇帝怎么没有半点征兆就杀了人。

    说,说什么?

    楚则居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回缸边看鱼,还叫齐田来,指着其中一尾说“这种鱼过几百年就没有了,想看也看不见。你要喜欢,给你宫中也养些。”

    关姜扶着齐田过去,手都在抖。

    她没有这么近地见过死人,更没有这么近地见过杀人。也不敢想,有人杀了人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鱼。

    齐田平常看着不显,这个时候却异样的镇定。稳如磐石的手,反到给了她些力气。不至于露出异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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