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余舒到底还是混进了祭祖大典的队伍里,尽管她也不情愿,可是送到面前的机会,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心平气和地到礼部去报道了。
    内省衙门就在皇城脚下,离司天监不远,余舒找到王大人时,太阳就要落山了,议事的大厅里只零散坐着四五个人,都是太史书苑的学生。
    余舒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文少安,短暂的惊讶后,就意识到他八成是替换了她的那个人。
    真是巧了,文少安进太史书苑是用了她挤出来的一个名额,参加祭祖大典,又是做了她的备选。
    文少安也看到刚走进门的余舒,迟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朝她点头示礼。
    不管其余几名院生看到去而复返的余舒是什么心情,礼部郎中王大人却很高兴,捧器的六个人总算是来齐了。
    王大人和余舒相互见礼后,就让主簿取来huā名录戳上余舒的算子印,给了她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转头对今天上午就来礼部报道的几个年轻人道:“手上这份礼规,各位小先生回去后最好是熟背,明日就不用来了,等到三天后礼服赶制出来,司天监会安排你们提早前往皇陵外的华珍园小住,介时你们才能见到法器。”
    交待后,他就匆匆领着余舒到行事司找裁缝量身去了。
    望着他们离开,湛雪元使劲儿扯了下手里的小册子,口中不清不楚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是她...”
    ......
    等到余舒从内省出来,天已经暗了,因为主街上只许官马通行,刘忠驾着马车等候在另一条街上,余舒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阿舒?”
    余舒一转身,就看到薛睿站在她之前走过的大门台阶上。显然刚从里面出来,身旁还跟着两名官员。
    看到是她,薛睿就简短地和两名佐官告别,拎着袍角迈下门台,几个跨步来到余舒眼前。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余舒先是疑问,她前天从忘机楼回了家住,算上今天,有两日没和薛睿碰面了,不同于楼上楼下知道行踪。
    “我是来办事的”薛睿轻描淡写带过去,换问她:“你呢?为何跑到礼部来了?”
    说起来余舒就窝火,扶着额头将秦月柔崴脚不能走路,所以她成了替补的事和薛睿说了一遍。
    薛睿听到这番周折,眸子一闪,道:“还有这样的事,让你捡了个便宜。”
    余舒不乐意道:“什么便宜,分明就是找我凑数的。”又吁口气,得意道:“还好三天后才启程,明日咱们照常出去玩。”
    哪想薛睿却摇头道:“既然有正事,你就别想着乱跑了,离圣祖祭日不剩几天,出了什么差池,各处都是麻烦,你省省心,老老实实等祭祖大典过后,我们再去散心。”
    余舒也晓得孰轻孰重,悻悻地“嗯”了一声。
    薛睿看她情绪低落,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轻笑一声,低头凑近她,道:“别不开心,这次我也会去。”
    “哈啊?”她耳朵没听错吧,他也要到皇陵去?
    薛睿道:“下午接到旨意,令我初六护驾随同前往皇陵,你们应该是同一天出发,到时候虽不方便见面,可是祭祖大典之前,一样住在华珍园,我会寻机会去找你。”
    余舒脸上顿时没了郁色,压着嘴角笑意,点了点头。
    薛睿抬手在她后肩上轻拍了拍“走吧,我送你回去,你怎么来的?”
    “马车停在前面。”
    “这两天又熬夜看书了吗?”
    “没啊。”有也不告诉他。
    薛睿扭头看她:“吃久了忘机楼的饭菜,回到家有没有不习惯?”
    余舒不好意思道:“你别笑话我啊,老实说,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他不习惯一个人吃饭,少了她在眼前,连他最爱喝的酒都寡淡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余舒和薛睿过几日都要前往皇陵,初三这天的郊游,无奈只能取消了。
    余舒不知道薛睿回去后是怎么同冯兆苗和薛瑾寻解释的,她是当天晚上亲自上门去找了辛六,为爽约抱歉。
    辛六倒没埋怨她什么,反而对余舒又被选上祭祖参礼这回事兴趣更大一些,问东问西,还将余舒拿到手里的那份礼规翻看了一遍。
    最后才磨磨唧唧地问她:“你说月柔摔伤了,我要不要去瞧瞧她?”
    余舒将小册子收起来,瞥她一眼,道:“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用勉强,看你自己的心思。”
    辛六摸了摸鼻子,苦涩道:“自从纪星璇出事后,我俩就不怎么来往了,前阵子我去找她,她都闭门不见,现在纪星璇死了,她恐怕心里埋怨着我呢。”
    看着她神情黯然,余舒冷笑道:“纪星璇那是自作自受,关你屁事,她要是真因为这个就不理你,你趁早别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真要追根究底,纪星璇就算是我弄死的,还轮不到你抢功呢。”
    对于秦月柔这个人,余舒谈不上好恶,她帮纪星璇隐瞒字条的事,余舒还可以夸她一声仗义,可是因为辛六将这件事抖出来,导致纪星璇凄惨下场,她就把纪星璇的死因转移到辛六头上,而无视纪星璇作过的孽,那这么个人,她就看不上眼了。
    辛六听她言辞粗鄙,红了红脸,心里却好受许多,嗔怪地看着她:“你这人说话也太白,我不去吃她的闭门羹就是了。”
    余舒轻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说:“过阵子送你个好东西玩儿。”
    “什么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辛六被余舒口中的“好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奈何东问西问,余舒就是不告诉她,喝完手里的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回到家里还要哄哄余小修,那孩子知道出游的计划泡汤,肯定要失望一场,不过他懂事不会使性子就是了。
    接下来几天,余舒除了背一背礼部发的小册子,就是拿着厚厚一本记录着各种案件的手札,着手去一点一点修补她的祸时法则。
    期间被司天监传唤过一次,通知了他们回家收拾行囊,初六一早就要从安陵城出发,过太平门朝皇陵出发,要赶一天路程,在圣祖祭日之前提早到地方安置。
    这一去要在外面待上个五六天,余舒听到消息,立即就把手边几件要紧的事情处理了。
    头一件,就是带着工部侍郎邱继明到她在宝昌街上的大宅走了一趟,让护院的周虎和宋大力认了认人,将修缮之事托付给邱继明,另外因为她手头紧,那一千两土木钱就先拖欠着了。
    然后趁着天色尚早,她又带着芸豆到城西小院看了看翠姨娘,找香穗问话,知道翠姨娘这几天很老实,就留下了这个月的柴米钱,另外打赏了烧火做饭的婆子二两银子,好让她们相互盯着,谁也不能打鬼主意。
    忙完这些,余舒才兴冲冲地往治玉的徐老头家去了,迫不及待要将打造好的水晶串子拿到手中看一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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