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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t;崇贞帝登基后,两位太后都搬出原先的宫殿,栖梧宫更名凤藻宫,夏江皇后迁居。 .更新最快而瑞淑妃则是住进了永乐宫,大概是后宫空置的宫殿太多,就连梅婕妤都单独分到了一座华章殿。
    余舒身为坤翎局主事官,对后宫妃嫔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个月坤册开始重修,崇贞帝后宫的女人再少,都要按着祖宗规矩来安排侍寝,不得擅自邀宠。所以除非是瑞淑妃想不开自己作死,不然不会蠢到得罪她。
    坐在永乐宫偏殿,余舒打量着四周精美的摆设,来有趣,这里先后住的两任淑妃娘娘都不受宠,却都有娘家人扶持,皇帝给个面子情,不会太过冷落。
    尹太傅是朝中一等一的明白人,宁王掌权时他没有上蹿下跳,老皇帝病重时他也没帮着亲外孙夺位,反而兢兢业业地做他的太子太傅,直到最后新帝都念着他的好,没有将他归为宁王一类,不仅封他荣恩侯,并且留用了尹元戎,就连尹淑妃都平平安安地被送回了尹家,可以是功德圆满了。
    忠勇伯瑞昂却是个会钻营的,单就夏江敏做太子妃时惊马一事,就看得出来他野心不,日后未必不会再做糊涂事,只怕这位瑞淑妃最后是好不过尹淑妃的下场。
    余舒坐等了一刻,瑞淑妃姗姗来迟,褪去少女青涩的她美貌更胜从前,天气尚未转冷,她却穿了一袭紫丁香十二幅罗织绣裙,腰身上挂着一串羊脂白玉环,贵气难言。
    余舒缓缓起身,颔首道:“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是正三品宫妃,比不得皇后和贵妃,更比不得两位太后,她无需在她面前俯首帖耳,做做样子便是。
    瑞淑妃如何看不出她矜傲,越过她坐到了宽椅上,一边抬头打量她,一边柔声细语道:“余大人如今可是高升了,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待呐。”
    余舒听着她话里带刺,勾着嘴角落座,虽没接话,可那轻飘飘的眼神摆明了是没拿她当一回事。
    瑞淑妃讨了个没趣,心中不悦。余舒就是靠着出卖薛家往上爬,在她眼里纯然一副人得志的模样,她打心眼里瞧不上她,偏偏她现在掌管着坤翎局,而她身为后宫妃子,不能轻易得罪了她。
    “今日找你进宫,是要这回甄选,本宫瞧过坤翎局和礼部递上来的章程,昨日拿去请教了皇太后,发现这里面有些不妥之处,便用朱笔批了出来,你拿回去重新改过吧。”
    着,便让身后宫女去取了一本折子,拿给余舒。余舒就在这里翻开扫了一遍,看到淑妃将各府各县上献两名良家女子,扩为八名,将女子年龄十二至十六周岁,调为十至十六周岁,将入选进宫的宫女抚恤银两从二十两降为十两,改动之处,均是没有明文规定的地方,可见聪明。
    淑妃是没有这等心计,可她背后有个膝下无子却做了太后的亲姑妈。
    余舒阖上折子,冷眼瞧着瑞紫珠道:“敢问淑妃,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别看只是了了几处改动,牵扯的可就多了。真照上头的去办,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皇帝肯定要责怪到坤翎局头上。
    瑞淑妃迟疑,底气不足道:“自然是本宫拿的主意。圣上后宫虚空,又是登基头年,正该大选一次。”
    余舒顿时冷笑,站起身扬了扬手上的甄选章程,毫不留情地问道:“淑妃可知我大安朝治下有多少府县?可知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几岁懂事?可知十两银子能买几石米粮?”
    瑞淑妃被她问成了哑巴。
    余舒寒声道:“我朝现有一百零二府,九百一十七县,若是各个地方都挑出八个民女,那便是八千一百五十二人,往年地方上献秀女,途中多有病死,所以送进京城的远远不止这个人数。到最后,宫中最多只留二百人,淑妃可有想过剩下那七千九百五十二人将去往何处?我来告诉你,她们不是被当成流民驱逐离京,便是被卖入青楼楚馆供有钱人玩乐,最后能平安归家的不过半数。你将二人添做八人,改了一个数,却是几千条人命呢!”
    她一句重话没有,却把瑞淑妃地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偏偏还要嘴硬——
    “那便改作四人好了。”
    “四人也不行,最多两个,皇上有言在先,今年甄选一切从简,淑妃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去找皇上评理。”
    “那年限总可以更改吧?十岁的姑娘早该懂事了,再大些送进宫里便不好教养了。”
    “呵,想必淑妃十岁时候是可以离开爹娘不哭不闹了。”
    瑞淑妃暗暗咬牙,窝火道:“那二十两银子减作十两,总能节省国库开销,本宫虽不知十两银子能买几石米,但知道留宫女子每个月都有分例可享,多拿那十两银子也不值什么。”
    余舒摇摇头,“淑妃当这二十两银子是给谁的,那可是给人父母的买命钱,收了这二十两银子,兴许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女儿了。在淑妃心里,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连二十两银子都不值么?”
