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里,是小时候的冬歉跟自己的合照。
    阿姨一直看着冬歉的脸,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发现程亦在看着自己,她赶紧抹掉了一点眼泪,恭敬道:“程少爷。”
    程亦不明白这张普普通通的照片怎么会将她看得热泪盈眶。
    他急着去看冬歉,没有多问,只是提醒她:“这张照片很珍贵,不可以乱动。”
    阿姨赶紧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走之后,阿姨看着冬歉的脸,眼中浮现一丝哀伤,自顾自道:“你跟他们家幺儿长得真像,都这么漂亮。”
    “可惜,要是没有那个男人,他现在应该还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
    程亦靠近冬歉房间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
    他害怕看见比起以往更加孱弱的少年。
    推开门后,房里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程亦的眼睛微微睁大。
    少年光着脚坐在地毯上,垂下眼帘,认真拨弄着吉他,温柔的旋律从他的指间缓缓流淌。
    白色的衬衫包裹着少年单薄的身体,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半截突出的锁骨。
    他正盘腿坐着,裤腰扎的松松垮垮,露出来的脚踝白的晃眼,青色的血管在脚背上清晰可见。
    看到完好无恙的少年,程亦缓缓松了一口气。
    冬歉抬眸看见了他,眼尾勾起些许笑意,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垂下眼帘,拨弄着手中的吉他:“是想过来看看我死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那天你要是不给我药,我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程亦:“别总把死挂嘴边。”
    他栖身来到冬歉的面前看他:“还有,我不讨厌你,也不希望你死,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
    冬歉的手微微顿住。
    程亦轻笑一声:“说了这么多,你其实是想跟我说一声谢谢吧。”
    冬歉的耳根因为他的话微微泛红,随即又羞又恼地将脑袋垂了下去。
    真可爱。
    口是心非,总是竖起尖刺想防备靠近他的人,但其实,只要愿意触碰他,就能看见外强中干的他内心柔软的样子。
    冬歉垂下眼睫,若无其事地继续拨弄吉他。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家里,皮肤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像一株极其缺少阳光的,快要失去生机的花。
    程亦握住冬歉的手腕,目光温和地包裹着他,声音都因为怕伤到他而比往日更加温柔:“小歉,想出去散散心吗?”
    冬歉的皮肤薄,手背上有青紫的针眼淤青,落在他霜雪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这都是病痛在少年身上留下的痕迹。
    程亦看在眼里,喉咙哽住了一般,心底泛起一丝心疼。
    冬歉察觉到他的异样,桃花眼微扬:“你怎么了?”
    没有等程亦回答,冬歉放下吉他站了起来,对着阳光重获新生般伸了伸懒腰,松散道:“好啊,陪我出去走走?”
    ....
    冬歉确实很久没有出来了。
    太阳有些刺眼,冬歉抬起右手挡住眼睛,阳光从他的指缝中细碎撒下,漂亮的脸庞上跳跃着斑驳的光点。
    路上,在靠近酒吧的地方,冬歉远远看见了杜延跟一帮人嬉笑着走来。
    他们看见冬歉就笑着跟他打招呼:“冬歉,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你过来玩啊。”
    冬歉并不喜欢将自己生病的事情跟这些朋友说,不动声色地将青紫的手背藏在身后,笑着轻叹道:“最近哥哥管的严。”
    他的狐朋狗友们立即响起了一阵笑声。
    他们都知道,冬歉是出了名的哥管严。
    一个朋友按住他的肩膀,问他:“对了,之前你包养的那个人,还有兴趣吗?”
    他们了解冬歉的脾性,对任何一个人的耐心都不会维持太久。
    冬歉挑了挑眉,像是才想起他这个人似的,漫不经心道:“他啊?”
    他的语气随意到像随手丢弃一个廉价的玩具一样:“腻了,就扔了。”
    程亦闻言,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眼底藏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愉悦。
    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江殊可能会失去冬歉的宠爱,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
    一个男人看向冬歉,猥琐道:“既然冬少爷你已经不感兴趣了,那我可以拿来玩玩吗?”
    冬歉转过眼眸看他,神色喜怒难辨。
    就在大家以为冬歉会爱惜一下自己过去的小情人时,他却无所谓道:“随便你。”
    还没等男人高兴,冬歉意味不明的眼神扫了过来,若有所指道:“如果你有能耐的话。”
    要知道,江殊现在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任人拿捏的江殊了。
    他可是唐家苦苦寻找的继承人。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冬少爷。”
    冬歉怔了怔,转过眼眸看他。
    江殊站在背光的阴影处,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刚才的话,不知道叫他听去了多少。
    冬歉看着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江殊咬咬牙,淡色瞳孔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为什么把我删除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冬歉看着他,张了张嘴,有些茫然。
    他不是已经跟冬思危好上了吗?
    现在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其实还有点在乎自己?
    冬歉的眼神黯了下来。
    既然如此,他就要将他对自己仅剩的这点在乎全部摧毁。
    他得体的对身边的朋友道:“对不起,我的旧情人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去跟他聊一下。”
    冬歉正要走,程亦将手拦在了冬歉的肩膀上,用警惕的目光看向江殊。
    江殊是唐家唯一继承人的事情他已经听说过了。
    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要是被甩了之后恼羞成怒想报复冬歉,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冬歉却安抚般地拿下他的手:“我去去就来。”
    程亦眼睁睁地看着冬歉向江殊的方向走去,手指下意识捏紧,眼神十分不安。
    而另一边,冬歉带着江殊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
    走到黑暗处,江殊按住他的肩膀,将冬歉抵在墙上,发狠一般地看着他:“是因为你哥哥对不对,你哥哥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明明是那么愤怒,可为了得到想要的结果,他的眼底甚至染上了一丝哀求:“如果我不是唐家的继承人,如果不是你哥哥让你这么做,你....”
    冬歉打断他:“江殊,是你想多了。”
    他抬起眼眸,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勾心摄魄的多情眼里透着与生俱来的薄情。
    冬歉凑近他的耳朵,温柔的,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个残忍的真相:“你,我已经玩腻了。”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所以,恨我吧。
    等到你变强的那一天,随便你怎么报复我。
    按照剧本的话,我或许会流着眼泪,哭着求你放过我。
    第21章 不受宠的心脏病少爷
    江殊出国了。
    唐韩是上位者,天生自带掌控欲望,在江殊认祖归宗后,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出国去,在看不见冬歉的地方学习深造。
    他还让他试着管理自己在国外的产业。
    因为这个公司每年的利润几乎为负,唐韩没报多大希望,只当给江殊练手,没想到在他的手上,这家公司居然慢慢扭亏为盈。
    眼瞅着冬思危和冬煊的工作也变忙了,冬歉又不需要跑剧情,闲得乐呵,经常一个人宅在家里,享受快乐的人生。
    冬歉也会时不时听到江殊在国外的事情。
    他很有天分,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唐韩更精明一些,现在的他已经陆陆续续的拿到了学位证,并且一手创办了属于自己的上市公司。
    根据小说的描述,冬思危在江殊还没有认祖归宗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坚毅的品质折服。
    现在,当他在商界展现了自己的城府和手段,锋芒毕露的时候,爱意和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证是他们感情最大的一个看点。
    妙哉妙哉。
    冬歉也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与此同时,当初冬煊主演的电视剧也登上了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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