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跟着薛睿去探望了薛瑾寻,因为薛小妹胆小怕生,今天这样的日子,薛睿让下人单独给她布置了一桌酒菜,有几个亲近的丫鬟陪着,倒不显得寂寞。
    余舒看到薛睿这样用心照顾妹妹,心有所感,她家里也有一个余小修,自然可以理解薛睿的心情。
    照这么说,她才发现,她与薛睿,竟有些惊人的相似之处。
    比方说,他们都死了爹,娘虽然还在,但是靠不住,薛母听说体弱多病不管事,翠姨娘则是个需要别人替她操心的主。
    比方说,都有一个弟弟还是妹妹,需要他们照顾。
    同病相怜,难道这就是他们两个能够看对眼的缘故?
    ......
    余舒这一走神,就到了酒席结束,薛睿将客人们一同送到了大门口。
    刘昙位份尊贵,被拱在当中,临走才放下一句话:“月中我王府建成,本来要在十五宴客,但是宫中要办水陆大会,就挪后了几日,介时还请诸位一定来喝一杯喜酒。”
    今天来给薛睿贺生日的不是京贵子弟,就是年轻有为的新秀,与刘昙多不相熟,此刻他提出邀请,倒比突兀地送请柬上门要妥。
    果然,众人一夜酒酣,都欣然答应。
    薛睿也只当看不出刘昙这点心计,等一辆辆马车将人接走,到最后也没叫住余舒,目送她和辛六一齐上了马车。
    人走空了,他才转过头,叫人去牵了勾玉,系上一袭黑色披风,骑上爱马,奔入夜色。
    ......
    余舒先将辛六送到城北辛府,才往南回。她坐在车里,端着手上的扇盒,一脸的不爽。
    “说不给他,他还真不要了。”
    这柄扇子就是特别做给薛睿的,谁想今天竟没送出去。
    早知道就不和他置气了,忒没意思。
    她懊恼中,没发现刘忠驾的马车何时停下了,直到窗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黑影弯腰凑近,她一个回头,好险没被吓破胆子。
    这是一条尾巷,夜深人静,黑的不见五指,仅凭车头吊的马灯,余舒这才定睛看清窗外是谁,心里咯噔一跳。
    “你——”
    “嘘。”
    薛睿手在唇上比划了一下,望了望巷子两头,没见她身边眼线跟上,压低声音对她道:“快下来。”
    余舒迟疑了一下,便猫腰钻出了马车。
    薛睿伸出手,将她拉上马背,转头叮嘱刘忠:“你到乾元大街上兜个圈子,再到城南宅后的巷子里去等,我会送你们姑娘回去。”
    刘忠看向余舒,见她点头,于是听话地驾着马车走了。
    薛睿解开披风,将余舒身形裹住,调转了马头,飞快地从巷子另一头离开。
    “这么三更半夜,你是要拉了我去卖么。”
    “呵呵”薛睿笑声夹风,一手揪着缰绳,一手捂着她后脑,将她按向胸膛。
    “我舍得吗?”
    余舒伏在薛睿胸前,隔着绒绒一层披布,听着耳外风声,还有他隐约起伏的心跳,先前郁闷一扫而空。
    他这样谨慎的人,能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追出来找她,单是这份心意,她不可能不知。
    余舒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便忘了今晚门前不快,探手搂住他精瘦的腰杆,仰起脖子,看着他方方正正的下巴,身子一个挺直,一口就亲了上去。
    “叭”地一声,薛睿手头缰绳一紧,低头去看怀里作乱的人,但见她笑眯眯的仰望着他,一点不知害臊的样子,却惹得他心悸十分。
    于是双腿一夹马腹,速度又快了几分,一身雪白的勾玉穿梭在夜色里,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快的叫人看不清马上相依之人。
    余舒安稳地坐在他身前,将脸埋在他怀里躲风,少时,察觉到马速减慢,才抬起脑袋,扒开他的披风,向外一看,居然来到了春澜河岸。
    不同七夕热闹繁景,此时春澜河上空旷无人,月光倾斜,江上风清,嗅得到淡淡的湿气,远处的堤坝上亮着一排长灯,好像是一条镇江的水龙,波光粼粼,似它鳞甲,岸边哨楼,似它犄角。
    这般江景,豁达人之心胸,这一刻,那些未知的忧愁与畏惧,也都随江波逐去。
    薛睿解下披风,抖开披在她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轻拉着缰绳,随勾玉慢悠悠在岸上溜达。
    “还生我的气么?”
    余舒摇摇头。
    “那我的礼物呢?”