    瑞淑妃这下脸红的都要滴血了,面对余舒毫不掩饰的讥诮,她忽地就记起芙蓉君子宴那一晚,她被余舒当众骂作长舌妇的情形,终于是忍无可忍,正要拍案而起,便听门外尖声传报——
    “皇后娘娘驾到!”
    身为六宫之主,皇后要进一个妃嫔宫中,那是畅通无阻,连个拦门儿的都没有。是以夏江皇后挺着六七个月大的肚子,被人前簇后拥地长驱直入,来到偏殿门口。
    夏江敏站在门外朝里一瞧,只见里面的气氛不大好,装作不知,笑意盈盈地对余舒道:“本宫原是到御花园透透气,路上听你进宫来了,便逛到这里。”
    接着笑容淡了一些,又对瑞淑妃道:“妹妹若是没什么正经事,我可就把人带走了。”
    完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便朝余舒伸手,余舒一扫先前冷脸,上前扶住她道:“娘娘身子重,怎么能乱跑,还是快回凤藻宫去歇着吧。”
    夏江敏神情温柔地摸了摸肚皮,:“无妨,皇儿乖得很呢。”
    两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走了,留下瑞淑妃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撒,险些气地厥过去。
    出了永乐宫,夏江敏坐上凤辇,本是要余舒同乘,却被她拒绝,“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岂可因为我坏了规矩,落人口实。何况臣年轻体健,多走几步路罢了。”
    夏江敏只好让拉车的人慢些,让余舒走在边上,约行了一刻,回到她的凤藻宫。屏退闲杂人等,夏江敏才好笑地问起余舒:“淑妃和你什么呢,我看你把她气得不轻。”
    没了外人,余舒便不再装模作样,放开了话:“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甄选那子事么。她想在皇上跟前讨好,便要拿我当傻子使唤,我能依她吗。”
    于是将瑞淑妃和瑞太后出的那些馊主意一一给她听,有意地灌输给她一些道理。
    夏江敏听完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感慨道:“富贵出身,怎知民间疾苦。我若不是同你患难了那段日子,只怕也和她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她比你不如。”余舒实话道,脱了靴子,躺上花梨湘妃榻,随手捡了茶几上的红果咬了一口,算得她皱起鼻子,扭头观了观夏江敏的面相,断言道:
    “你这一胎肯定是个皇子。”
    夏江敏顿时眉开眼笑:“皇上也整天念叨着是个儿子,我先前拿不准,有你这句话可就没跑了。”
    余舒看她高兴的样子,不想扫兴的话,可又不能不,于是语焉不详地问起她:“你这宫里头可有肖虎的宫人?”
    “应该有吧,怎么啦?”
    余舒轻描淡写道:“有几个肖虎的,都叫到这里,让我看看。”
    夏江敏止住笑,她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没有多问便叫进来她的心腹宫女茗儿,交待了两句。等有一会儿,便领了三个人到外间,一个个叫进来给余舒过目。
    余舒一人问了她们一个问题,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叫霞光的宫女,直接堵了嘴丢到一旁,再让人去搜她住处。一炷香后,茗儿灰着脸跑回来禀报——
    “娘娘,刚才在霞光枕头芯儿里搜着一包番红花。”番红花是活血化瘀的灵药,并非毒物,但是孕妇服用却能导致出血产,很是凶猛。而这个霞光正是凤藻宫里负责传膳的,只需她每回端盘上菜时候在指甲盖里藏一,日积月累,不怕夏江敏不中招。
    夏江敏满面惊怒,余舒上前接过了那个巴掌大的香包,打开看了看,确认里面的东西剩的还多,便道:“我看她还没来得及在你饭菜里面动手脚,不过最好是传太医过来瞧瞧。”
    夏江敏看了她一眼,很快镇定下来,沉声下令道:“传太医,就本宫昨夜受凉,身上有些不爽。”
    余舒赞同地了头,此事尚未明了,能不打草惊蛇最好。
    茗儿去传太医,霞光也被悄悄带了下去,夏江敏这才腿软地坐到榻上,一阵后怕地对余舒道:“这个霞光还是我从敬王府带进宫的人,谁想竟被人买通了去。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奸人的道。万一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得下去。”
    余舒道:“这宫里面害人的伎俩,总叫人防不胜防,以后入口近身的东西,你得多加防备才是。”
    夏江敏头,又想起来问她:“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丫头要害我?你的易术已经这样厉害了?”
    余舒但笑不语,到底是没有破。自从她“开窍”以后,于易学上一通百通,不仅是六爻之术畅通无阻,就连许久没有进展的祸时法则也都有了新的突破。这一回就是她用祸时法则为夏江敏卜平安时,算出有人要害她,不光是推测出幕后凶手的属相,就连那个负责下药的宫女也算无遗漏。
    她的大洞明术一日千里,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练到第三重境界融会贯通,可以简单地分辨人言真假,于是那三个属猴的宫人被她挨个问了一遍,便知道谁了假话,谁了真话,真话的不一定没有鬼,但假话的就一定有鬼了。
    果不其然,让她揪出了一只鬼。
    她不告诉夏江敏,一来是因为世人皆当她的祸时法则是断死奇术,二来她大洞明术突破第三重的事情,就连朱慕昭都不知情。r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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