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坐到车上,欣喜地要过薛睿手中的信笺,一边翻开来看,一边应付他道:“你还真有法子打听清楚。”
    前几天她从刘昙口中得知薛睿处境,便拿定主意要助他破案。所以放下心中顾忌,让他去调查今年新入院的女学生的生辰八字,是为了用祸时法则查出那个夏江敏梦中将要遇害的坠楼女子。
    世家女子的生辰八字都是不会轻易外露的,所幸薛睿真有途径能在短短三天里查出来。
    薛睿被余舒吊了几天胃口,为查清楚那些小姐们的生辰,确也费了一番周折,这会儿听她夸,并不觉得意,揉了揉额头,靠在车壁上,对她说:“你要这些,到底做何用?”
    余舒不能将夏江敏的秘密告诉薛睿,这两天也想好了怎么解释,于是将写满八字生辰的信笺收进怀里,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若说我夜观星象,察觉太史书苑还要再出一条人命,你信吗?”
    薛睿睨着她,脸上一点都不信她鬼扯:“少唬弄我,说实话。”
    她若有断人生死的本事,何必到太史书苑去修学,说出来,一早就被司天监提拔了。
    “呵呵,”余舒干笑一声,道:“其实,我也不大确定,只是猜测。目前来看,曹小姐的死,并没能成功赖到景尘头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被诬陷的,我假设真凶心存不甘,不然身为同伙的纪星璇为何会接近景尘,想必接下来他们还会有动作,最坏的打算,就是太史书苑再有人遇害,所以我想从这一点着手。我虽没有本事断人死期,可是有能力从八字上推算出祸事,以小见大。说不定能有所洞察,这便是我说的眉目了。”
    她的话,乍一听合情合理,然而不乏牵强之处。薛睿不是没有听出来,先前对她期待过高,此时难免失望,却没有想到她是为了掩盖别的事实。
    “那为什么你只要我调查今年新入院的女子生辰?”薛睿仍有疑问。
    余舒理所当然道:“太史书苑有院生将近二百人,同景尘有交集的女学生,多是今年新入院的,曹小姐不也是吗。凶手若再寻找目标,十有**是会从这群人里下手。”
    其实是因为夏江敏的梦境,明确地告诉她,遭人推下楼的女子是身穿粉红常服的新院生。
    薛睿思索一阵,总觉得余舒的说法哪里不靠谱,然而看她神情积极,却不好再做质疑,只能由她去了。
    * * *
    回到忘机楼。余舒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将到手的十多份八字拿出来推算。
    午饭时候,薛睿上楼来看过她一回。见她一门心思扑在某种臆测上,摇摇头,下楼走了。
    大概是因为早上看过奇画的缘故,余舒的推算出奇的顺利,事半功倍,在黄昏之前,她便将手中除开曹幼龄和她自己以外的十二名女院生近半个月内的从大到小的祸时全部推算出来。
    结果只有一个人引起了余舒的注意,这个人出乎意料还是她认识的。
    从祸时上看,这个月二十日,此女将有一场杀身之祸。本来这个人死不死余舒是说不准的,可搭配上夏江敏的梦境,不出意外,那个被推下楼的就是女子就是她了。
    “四月二十...二十,”余舒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间想起来。四月二十这一天,不正是刘昙在暄春园摆酒宴的日子嘛!
    余舒猛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将桌上散乱的纸张拢到一处,叮嘱正端茶进来的小蝶待会儿烧掉,匆匆下了楼去找薛睿商量。
    薛睿今天没有外出,就在楼下翻看涉案人士的口供,见余舒推门进来,一脸沉重,不由跟着她心往上提了一下,脱口问道:“怎么样,算出什么了吗?”
    余舒将门关严实了,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踟蹰不知如何开口跟他讲明。
    薛睿本来不报什么希望,却见她这样子,竟不知好坏了,于是哭笑不得道:“你要说就说,做什么默默唧唧的,让我跟着心急。”
    余舒神情复杂道:“算是算出来了,的确有一个女学生要出事,而且日子就在九皇子酒宴那一天。”
    薛睿陡然一皱眉头,“作准吗?”
    余舒点点头,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地告诉他:“从她生辰上看,是有一场杀身之祸在即,就不知同书苑这桩凶案有没有关系了。”
    薛睿面露思索,半晌未语。
    余舒偏头看着神情严肃的他,过了一会儿,方才试探着提议:“以我之见,到那一天,我们不如盯着她,守株待兔,或许能把凶手给揪出来。”
    她这样做,分明是利用秦月柔做饵,企图钓出凶案背后那一条鲨鱼,此举有失仁义,她斟酌再三,才说出来,是怕薛睿会反对。
    余舒能想到的,薛睿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正在迟疑,就被她先提了出来,转头看向她,仔细一些,不难发现她眼中顾虑,心念一转,神色软下,对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这么大的事,应由他这个男人来发愁才对,何须要她小心翼翼地左右为难。
    余舒见他不反对,才放下心,道:“那咱们就合计合计,到那一天把人盯好了,不管同曹小姐的死有没有关联,都不能让人再添一条人命了。”
    薛睿点头认可,这才问道:“你还没说,将要出事的是哪家小姐?”
    “唉,”余舒苦笑:“这人我也认得,上个月底我在忘机楼开宴,同辛六一起来的那位秦小姐你见过吧,就是她了。”
    不错,她所算出,将有杀身之祸的那个倒霉鬼,正是秦月柔了。
    薛睿回想起来,对秦月柔有一点印象,又联想到秦氏一门,便同余舒说起了秦世家的背景。
    两人商量过后,拿定了主意,总算不至于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干着急。
    所幸余舒提前确认了太史书苑今年常服的颜色,而薛睿也从各种途径查清楚了相关人士的生辰八字,两人才能改变眼下被动的局面,从明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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