    余舒这次没有矫情,坐直了,抽出那只扇盒,塞进他怀里。
    “喏,给你。”
    薛睿满面是笑地接了过去,心中倒有点可惜,他本来盘算好了,她若再不肯给他,他就自己动手去取。
    余舒尚不知逃过一次,催促他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薛睿从小到大,收到过的礼物不知凡几,然而此时雀跃的心情,远非往日可比。
    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余舒送他什么东西,他都会当做两人定情之物,好好珍藏。
    但是当他打开盒子,看到嵌在盒心的那一柄乌金色的折扇,连同静躺在角落的一枚紫晶扇坠,却着实感到了惊喜。
    “这是...”
    他松开余舒腰间的手臂,动作小心地取出了那柄扇子,抚弄着那紫光沁沁的扇坠,慢慢推开扇页,入目一片远山黛青,十六页扇骨,根根笔挺,文儒刚正之气,扑面袭来。
    薛睿阅珍无数,一看便知这扇是样异宝。
    余舒看他眼中欢喜,就有些得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是以百年的桃木根做成的扇骨,克阴辟邪奇极,绢面是寒蚕吐丝,防水防潮,能挡利器。这紫水晶挂坠,也是辟邪之物,我在风水池里养的最久。你常在官狱行走,沾染了阴秽,日子一长就败坏了运气,所以许多霉事,往后带着这柄刚阳之扇,便不畏那些阴邪之气。”
    听她细细数来,考虑周道,他可想这柄扇子耗费了她多少精神,心窝顿生一阵酥软,阖上扇子,双臂一拥,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她纳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阿舒,我喜欢极了。”
    彼时见她为别人掏心挖肺,他只一门心思想叫她回心转意,哪敢奢望,能得到她几分真心。
    余舒被他搂的发紧,只当这份礼物十分合他心意,便倚在他胸前笑道:“帮我做扇子的人嘱托我,一定要给它取个名字,才不枉费,你快想个威风的名字。”
    伊人在怀,薛睿此时哪里想得起什么名字,这就将扇贴身入怀,用下巴蹭了蹭她额头,低声道:“我这会儿想不起来,不如你给我出出主意。”
    余舒道:“我字都写不好,哪里够给你出主意,取的俗了,岂不丢人,我不会。”
    薛睿却笃定道:“你会的。”
    余舒正觉奇怪,头顶便罩下一片阴翳,最后一幕,只看见他堪比星空幽亮的眼睛。
    “唔。”
    薛睿轻咬着她柔软的嘴唇,温柔厮磨,察觉到她轻微的挣扎与抗议,便捏着她耳垂,低声诱哄:“乖乖让我亲亲,一会儿就有主意了。”
    余舒被他无赖逗的想笑,却也没心拒绝,反正四下无人,给他亲亲也罢,于是象征性地推了他两把,手便环上了他的脖子。
    薛睿知道机不可失,当即揽紧她腰肢,深入唇舌,细尝她滋味。
    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余舒是个生手,薛睿却是个老手,直将她亲的喘不上气,才转换了阵地,唇上带着津香,沿着她柔嫩的下巴,吻上她纤细的脖颈,两手也不知何时钻进了披风,握着她柔韧的腰摆,缓缓揉搓。
    背着一对男女,勾玉连头也不回,四平八稳地向前走,看到路边野huā野草,只瞟一眼,也不好奇上前啃咬。
    余舒被他亲的脖子又麻又痒,连打了两个哆嗦,十指缠住他滚烫的后颈,侧头躲闪,脸热道:“有、有主意了吗?”
    “没有...”
    薛睿贴着她滑落的衣领轻咬她肩头,不敢留下痕迹,却又受不了她身上那淡淡一层体香的诱惑,两掌一握,便将她身体轻盈举起,从马背抱到腿上,让她坐高,两手顺势托在她臀上。
    余舒正在长身体的岁数,在忘机楼吃的都是精粹,她又不懒好动,这半年养下来,看上去人是纤细了一些,但是该有肉的地方,却不少那几两,不光两条长腿笔挺,臀儿更是圆圆翘翘。
    薛睿掌上一举,便知好歹,又揉了一把,两眼只差没冒出绿光。
    余舒见他得寸进尺,又气又羞,就在他背上捶了两下。
    薛睿不痛不痒,哑笑两声,一低头,就在她挺起的左胸口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侧脸靠上,听取她乱跳的心音,以此平复身上燥热,深知再进一步,他难保不会一口将她吞下。
    虽是歇了心思,却没要放下她的意思,薛睿抬起头,迎上她羞愤的目光,笑声道:“有主意了。”
    “什么?”余舒凶巴巴地瞪着他。
    “你赠我这柄扇,就叫慕江。”
    余舒奇怪道:“为何,这扇面上空空如也,没江没水的,慕什么江啊。”
    薛睿爽朗一笑“没有江,我便绘上一幅,叫我思慕的不是这江水,而是你呀。”
    慕江、慕江,恋慕如江,日夜奔流,无止无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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